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能一開始發現,是因爲謝無祁一貫較爲内斂,不似葉霁雨那般張揚。
紅葉眼神發直,喃喃道:“化神……原來這麽容易的嗎?”
她可是聽師尊和師姐她們說過,玉靈界不僅很久沒有人化神渡劫,連從元嬰突破化神的修士都寥寥無幾。可是眼前這一下子就多了兩個,還是在短短三四個月内!
她一臉麻木地想:從小熟知的境界升級難度大約在這兩人身上是完全做不得數了。
見紅葉滿臉懷疑自我的模樣,葉霁雨忍着笑拍了拍她的頭,一本正經地道:“小紅葉,我告訴你一個秘密,你别和别人說。”
紅葉一聽,立刻回過神,眼神亮晶晶地猛點幾下頭,配合地露出了一個鬼鬼祟祟的表情,甚至還一臉防備地瞟了一眼謝無祁。
謝無祁搖頭一笑,索性閉上了眼,假裝自己聽不到她們的對話。
“小紅葉,你是不是一直很好奇我和你謝師兄爲什麽修煉速度這麽快?也疑惑過爲什麽我們突然像變了個人一般?”葉霁雨神秘兮兮地說,連帶着紅葉也真的以爲是什麽了不得的大秘密,不自覺地屏住了呼吸。
“其實……我們當初是覺醒了自己的遠古血脈,所以才變得如此天賦異禀。但這個事吧,容易招人嫉恨,你定要爲我們保守秘密。”
閉眼曬太陽的謝無祁一臉“我就知道”的表情。
紅葉卻瞪圓了雙眼,被忽悠得一愣一愣的,一時也不知師姐說的是真是假。
畢竟葉霁雨和謝無祁的性子的确和以前大不一樣,大家也不是沒有過猜測。但一則他們如今的樣子确實更像個活人,二則……他們的師尊扶疏長老都沒有說什麽,自然沒有人會懷疑他們的身份。
而此時的葉霁雨絕不會想到,她隻是随口一句逗逗師妹的話,竟無意中說破了真相。
又閑聊了幾句,紅葉将配好的藥留下并告知謝無祁如何熬制後,便起身告辭了。
洛随風從扶疏處聽說兩人回來了,也立刻摸了過來。對他們兩修爲的三連跳倒是沒發表太多看法,别問,問就是習以爲常。
隻說他有些憂心地說起最近下山時才發現,山下不知何時多了一群黑袍人,但看着又不像是魔修,十分古怪。
“一群?”葉霁雨皺了皺眉,動作這麽快嗎。
“是的,而且行動軌迹十分奇怪。我仔細觀察過,他們整日圍着山下的結界轉圈,趕也趕不走,似乎是在等待着什麽。”洛随風一口氣說完,坐在院子裏的石凳上,奇道:“今日謝師兄竟沒有泡茶?”
謝無祁原本不知在想些什麽,聞言一愣,眸中絲絲縷縷的黑霧散去,從善如流地掏出了一套古樹造型的茶具開始泡茶。
“我有些擔心他們會不管不顧直接在各大宗門直接引來劫雲。”葉霁雨見過那黑袍人的無賴之舉,打又打不得,跑又跑不過,和塊牛皮糖似的,一旦被黏上十分煩人。
洛随風被葉霁雨的話說得一頭霧水,什麽引來劫雲?
兩人簡略地将路上的見聞和洛随風說了,涉及到天道的内容隻能含混帶過。
但以洛随風的心智,自然猜出了那些未盡之言,他聽完低聲道:“怪不得師尊幾乎從不出栖霞峰……可事到如今,它連僞裝都不屑了,幾乎是撕破臉都要逼着人渡劫,這該如何是好?”
“我總覺得師尊還有後手,比如小謝識海的那棵樹。”
葉霁雨因和謝無祁是道侶,因此對那棵樹的全貌看得更清楚些。傳說中的扶桑樹,能連通三界,那是否也能打破玉靈界的壁壘,突破天道的桎梏呢?
接下來的日子,玉靈界的氛圍肉眼可見變得緊張起來。
劍宗的顔淵也曾給葉霁雨發過通訊符,說自己師尊已經閉關多日,山下那些身份不明的黑袍人卻越來越多。據說其他宗門也是如此,護山結界外被黑袍人團團圍住,外門弟子已被堵得無法進出。
這些黑袍人并不主動生事,如朝聖般站在結界之外,身體面朝一個方向,看着有種詭異的秩序。
若是有弟子呵斥叫他們離去,便會有種寒意直貫天靈,再也說不出話來。甚至某些言辭稍激烈者,還會出現境界下跌的情況!
此事一出,再沒人敢主動招惹它們。
天一宗亦是如此。葉霁雨和謝無祁曾去驅趕,但是一則那群黑袍人十分狡猾,會特意避開葉霁雨這種修爲雖高卻還不至渡劫的修士,二則葉霁雨也不敢做得太過,她怕萬一觸發什麽東西,這群黑袍人全都化身劫雲——她知道天一宗裏有好幾個還在壓抑着修爲的化神後期大圓滿。
一時間宗門上下人心惶惶,可掌門無塵子卻從始至終都未曾露面,隻有陸肅在協助處理着宗内事宜。
趙語疏也曾找過二人,但沒待多久便又匆匆離去。近日宗内的氣氛過于壓抑,除了幾個剛進入化神期的管事長老們忙着安排給下面弟子們避禍和設下結界,其餘掌事者一概閉關,每一峰的核心弟子們也忙得腳不沾地。
隻有人員稀少的栖霞峰,在這樣的忙碌中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葉霁雨和謝無祁本想去找扶疏問問他們可還有能做的事,可栖霞峰的禁制全開,連洛随風都進入不得,每天隻能賴在謝無祁這兒讨茶喝來撫慰心中的不安。
又過了三日,不用下山便可看到密密麻麻的黑袍人守在山下,幾乎鋪成一片黑色地毯。
而謝無祁則在深夜接到了扶疏的召喚,隻身一人進入了栖霞峰半山腰的一處秘境。
在那之後,玉靈界中突然多出一批白衣傀儡。它們沒有五官,隻有一張嘴,仿佛是從地裏長出來的一般,見人就叫嚷:“玉靈界天道失衡!化神渡劫後身死道消,全成了他人肥料!此等喪心病狂之舉,枉爲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