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沈雲上和自己的事已經無比久遠，但隻要有心，依舊能翻出些蛛絲馬迹。
這麽多年過去，他從未想過竟還有知道沈雲上存在的人，甚至還爲她抱不平。
究竟是誰？！
此刻，看着地上僅剩的兩個破碎的傀儡，無比簡陋的五官似乎是在嘲笑他一般。
……等等，簡陋的五官？
樓鼎想起了什麽，盯着傀儡臉的眼睛微微睜大。作爲很早就跟着樓無涯的人，樓無涯的一些事他知道得不少。
雖然那個女人後來再沒人提起過，但是他知道，老祖閉關處其實一直都挂着一副畫像，還有一隻早就壞掉的，有着同樣簡陋五官的傀儡。
會是她嗎？
若真的是那個女人，她已消失了這麽多年，也不知老祖對他到底是何态度。此事若是如實禀告，樓鼎實在是拿不住老祖會作何反應。
傀儡早就被樓鼎的囚魂纏得四分五裂，但那個女聲卻完全不受影響地繼續道：“告訴樓無涯，我回來了。”
樓鼎臉色變幻了幾番，眯眼道：“既是老祖故人，何需如此麻煩？我自可直接帶你去尋老祖，老祖見了您想必也會十分開心才是。”
女聲輕笑，語帶嘲諷：“我倒是敢去見樓無涯，你問問他敢現身見我麽？樓鼎，這麽多年你仍是毫無長進，隻會玩弄那點小聰明。”
樓鼎聽了，臉色有些陰沉。他幾乎可以确定這個聲音的主人便是那個女人，他雖未見過此人出手，但他清楚，從前便能和當初老祖打得旗鼓相當的人，他定不是對手。
他沉默一瞬，卻突然露出了一個刻意讨好的笑容，沖着地上的那些四分五裂的傀儡拱了拱手道：“前輩教訓得是，我這就回去禀報老祖。”
女聲未再回答，地上失去了靈性的傀儡一動不動地躺在那兒，似乎在嘲笑着樓鼎的惺惺作态。
樓鼎等了一會兒，見傀儡仍一動不動，他面上也無太多屈辱之色，反而朝着四周拱了拱手道：“前輩，得罪了。”然後手輕輕一擺，地上的傀儡連同鬥篷一起化爲齑粉。而他的身影也随着粉塵一起消失在空中。
葉霁雨和謝無祁看着這一幕并沒有動，他們十分默契地待在原地，似乎在等着些什麽。
小半個時辰一晃而過，就在葉霁雨疑心是不是他們想多了的時候，早就消失的樓鼎再次出現在空地的上方，陰鸷的眼神掃過這片區域，終于确認了沒有其他人在，冷哼一聲飛走了。
葉霁雨看着樓鼎飛走的方向，翻了個白眼，罵道：“我就知道他不是什麽好東西，可真沉得住氣。”
謝無祁看着還湊在一起蹲着的己方兩人，欲言又止。
但葉霁雨并沒有注意到謝無祁的表情，因爲她發現了前方的地上冒出了一個細長的小人，簡陋的線條表情，熟悉得讓人安心。
她歡快的跳下了樹，那細長小人也徑直往兩人方向飛來，嘴巴還叭叭的：“我給你的手劄上有分明有龜息之法，趕緊學學。我一把年紀的還要給你們掃尾。”
謝無祁知道能安心地藏這麽久定然是扶疏出手給他們遮掩了，他也不覺得尴尬，十分爽快地承認了錯誤：“是我們考慮不周，多虧師尊出手相助。”
葉霁雨直接湊到小人面前，笑眯眯道：“師尊，你什麽時候到的啊？是不是你一早就看到我們了？那個客棧也是你安排的？”
扶疏聽着葉霁雨這一串問題無奈地歎了口氣，細長小人的線條胳膊戳了戳葉霁雨的額頭：“你可長點心吧。你們尚未進城時就被我的傀儡發現了。也就是現在我給樓無涯找了些事做，無暇顧及你們，否則就你們這僞裝，想騙過誰？”
葉霁雨聞言揉了揉鼻子分辯道：“樓無涯這家大業大的，還有功夫注意到我們？不過之前他弄的那些傳聞後面似乎都沒有下文了，師尊，是不是你做了些什麽？”
雖然在玉靈界中和“樓無涯”有所接觸，但那畢竟隻是通天塔構建出來的。真實的滄瀾大陸内，和龐大的樓家比起來，說兩人是蝼蟻都不爲過，雖然之前林易試圖用玄天清的逝世大做文章，但以謝無祁的低調，一直找不到人的情況下，人們的熱情自然不會維持太久。
“沒什麽，隻是無意間摸到了他最在意的老巢罷了。”扶疏冷笑一聲：“我本以爲，樓家那位天才的出現便是玉靈界存在的最終意義。卻沒想到，玉靈界的動蕩對樓無涯的影響竟比我想的還大。”
他們都以爲玉靈界之前對樓無涯而言隻是個羊圈，可如今看來，其意義恐怕遠不止于此。
說到這個，葉霁雨突然有了一個疑問：“師尊，樓無涯的身體被奪舍，按理來說修爲越高影響會越大才是。那他這麽多年不出現在人前，是因爲怕人發現他總是在換身體？”
修者的境界越高，越在意天人交融，而一具不是自己的身體又如何做到天人交融？因此修士的奪舍其實是風險極大的行爲，不到萬不得已沒人會随意嘗試，畢竟極少有人能找到一具完全契合自己的身體。
當初葉霁雨和謝無祁能毫無異象，是因爲身體本就是他們的神魂所孕育，所以不存在不契合的情況。
扶疏嗤笑一聲：“他倒是想換身體，可惜未能如願。我當初離開前還給他送了一份禮物，想利用噬靈蟲，不付出一些代價怎麽行？他現在恐怕隻能在一灘爛泥裏活着，如何敢現于人前？”
樓無涯的境界，并非随意找一具身體便能使用。以他的修爲和樓家的勢力，真的會将自己落到扶疏所說的那般境地嗎。
“所以……他其實是看上了小謝的身體？！”葉霁雨皺眉道：“無情道會不會是他爲了讓神魂與之匹配的手段？”
可若是如此，又爲何非要給謝無祁的名聲抹黑？樓無涯和林易到底在盤算些什麽呢。
第一章：回國【bush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