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已經快要成型的劫雲卻突然停下了動作,看着莫名有些呆。它們找了半天也沒找到目标,過了好一會兒,終于隻能心不甘情不願地散去。
至于那兩個黑袍人在引來劫雲之後,便再也沒出現過。
葉霁雨看着僅剩的黑袍,沖着謝無祁狡黠地笑了笑:“看來這些黑袍人挺笨的。”
看着葉霁雨笑得暢快,謝無祁的臉上也露出了笑容:“有辦法應付就好,不過我們最好先回栖霞峰告知扶疏前輩此事。”
一路飛回栖霞峰,禁制已打開,想必是扶疏料到了他們回來的時間。
穿過熟悉的桃花林,扶疏竟沒留在屋内,而是站在門前的樹下等他們。
許是已經見過她的真容,之後扶疏再出現都未曾僞裝。紅衣黑發在樹下随風而動,說不出的恣意。
“東西都拿到了嗎?”扶疏轉過身來。
葉霁雨将裝着冰玉碗的錦盒遞給扶疏,扶疏手一招,那顆種子便直接浮現出來。
她仔細地打量了一會兒種子,接着,從最大的那顆桃花樹下取出了一個玉壇。這壇身之通透,捧着竟如一汪泉水,見之便覺不凡。
而壇中卻不知裝了什麽,僅僅啓封了一絲,那馥郁的氣味兒便霸道地占據了整個空間,聞着讓人心曠神怡。
“我需要一滴你的心頭血。”扶疏輕聲道。
見扶疏有些歉意地看着自己,葉霁雨倒沒覺得有什麽。雖說一滴心頭血幾乎可抵百年修爲,但扶疏之前也贈了她一場莫大的機緣,修爲的事,可以慢慢再練。
“用我的。”謝無祁語氣平淡。
扶疏看了謝無祁一眼,輕笑道:“别急,還沒到你呢。”
自無名指端取了一滴心頭血後,葉霁雨的面色肉眼可見地稍白了一些,但她目光一錯不錯地看着扶疏的動作,十分好奇接下來要做些什麽。
隻見扶疏将這滴泛着金光的心頭血投進玉壇中,壇中的異香霎時濃郁了百倍不止!接着扶疏将那顆種子投了進去,将玉壇仔細封好,依舊深埋于桃花樹下。
“三日後你來此處找我。”扶疏對謝無祁說完後遞給葉霁雨一個小玉瓶,到底還是解釋了兩句:“并非我想事事隐瞞,隻是少說少錯。”
這道理兩人都懂,既然已經被天道盯上,那扶疏所圖之事自然是越少暴露越好。
葉霁雨接過玉瓶,說起回來的路上也遇到了一些奇怪的黑袍人,還說自己一時貪玩,不慎将黑袍人給弄沒了。
扶疏聽葉霁雨說她“貪玩”的時候便沒忍住笑了,再聽他們兩個想的損招,搖了搖頭,輕點了點葉霁雨:“小心被它給記恨上。”
語氣裏倒也沒有什麽認真的責怪,葉霁雨自然明白扶疏對這件事的态度。她嘿嘿一笑:“反正這會兒不記恨,以後也會記恨,就當少走幾年彎路了。”
謝無祁卻道:“我們一路行來,發覺這些黑袍人的活動範圍也在擴大,我懷疑他們的目标是……”
見謝無祁的手指着主峰,扶疏的笑容淡了些:“遲早的事。玉靈界已經太多年沒人飛升,他們早就急了。先讓他們急着吧,急才會出錯。”
交談了幾句,謝無祁見葉霁雨的表情有些困倦,便拉着她先告辭了。
回到住處,葉霁雨有些蒼白的嘴唇勾起:“看着這間房子,我竟會有種‘回家’的感覺,看來雛鳥的依賴也不全然是人。”
謝無祁看着葉霁雨少見的憔悴面容,隻催促着葉霁雨将扶疏給她的藥喝下,自己則去了煉藥室,準備給她煉制一些補益的藥品。
待謝無祁端着藥回來,葉霁雨卻已經睡着了。不知是否是扶疏給的藥的效果,但臉色比起之前還是好了許多。
謝無祁便将手中的藥又倒回爐子上溫着,随意拿了個蒲團,守着葉霁雨在房中打坐。
葉霁雨這一睡便睡了三天。
她又夢到了當初渡劫時的場景,鋪天蓋地的天雷重重砸下,卻傷不了她分毫。她發現自己的元嬰中似乎多了些什麽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可是仔細看去卻又一切正常。
當她擡眼,便看到一雙冰冷的灰色眼眸,隻是這回,她終于看清楚了此人的臉。
謝無祁!
謝無祁的臉上沒有往常的溫度,隻餘漠然。如同之前渡劫時夢到的那樣,他的劍毫不猶豫地刺穿了葉霁雨的胸膛。
沒有反抗,沒有傷心,葉霁雨如同木偶般一動不動。
待碎玉無情地拔出,鮮紅色的血液染紅了葉霁雨的眼。
這時,她聽到了一個陌生的聲音帶着一股金屬之感在喃呢:“無情道……神域……”
葉霁雨猛然驚醒,還躺在熟悉的床上,床邊還放着一碗藥,尚有餘溫。
她揉着腦袋,回憶着剛剛的夢境,一邊将謝無祁留下的補藥一口喝完。這已經是第二次做這種夢了,爲何老夢到謝無祁殺了自己?
修者一般很少做無意義的夢,這個夢……會是預示夢嗎?最後出現的那個聲音又是誰?
心頭血的損傷比想象中的還要大,即使有扶疏的藥,葉霁雨依舊覺得骨子裏有種疲憊感,短時間之内恐怕還緩不過來。
床前的蒲團應該也是謝無祁留下的,他沒有守着自己,那便是去找扶疏了。葉霁雨看着房中的滴漏,驚覺自己一睡便是三天。
她身子乏軟地下了床,準備去靈植園配幾副藥來好好養一養。
另一頭,謝無祁到栖霞峰的時候,扶疏已經在樹下等着了。她見謝無祁過來,便将之前埋下的玉壇起了出來。
不過短短三日,原本通體碧潤的玉壇竟像是變成了劣質玉石,不僅失去了所有的光澤,壇身之上甚至多了不少裂紋。
扶疏毫不在意地将玉壇震碎,露出了裏面的東西來。
壇中的東西大約已被種子吸幹,玉壇的碎片落在地上後,扶疏的手掌中便隻剩下了一枚發了芽的種子。
種子仍是玉質,長出的嫩芽也精緻異常,雖隻有一枚葉片,卻散發着柔和的微光,光是看着便覺得心神甯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