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此時,聶人犀掀開車簾跳進了馬車,還對着身後的晏枷問道:“姑娘會駕車?”
晏枷面無表情的回:“我本來就是車夫。”這話裏有對聶人犀的極度無語。
殷羅聞言笑了笑,“無妨,等你累了,聶公子自然會去替你的,我們來上京之前,不是早就聽說過聶公子是個憐香惜玉的人?”
晏枷轉頭,驅動馬車向聽閑樓院外的後門駛去,回了句:“姑娘說的是。”
聶人犀愕然地看着殷羅,也不知道她爲什麽突然整這一句,他記憶裏,跟她是沒仇的。
池夜見這場景,饒有興趣地笑了,一副看戲的樣子。
出了上京城關卡,晏枷手中短鞭一揮,馬車便平穩迅速的駛上了通往林城的官道。
天下名城共九座,分别是遠在北遼的崖城、将城,南夏的雲城、春城、玉溪、國都去淩城,還有在大梁的國都上京、林城以及大梁與南夏交接處的海城。九大名城風俗不一,其中又分出三大城池最爲富庶,這林城,便是其中之一。
林城矗立大梁最中央,是以大梁國内四面八方的商運貫穿,但凡經商者追求最短的押貨路線,則必過林城,加之林城建立已然百年之久,與大梁開國年月幾乎近似,因此也被稱爲“大梁第一城池”。單聽名字就知道,這林城中若非樹木茂盛成林,便是執掌此城的家族姓林。
林城屬于後者。這建立林城的人,原本是上京的一家目光長遠的林姓商戶,在大梁開國之後,便舉家遷往林城,利用此處的地理優勢設立了許多商道,但凡過往的商人必然要給林城“上道金”,很有占城爲王的意思,偏偏大梁開國幾代都是内憂外患,皇室急着應付政鬥,便對林城之舉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近百年過去也相安無事。
傳言說先皇在位時,曾下令收商道,改爲官道,官運商行都免去“上道金”。林城自然是十分不願,認爲這是皇室在斷他們财路,于是乎閉城三日,抗争皇室。
那三日整個大梁的直行商運不通,商販镖局都要繞遠,一時間惹得怨聲載道。
皇室這才派了人親臨林城談判,最後林城同意将商道送出,但提出的條件是,皇室不可以再插手林城的事,且明氏皇族勢力不可入林城,林城每年交給國庫的金銀也都減半……
可林城以煉香出名,百年間都爲皇室煉制宮内香薰,這協議一定下來,皇室便不能再如先前一樣明面上将香料送去林城了,皇室先是找了好幾個煉香世家,但最後卻發現他們煉制的都不如林城,故此在後來的這幾十年裏,皇室就會招來江湖勢力的镖局,由他們将煉香原料送去林城……而林城自打協議定下之後,卻沒有拆除原本給皇室煉香的禦香府,可能也是對此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畢竟天下生意人,誰會拒絕一批賺錢的大買賣?
郁楓聽完玉如意冷靜的分析之後,喝了一口茶,發問:“那爲什麽六公子還擔心教主進不了林城?”
玉如意無奈的呼出一口氣,“因爲她前兩年出關了。”
“她?誰?她是誰?”郁楓繼續發問。
玉如意眼神聚焦在熱茶蒸騰的霧氣上,又漸漸渙散,他在記憶裏尋找有關話中人的信息:“大梁第四高手,林扇瑕。林城上一代城主林洪之妻,當年,就是他們夫妻與先皇定下了那個協議,而林洪在協議定下不久後就突發惡疾死了,林扇瑕以爲是皇族人用了什麽手段,便發誓與明氏皇室勢不兩立,她在上一輩裏本就算得上厲害,又一閉關二十年,出關後直接跻身江湖前茅,成了第四!方才我說,林城禦香府雖然還在爲皇室煉香,但是我覺得,可能是在她不知道的情況下……”玉如意聲音越來越小。
郁楓突然站起來,眉頭緊鎖,“那你還讓教主去!”
玉如意攤了攤手,“她自己是殷家人,我也管不了。她骨子裏還是效忠皇室的。若是崇文帝那日叫我進宮談條件,我必讓他把皇宮都讓給我才接這活。可她呢?她就一句沒想好要什麽就打發過去了……情懷這東西,是流淌在血液裏的,改不了。”
郁楓在意的點很奇怪,“六公子,想當皇帝?”
玉如意不解,“我什麽時候說了?我隻是想要皇宮而已。”
“你不想當皇帝你要皇宮幹什麽?”
玉如意聳肩,抱胸挑眉看向郁楓,“我隻是單純覺得住在皇宮很氣派。”很快他便言歸正傳,“況且我也知道,她此番答應與池臨靜和那聶家少主一起去押镖,還想試試那位南夏攝政王的深淺虛實。他是爲了麒麟木來大梁,可是按理說,”玉如意頓了頓,微微皺眉,“他不應該想要幹涉大梁内政啊。”
郁楓重新坐下,“此話怎麽講?”
玉如意摸了摸下巴,“這涉及一個秘聞,知道的人并不多。”他沒有忽略郁楓越發好奇的眼神,玉如意輕咳一聲,“總之,你知道他與大梁皇族關系匪淺就是了。”
郁楓眼睛一下子暗下去,“哦。可是再怎麽樣,他也是南夏攝政王啊。”
玉如意沉吟片刻,“我曾聽師父講過,南夏攝政王池臨靜,是個很看重風骨的人。那日我也見過他,他屬實不像那種愛争權奪利的。”
郁楓的話題又跳躍,“那教主和晏枷他們到底會不會有事?”
玉如意搖頭,“不知道,我們在江南多年,也算是把那些有頭有臉的人物都見過了,那時候上門找殷羅打架的人也不少,除了她嫌累不打的,我還沒見過她輸過,當年二哥沒受傷的時候,盡學黃禅老人武學,殷羅也能勉強打個平手……”
郁楓皺了眉頭,“二公子是江南第一沒錯,可那什麽林扇瑕,是大梁第四,怎麽也比二公子厲害吧?”
玉如意點頭,“當然了,她能打得二公子趴下。”
“你怎麽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
“我實話實話而已。”
“六公子,你快想想辦法吧……”
“我怎麽沒見你以前這麽擔心殷羅?”
郁楓音量提高,“我擔心她?我是擔心我的晏枷!晏枷那麽實在,萬一硬上怎麽辦?”
玉如意一口茶水差點噴出去,他咽下順了順氣,“其實也不用太擔心的。”他緩過來之後眸子深了幾分,“南夏那位攝政王,不會等到他們都死了才出手的。”
“你怎麽那麽相信他?”
玉如意故作深沉的拿出了袖子裏的玉合卷軸,在郁楓面前晃了晃又收回去,他對着郁楓神秘一笑,這才緩緩答:“直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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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