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十六和親吐蕃的第二個月就殁了,原主花了大價錢才将屍體要回來。
可回來的屍體沒了臉皮,沒了一隻眼睛,身上的關節盡碎,谷道破裂,丢了小腿,全身沒有一塊好皮.
從那以後,原主便一直自責,再不願用公主和親,哪怕是從大臣家中選公主和親也不願意。
因爲原主的舉動,大冀同吐蕃的關系也越發交惡。
此時再聽到原主的話,賀相面露難色:“殿下的本意雖好,可那些蠻人怕是會借機入侵,到時候.”
雖然不願意承認,但賀相也很清楚以大冀的軍事實力,根本無法同吐蕃抗衡。
餘光對賀相笑的溫柔:“犧牲女子換取和平的年代過去了,至于如何對抗吐蕃,相爺莫要擔心,本宮有不錯的辦法。”
賀相依舊愁容滿面:“殿下真打算送陛下禦駕親征麽,如今這時候送陛下去柳家父子那,會不會.”
他承認長公主的勇猛,但邊疆勢弱,長公主又能有什麽辦法呢?
餘光笑着看向賀相:“陛下禦駕親征已是必然之勢,若他戰死沙場,便是我大冀皇族的驕傲,若他臨陣脫逃,那我大冀便隻當沒有這個人。”
賀相:“.”他是不是想多了,長公主說的這些話裏,似乎并沒有陛下得勝歸來的選項。
似是看出了賀相的想法,餘光對他笑着點頭:“可以開始準備陛下駕崩後的相關事宜了。”
賀相倒吸一口涼氣:這是他能聽的麽!
有沒有人行行好幫他告訴公主陛下,擁護公主登基和謀害陛下後擁護公主登基是不一樣的。
他們能不能委婉點,譬如勸說陛下禅位。
餘光示意阮萬貴給賀相搬來把椅子:“接下來,我們還有很多事要商量。”
她想要的東西,向來都是自己去取,餘天星想讓,也得先掂量自己有沒有這個資格。
官道上,奔跑着一隊風塵仆仆的馬隊。
爲首那人帶着帷帽,身穿黑色鬥笠,上面沾滿了塵土。
見那人速度稍慢,跟在他身後的一人快速上前:“元帥可是要停下休息。”
柳元帥長長吐出一口氣:“家中走水,聽聞母親和夫人都受了傷,我着實放心不下。”
他放心不下的何止這些,他已經多年沒回家了。
至于老大柳松雲,在邊關也已經超過了三年。
當初松文準備尚公主的時候,他便持反對意見。
不是怕松文因此斷了仕途,隻是單純覺得松文配不上長公主。
長公主有勇有謀,不僅是在女子之中,就算丢在男人堆裏,也能稱一句拔尖的人物。
可松文相貌雖好,但從小就眼高手低,凡事喜歡走捷徑,不論做人做事都無法腳踏實地。
當初忽然提出要尚公主的時候,他便覺得不對,連寫了無數封信回家,意圖阻止這樁婚事。
卻不想家裏寫信并不是想要詢問他的意見,隻單純是在通知他這個消息。
知道事情已經無法挽回,柳元帥便告訴夫人,一定要多提點母親和大兒媳婦,對待公主一定要恭敬,千萬不可有不敬之心。
與公主相處要知道遠香近臭的道理,無論公主好不好相處,平日裏都要遠着些,隻偶爾聚一聚也要快速分開。
不要惦記什麽婆媳情深,妯娌和睦,大家歡聚一堂的戲碼。
君是君,臣是臣,公主再和藹,也終究是皇室中人,心中除了真情,什麽都有。
知道這些話母親定然聽不進去,柳元帥不得不一遍遍重複着寫信,幻想着母親或妻子之間能出現一個聽勸的。
可如今看來,情況似乎并不算好。
聽說公主生産時家中走水,二兒子坐監,母親、夫人,大兒媳受傷後被送進公主府,而公主則回了皇宮,柳元帥當機立斷的留下柳将軍便向京城跑。
他那糊塗的老母親和妻子啊,爲何放着好好的日子不過,非要趟這趟渾水呢!
那長公主都是能帶兵殺入京城,扶持自己親弟弟上位的狠角色。
就因爲給了母親點好臉色,便被當成軟柿子了。
雖然心裏已經有了大概的判斷,可柳元帥心裏還是抱有丁點幻想。
萬一是他想多了呢
喝了幾口水,柳元帥對手下吩咐:“等到了京城,你便帶着兄弟們回去。”
他柳家人惹出來的麻煩,自然要他這個家長自己來解決,絕不可牽連無辜。
手下對着柳元帥一拱手:“屬下的命是元帥給的,願與元帥共進退。”
柳元帥對手下一擺手:“這是我柳家自己惹出來的禍事,與旁人無關。”
屬下也比較死腦筋:“我是元帥的手下,算不得外人。”
他願誓死追随元帥。
知道自己說不通對方,柳元帥深深歎了口氣:“先趕路要緊。”
有什麽事,到了京城再說吧。
柳松濤提着小竹籃來到天牢。
距離柳松文坐監已經過了月餘的時間,原本這種過錯,隻需七天便能被放出來。
可柳松文是被長公主親自丢進來的,長公主不發話放人,自是沒人敢讓柳松文出來。
如今柳松文已經被關了一個多月,雖然依舊沒人敢放他出來,但看守倒是比之前松懈了不少,至少敢讓人過來探視了。
事實證明,再俊朗的男人,一個月不梳洗打理,模樣也好不到哪去。
昔日美如冠玉的柳松文,如今聞起來就像是一塊散發着黴味的破抹布。
披頭散發,胡子拉碴,牙黃口臭,讓人不願多看一眼。
見柳松濤過來,柳松文猛地趴在栅欄上:“松濤,松濤快救我出去,我一分一秒都忍不下去了。”
餘光那惡婦就是個瘋子,居然敢将他關在這種地方,等他出去一定要讓小妹弄死餘光,以解他心頭之恨。
柳松濤垂下眼眸:“我這幾日一直都在外面找機會進來,偏那守門的今日才敢接我遞的銀子。這都是二哥平日裏喜好的吃食,二哥且先用些,我們們回頭再從長計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