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他很快回神,心裏罵道:皇宮裏那兩個臭不要臉的東西!等着他把案子徹底查清了,報到皇上那兒,看到時候他們怎麽收場!他在訴罪時,勢必要加一條,他們妄想殘殺大理寺京事府使徐攬雲!
淮山,嶽陽道觀。
寅煌和巳箐拖着受傷的身體回到嶽陽道觀,先是去見了他們的師父。
兩人半跪在地上,向嶽陽道人講述着發生的事情。
嶽陽道人聽完久久沒有說話,隻擺了擺手讓他們退下。
待他們走後,嶽陽道人長歎了一口氣,似乎有些無奈。
殷羅竟然打傷寅煌巳箐後沒有殺死他們,這是讓嶽陽道人很吃驚的,想他在江湖上聽說她的事情,大抵都是在罵她的……嶽陽道人有些不知道該怎麽走下一步。
她都把他最喜歡的兩個徒弟放了,他再派徒弟去殺她是不是不太好?可是麒麟木很可能是她搶走了啊……要不然,他再觀望月餘再決定?
嶽陽道人有些拿不定主意。
這一夜就在衆人的各懷心思中度過了。
由于留思樓的案子鬧得實在是沸沸揚揚,上京街道中多出了許多安泰司、大理寺的人當街問證,不單是百姓,就連那些小販商人,能不上街擺攤就不上街擺攤,這樣一來,一時間整個上京都安定了不少,故此,接下來的這兩日殷府也算是清閑太平。
當然,這清閑太平并不包括玉如意的玉钗閣莫名其妙去了幾位找茬的世家小姐、玉如意的胭脂坊不小心虧了幾十兩銀子以及郁楓失手打碎了一塊玉如意帶買回來的招财的玉元寶……
殷羅雙手交疊身前,靜靜看着玉如意拿着晏枷的劍追着郁楓滿院子跑,最終無語地翻了個白眼,晏枷則是站在她身旁,問:“教主有幾成把握進林城?”
“十成。”
晏枷聽見這數字有些吃驚,但她很快又聽見殷羅說:“聽玉如意說,池臨靜武功很好,屆時若真遇見什麽阻礙,我就先打着試試看,打累了我就往他身後一跑,他要不想被打死,再金貴的人也得出手。”
晏枷頗有些贊歎于她的無賴,不愧是和六公子玩久了……
殷羅眼見玉如意舉劍朝郁楓一劈,郁楓閃身躲過,那把青仞劍直直刺進了土裏,她勾了勾唇,“晏枷,你不擔心擔心你的寶劍?”
晏枷滿頭黑線。
“教主,你怎麽也開始開玩笑了?”
殷羅皺眉想了想,“可能上京是個适合開玩笑的地方?”
無他,隻是最近在遇見了一些事後,她覺得這上京,雖比江湖明槍暗箭,也比江湖樂趣不減。殷羅承認,她來上京前,确實很擔心上京的人都規規矩矩,不如江湖有話直說,她應付彎彎繞子多的人會很累……雖然她自己有時候也彎彎繞繞的。
但到了這裏之後,有一些,無法形容的心結似乎已經被解開了?她見到了徐攬雲的義氣出手相救,見到了明昉的熱烈散去黃金爲她的二哥尋藥盞,見到了一些在江湖中見不到的人,也感受到了一些,之前從未感覺到的東西。
她能感覺到,她的心境在慢慢改變。
殷羅并不讨厭這種感覺。
玉如意和郁楓還在打鬧,晏枷因爲心疼青仞劍追去了玉如意後面搶劍,無聊的日子就在打鬧中消磨過去了。
轉眼就到了原定好的殷羅去押镖的日子。
這日晨起,玉如意便從自己的私房錢中勻出了些打包丢在了正在梳頭的殷羅面前,他别别扭扭的在茶桌邊坐下,道:“林城距離上京千裏,一日不可到達,你們途中肯定得打尖住店什麽的,今年我的商鋪都盈利頗豐,這點兒,你拿着吧。”
殷羅慢悠悠梳好頭,将琉璃桃木梳往桌上一放,伸手扯開了那包袱,在看見那整整一包黃金時,她眉頭不自覺的皺了起來,“不拿,沉,累。”
玉如意正要反駁,卻看見她有些狡黠地朝他笑了笑,“我們此行聶家少主也會跟着。”
玉如意會意,立馬撲到那一包金子面前,“不愧是阿姐!老謀深算!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殷羅撇了撇嘴,這也不是誇人的話啊……
依照崇文帝那日的意思,是希望此次押镖秘密進行,免得招來不必要的麻煩。故殷羅出府并沒有乘坐馬車,而是帶了晏枷運輕功前去聽閑樓接貨,玉如意和郁楓則是留在了上京殷府看家。
兩人到達時,聽閑樓後院早已經準備好了三輛馬車,兩輛作爲押送菟絲草的,一輛供聶人犀、殷羅和池夜休息。
殷羅按照慣例逐次檢查了菟絲草,便側眸看向身旁盯着小厮檢查車輛的聶人犀,她将今早玉如意說的話删減重複了一遍:“此行千裏,途中必要找客棧落腳,聶少主可帶夠銀子了?”
聶人犀心裏嘀咕:什麽?别告訴我,你一分銀子都沒帶!你們殷府好歹在上京富豪榜上前十了,出門押镖難不成還要我聽閑樓報銷?
但一想起來押镖路上危險重重,他還得需要殷羅保護,于是将生意經學的很透的聶人犀牽強地笑了一下,“自然……是要帶夠的。”
殷羅頗爲滿意地點了點頭,心道這聽閑樓的少主還是很能分清局勢的,是個能被打壓的好苗子。她在看顧着押镖馬車全都裝好之後,俯身上了第一輛馬車。
甫一進去,殷羅便看見一身青袍的池夜正懶洋洋靠在車廂,兩人對上視線,殷羅先開了口,“池公子真是好算計,竟連崇文帝的心思都摸透了。”
池夜淺笑,“榮幸,頭一次聽見殷姑娘誇人竟是在誇我。”但他的語氣怎麽也沒有榮幸的意思。
殷羅打量着他,覺得他這人可真有意思。
明明是南夏的攝政王,在南夏如神祇一般的存在,掌管朝政百官跪拜,現在卻跟她坐在同一輛馬車上開着一點也不好笑的玩笑。明明長得一副玉骨冰清的皮囊,周身的貴氣卻濃烈逼人。明明是個看起來懶洋洋不着調的樣子,可偏偏傳聞裏的他能讓明梵岚都連連贊歎。
“盧家镖局的頭兒毫無預兆染疾,你做的吧。”殷羅陳述道。
池夜也不打算瞞,他斂了斂眸子,“是啊。”竟直接承認了。
殷羅聞此言,覺得他更有意思了。先是聽閑樓拍賣,甯願讓崇文帝收走千年雪山參,也要見他們姐弟一面,後來是留思樓皇子分庭宴,他過去湊熱鬧還幫她們解圍,再到現在,讓盧家镖局镖頭生了病,又分析皇室與林城的協議,算計了崇文帝讓她押镖。
若不是知道他想要的是那掌控大梁國運的麒麟木,殷羅都要懷疑他看上她了。
這個想法一蹦出來,殷羅立馬撇了撇嘴。
她這樣子落在池夜眼裏,他竟然從她臉上看到了嫌棄……她在嫌棄什麽?
池夜不自覺皺了皺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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