她邊叙述着、邊柔美的邁着碎步走向淵缙王,剛想軟軟擡手撫上他肩頭,卻在即将觸碰到明之渡的那一瞬間被他巧妙地偏身避開了。
明之渡淡聲應了句:“知道了。”自顧自地朝飯桌走,也沒同康又魁多說話。
康又魁眉頭微皺,雖疑心于他對自己的抗拒,但她一向是以“知心人”的形象出現在明之渡面前,于是乎她垂眸壓下眼中不悅,微笑着又發問道:“見您眉心鎖,眼下憂,是有什麽事沒能如意嗎?妾身無大用,卻願聽王爺說一說,比憋着舒緩些。”
明之渡一掀袍子,在桌前坐下,隻是耷拉着眼皮望了一眼空着的酒杯,康又魁立馬很有眼力見的給他倒上了些酒。
他這才正眼看向康又魁,但依舊面無表情,也沒拿起杯飲酒,柔和的月光映照在他棱角分明的面容上,都化不開那宛若深潭的眸底浮動的霧氣。
“又魁知情達理,但本王光說出來有什麽用呢?這是第十六個中秋了,本王還沒坐上那原本屬于本王的位置,難免有些失意。卻也知道這不是能急的事,現下上京城裏歌舞升平,主持大梁國宴的人還是他明赫!”
原是因爲這個,康又魁心中呼出一口長氣,方才淵缙王避開她的反應,讓她頗有些害怕自己做錯了什麽事,她跟在淵缙王身邊時日已長,很清楚他的性格,他這人心思深,眼裏納下的事物對錯很多,知道了什麽也不會輕易說,隻暗暗在心中記下一筆,等着來日一并算賬。而要跟明之渡算賬的代價,康又魁遠遠承擔不起,她倍感害怕。
向來以回環籠絡人心而出挑的康莊主深深歎出一口氣,看起來比淵缙王還要失意,她默默在心中思考斟酌應該用什麽措辭接話。
從廚房端來糕點的孟再仕走到半路,恰巧将兩人的對話盡收耳中,他望着康又魁讨巧的神色皺眉,眼裏的厭惡愈發明顯。自上次她在王爺面前陰陽怪氣了他之後,王爺對他似乎真的有所改觀,以前王爺去書房都會差他陪同保護,但今日午後卻沒有!
十四年前孟再仕剛加入淵缙王麾下時,他便極不待見康又魁,這女子身上有一種類似于青樓舞妓的氣質,每當她蹙眉嬌笑與明之渡撒嬌似的講話,站在一邊的他都要起陣雞皮疙瘩,偏生還沒辦法表現出來。其實這也都還好,畢竟那是康又魁和淵缙王兩個人的事,就算他覺得和康又魁舉止親密……顯得王爺有些掉價,可王爺還沒說什麽,關他什麽事呢?
主要是康又魁她不消停啊,不過隻比他提前到王爺身邊半年,卻總擺出她一副“你懂什麽?我是陪在王爺身邊時間最長的,我才是最懂王爺心思的人”的樣子!
還在他操練兵馬之際公然打壓他!
孟再仕深吸一口氣,回神把糕點盤子放在桌上,恭敬地行禮後,對淵缙王禀報:“王爺,東北三城傳來喜訊,原料已經找好,大概月底便會運輸完畢,包員外信中安排仔細,屬下一一對照沒有疏漏之處,但他提到開工前想請您過去一趟,經您親自檢查,我們也好放心。”
這話吸引了明之渡的注意,東北三城這一步棋,他布置這麽久,終于到了舉棋落子的環節!如果這步棋走得足夠成功,那距離他得償所願,隻在頃刻揮手間!
明之渡眼裏有了些笑意,他對着孟再仕颔首,破天荒地誇着:“做得好,讓你負責東北三城,看來本王是做了個明智的選擇。晚些回信給包忑,本王在東海修養,不願意動身遠赴去,便由你孟再仕替本王跑一趟吧?”
“屬下應該做的。”孟再仕極爲恭敬地垂頭應和。
康又魁心中暗暗無語,可面上還是陪這兩人笑,“恭喜王爺,東北三城的原料最是可靠了,包忑爲人重利益、嘴也嚴實,隻要給予他豐厚報酬,那這事交給他和孟總管來做,必将天衣無縫!”
孟再仕看了她一眼,剛想陰陽怪氣回怼。卻乍然聽聞一聲鷹鳴劃破天際,掠過那滾圓的月亮朝他直來,他果斷伸出胳膊,等着來送信的海鷹降落。
海鷹腳踝處用紅繩綁着一字條,孟再仕将其解開拿到指尖,又将海鷹放飛,這才拆開細讀:“王爺,探子也傳來消息,聞家蠱女已經到聽閑樓了,現下正打算入宴!”
康又魁聞言眸子一瞬燃起些光亮,聞家蠱女居然真的去了聽閑樓?據說今日崇文帝可要在大梁月圓宴上爲孟清月與明四公主賜婚!她此番前去必是爲了鬧場,沒準兒她還能在宴會中殺了明四公主……康又魁不介意把聞亭兒猜的更加心思惡毒一些!
如果聞亭兒在蘋都試劍客棧把康又魁之前的勸告聽進了心裏,想來如今對孟清月與明四公主都恨極了,她能幹出将自己的家族内祖母姊妹趕盡殺絕的事,對孟清月、明四公主又怎麽會手下留情?這便好了,這便實在太好了!
聞亭兒最好能在國宴中投毒,投她們湘西那些錘煉已久的無解劇毒。把宴會中的所有人都給毒死,那就太省事了,隻等崇文帝與安泰司使一死,淵缙王在上京哪兒還有什麽敵人?他們直接省去了舉兵殺向上京的步驟,直接省去了招兵買馬花去的銀錢,可以直接恭迎他們的主子淵缙王登基,而後大業便成了!
若是聞亭兒真這麽做了,那她康又魁豈不是大功一件?
她心裏暗美,面上卻沒說話,微笑着等淵缙王答複孟再仕。
明之渡顯然沒有康又魁那麽激動,他微微皺眉,以一種略微遲疑的語氣問孟再仕:“她真的去了聽閑樓打算參加國宴?是她隻身一人前往?還是和什麽人同行?這麽久都沒得到有關她行蹤的消息,怎麽突然就進了上京城?”
“這……屬下不太清楚,但信中就是這樣說的,她現下正在聽閑樓外,獨身一人。”
明之渡眉頭驟然緊鎖,一時覺得有些蹊跷奇怪。康又魁把聞亭兒攬入東海陣營後,他差探子仔細查過聞亭兒此人,根據他對她的了解判斷,她應該不會出現在如此隆重的國宴上。
更何況,這場月圓宴,不單宴一個團圓,還宴着孟清月和明昉的大好姻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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