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8點。
《天門謠》劇組，演員休息室。
田雯把她和李小紅談判的結果告知了高瑞凱，後者一聽，頓時火冒三丈：
“什麽備選方案？這踏馬不就是拿我溜粉，給他們的劇炒熱度？
“艹踏馬的，一群臭傻逼！耍老子，老子還找人寫了劇本！艹！馬勒戈壁的跟老子玩是吧，老子陪他們玩！”
一個藝人身居頂流久了，周圍又都是一群吹吹捧捧，不敢違逆他的人，那麽他就會慢慢迷失在唯我獨尊的幻覺裏。
一旦發現有什麽不順他意的事情，那麽他的脾氣就會像銀瓶乍破水漿迸，一發而不可收拾。
很多明星，或者說名人，他們面對公衆，或身處鏡頭前時，和藹謙遜、彬彬有禮、甜美可愛，私下卻髒話連篇，大爆粗口，侮辱他人，沒那麽多講究。
這裏除了個人修養，主要還是高高在上慣了，底氣充足，個性不再受約束，從而無所顧忌。
每個人都或多或少地會有專橫跋扈的傾向，和與生俱來的權力欲，通常需要内部控制、外部約束，才不會對他人造成傷害。
對高瑞凱這樣的藝人來說，還有補償心理在作祟，在彼處被壓抑的地方，要在别處找回來。
“應該還是辛羽桐對方顯的支持讓他們改的主意，這個方顯靠着彭小詩和辛羽桐一路上位，是有點手段的。”田雯并不希望直接和開方傳媒開戰，因爲她知道李小紅不是好惹的，所以她想把高瑞凱的怒氣引到羽翼未成、背景不深的方顯身上。
“行啊，有手段好，我就怕他沒手段，讓人去挖他的黑料，從中學開始挖，然後曝光他靠女人上位。”高瑞凱怒意昂昂，“《三世》的劇組也不能放過，曝光他們溜粉，把節奏帶起來，讓粉絲去控評。
“還有，辛羽桐以前那些黑料也捎帶提一提，整容、喜歡玩小鮮肉什麽的。
“總之，意思就這個意思，具體怎麽做，你去安排吧。”
“嗯，我們先發一個辟謠帖，然後等他們官宣方顯的角色之後，再去引導輿論。”田雯道。
“那個方顯，現在在做什麽？”高瑞凱還是咽不下這口氣。
“從之前網上爆出的消息看，他好像在拍一個籃球題材的網劇。”
“他主演？”
“不是，演個配角，主演是誰不記得了，對了，喔喔文化的夏中乾也參演了那個劇。”
夏中乾參加《全民偶像》真人秀的時候，高瑞凱正好擔任那個節目的全民制作人代表，二人算是有些淵源。
“夏中乾？”高瑞凱面露思索的表情，“那我去給他探個班吧。”
田雯心裏明白，高瑞凱是想當面會一會方顯，挫一挫他的銳氣，不然終究意難平。
……
次日，方顯和曹梨花去朝日酒店簽合同的時候，碰到了韓子越，他拿到了女主哥哥的角色，差不多是男六、男七号的樣子。
“方顯，你得到的哪個角色？”韓子越對自己這個角色挺滿意的。
“鎮元大仙。”方顯也沒必要藏着掖着。
“啊？你，伱試鏡過了？”韓子越一臉難以置信。
“對。”方顯一笑。
“厲害啊，恭喜恭喜。”韓子越看方顯的眼神都變了，心中默默感歎彭小詩的能量，居然能把高瑞凱都PK掉。
“有點僥幸的成分吧。”
“運氣也是實力的一部分。”
方顯笑着點點頭，這東西也不好過度謙虛，反倒會讓人不舒服。
“那咱們以後進組再聊。”韓子越也有戲在拍。
“嗯。”
方顯簽完合同，返回劇組。
剛一到劇組，就發現現場氣氛有點熱烈，很多人圍在一起，還有人在分發奶茶。
方顯問一位群衆演員：“大家在幹啥，這麽熱鬧？”
那位群衆演員答道：“高瑞凱來探班，請全劇組喝奶茶，大家在找他要簽名合照。”
“噢。”方顯點點頭，心中狐疑，他爲什麽要來探班？
這麽想着，忙去化妝換衣服，準備今天的拍攝。
“方顯！”
這時，聽到有人在後面叫他。
轉頭看到夏中乾和高瑞凱在大家的簇擁下朝自己走過來。
“你就是方顯？”高瑞凱似笑非笑地打量着他，身高比自己矮一頭，但語氣頗有些居高臨下的意思。
“你好。”方顯面帶微笑打個招呼，繼續轉身朝化妝間走去。
“方顯，凱哥有話跟你說。”夏中乾叫道。
“等下啊，我得去換個裝，準備拍攝。”方顯回頭說了句，腳步未停。
“喂，你這也太沒禮貌了吧？”夏中乾吐槽。
“啊沒事沒事，工作要緊。”高瑞凱表現得很大度，緊跟着還開了個玩笑，“現在方顯這麽火，人氣這麽旺，等一下沒關系的，是我的榮幸。”
大家都配合地笑起來，畢竟方顯現在的人氣和咖位肯定沒法跟高瑞凱比。
半個小時後，方顯化好妝、換好衣服出來。
“方顯，凱哥想單獨跟你聊幾句，就三分鍾。”夏中乾過來傳話。
“噢好。”
方顯對高瑞凱今天的來意也有點好奇，不知道他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和夏中乾一起來到高瑞凱的保姆車前。
夏中乾敲了敲車門，高瑞凱從裏面把門打開，笑着感謝了夏中乾，示意他可以走了，然後邀請方顯上車。
“《三世姻緣十兩桃花》男三号給你了？”
方顯上車後，高瑞凱的表情瞬間變得淡漠，身上散發出來的陰冷氣質和剛才的溫和實在難以連貫。
從這點說，他的演技真不錯。
“這個等官宣吧。”方顯道。
高瑞凱冷笑一聲，道：“方顯，我不管你是用什麽手段拿下的角色，我今天來就是想當面告訴你，娛樂圈的水比你想象得深。
“不是你抱了個大腿，就什麽事都能摻合的，咱們的梁子正式結下了。”
話音剛落，發現方顯突然微一擡頭，雙目如兩道冷電般射向自己，心裏咯噔了一下，一種被猛獸盯住的巨大恐懼瞬間攫住自己的心髒，身體不受控制地開始顫抖，趕緊避開方顯的視線。
卧槽，那眼神太特麽吓人了！
他不會殺了我吧？
“你真無聊。”
方顯留了四個字，推開車門下去了。
“卧槽，踏馬的，卧槽，卧槽踏馬的，卧槽……”高瑞凱半躺在椅子上，心口突突直跳，身體還在瑟瑟發抖，雙手冰涼，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
他自己也不知道爲什麽，僅僅是被對方瞪了一眼，居然吓成這樣，感覺他再在車裏待一會，自己都要尿出來了。
可是，爲什麽？
爲什麽要怕他？
他又不是什麽能決定自己命運的大佬，更不是自己的金主，爲什麽怕他？
爲什麽？
高瑞凱既恐懼又不解。
他隻知道一件事，以後再也不要和方顯單獨相處了。
他很可能是個殺人犯。
稍稍平靜下來之後，趕緊喊司機開車離開，越快越好。
……
上午11點，《三世姻緣十兩桃花》官博正式官宣鎮元大仙和白九畫的扮演者：
方顯和麥麗帕提。
官宣不久後，有組織、成建制的網絡水軍開始幹活。
劇需要熱搜，麥麗帕提需要熱搜，曹梨花也準備給方顯買個熱搜。
所以大家可以看到網上突然集中出現大量雷同的評論：
“歡迎方顯和麥麗帕提！”
“他倆太合适了，真神仙選角！”
“期待小麥的白九畫！”
除了這些支持的評論，高瑞凱團隊事先安排的黑公關以及凱粉也同時下場了：
“垃圾開方，每次玩溜粉這一招有意思嗎？”
“我祝這部劇拍得有聲有色，撲得無聲無息！”
“拿一個破男三号溜我凱，誰給你們的臉？”
“不要碧蓮的玩意兒，每次拍新劇都要炒作。”
“遠離開方，不然會變得不幸。”
“這垃圾劇，不要錢我都不看！”
這是黑開方公司和劇組的部分，後面還有一組負責挖辛羽桐的黑料，大概就是放一批以前的黑照，和現在搞一下對比，證明她整過容。
然後就是爆料她和哪些小鮮肉有不正當關系，反正都是字母代替，讓大家去猜。
類似就是“MYY和XYY的事還有人不知道嗎，不會吧”、“聽說MYY和XYY被FYY當場抓奸，但FYY還是選擇了原諒”……
最後一組水軍是針對方顯的，這顯然是此次黑評論的重頭戲：
“聽說F是X推薦進組的，聯系X的黑曆史，我好像知道了什麽。”
“在節目組裏罵得那麽兇，結果背地裏推薦上自己的戲，這就是娛樂圈嗎，呵呵。”
“我其實特好奇一點，前面是彭小詩，現在是辛羽桐，方顯離開女人就上不了位是嗎？”
“吃軟飯是有瘾的。”
“綁定彭小詩和辛羽桐炒作就算了，踩人高瑞凱就惡心了吧，什麽叫搶了高瑞凱的角色？自己什麽檔次自己心裏沒數，就硬蹭？
“我把話放這裏，如果高瑞凱同意演這個角色，開方現在就能讓方顯走人信不信？心裏真就沒點逼數？”
“同意樓上，劇組和開方老闆會連夜親自開車送方顯走！”
“抱走我家凱凱，勿蹭勿cue！關注《天門謠》！”
……
這一番節奏下來，吃瓜群衆理所當然地就會接受方顯是在某種潛規則下才進的《三世》劇組，然後煞有其事地在各個聊天群添油加醋地描述一遍。
接着這些聊天記錄被轉發到各個群，進一步傳播。
這是微信群聊時代一個非常奇特的現象，就是當我們在群裏看到有人轉發一串合并的聊天記錄時，會莫名地增加幾分信任，把這個記錄當成真相。
合并的聊天記錄好像擁有某種神秘的權威。
三人成虎，經過一次次的傳播渲染，謠言已經變成如下版本：
X在錄制《戀愛的季節》期間睡了F，後來F又搭上P，X不忿，利用手裏的電視資源，想重新把F從P手裏奪回來！
值得一提的是，這個謠言就是一個網絡寫手群的某位寫手發揮想象，自己臨時編的，結果一轉發，居然好多人信了。
《三世》官博、開方傳媒官博、辛羽桐工作室、方顯工作室也都第一時間出來發聲明、辟謠。
但，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明星的聲明完全喪失了公信力，甚至被當做反向驗證謠言的證據。
于是各個群裏，大家都吃瓜吃得飛起，各家粉絲群一時間也熱鬧非凡。
“反方前線”群，大家正罵方顯罵得熱鬧。
在群裏有着“極端方黑”之稱的餘則成留言問：“所以，辛羽桐推薦方顯演《桃花》的消息屬實嗎？”
桐樂第一時間回複：“屬實又怎麽樣？推薦他也是給彭小詩面子，和彭小詩有資源置換！
“餘則成你自己就是彭小詩粉絲，你應該知道從頭到底都是彭小詩在幫方顯吧？”
餘則成：“我隻是好奇一件事，方顯是什麽香饽饽，他有什麽過人之處，會讓大家都搶着幫他？”
大家一時不知道怎麽回了。
方顯的過人之處，不僅僅是靠《戀愛的季節》和《吐槽大會》博取的熱度，而是他有實打實的歌曲作品，特别是新歌《像我這樣的人》，走勢迅猛，已經出圈。
但這話不能在這個群說，大家擔心惹怒群主、管理員，更擔心撞到餘則成的槍口上。
桐樂回道：“我們客觀一點，他那首《像我這樣的人》火出圈是事實。
“而且據我得到的消息，他和彭小詩爲電視劇寫了一首非常贊的主題曲，得到了導演組的一緻認可。”
餘則成：“你這是要給方顯洗白嗎？”
桐樂立馬就怒了：“我給他洗白什麽，我不能說事實？餘則成你恨方顯這個大家都知道，也理解，但你抛開事實去黑，這樣真的有說服力嗎？”
餘則成：“行了，不用說了，不就是現在方顯和你家辛羽桐合作了，所以口風開始變了嗎？
“還火出圈？火出什麽圈？我怎麽不知道？方顯在我這，什麽都不算！他永遠都是nobody！”
桐樂：“餘則成你不要太過分！你搞清楚，方顯是你家彭小詩旗下的藝人！你再這樣無理取鬧，我就把你踢出去了。”
餘則成：“呵呵，如果這個群開始出現爲方顯洗白的言論，不好意思，不用你踢，我自己主動退群！
“順便拜托管理員大人，擡頭看看群名吧！”
兩人正吵得劍拔弩張，群主“南南的小北”出面拉架：
“行啦行啦，都少說兩句！
“大家都有自己的立場和想法，都沒有錯，桐樂說的是她得到的内幕消息，都是不争的事實，并不是要爲方顯洗白。
“然後餘則成，你也不要那麽生氣，我可以給你保證，咱們這個群的性質不會變的，這點你盡管放心！
“我們的目标都是一緻的，反方的立場不會變，所以相互之間沒必要吵。
“另外，我們今天再立個群規，就是‘正主行爲，請勿上升到粉絲’，大家OK嗎？”
餘則成第一個回複：“我肯定OK。”
他是彭小詩的粉絲，如果正主行爲上升到粉絲，他第一個要出群。
接着大家都回複“OK”。
一場争論消弭于無形。
“南南的小北”則悄悄點開了餘則成的QQ，添加他爲好友。
就餘則成這彪悍的戰鬥力和反方的決心，可以進一步發展發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