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帝在位時,貞婦的未婚夫死了,但她娘家依舊履行了婚約,将人送到夫家守寡。
那夫君家不但有一個獨眼寡母,卧床不能動彈的公爹,還有三男一女四個弟妹。
貞婦嫁過來後,奉養公婆終老,供養弟弟們讀書,還給小姑準備了一份嫁妝。
後來三個弟弟都陸續考上了舉人,小姑也覓得良緣,貞婦的身體卻因常年勞作累垮了。
先帝知道這事後,當即給貞婦提了一塊牌匾,下面的官員充分揣度聖心,給貞婦蓋了個貞節牌坊,将牌匾鄭重挂上去。
不但給了貞婦褒獎,也給了其他女人暗示,讓她們以貞婦爲榜樣
可惜那貞婦也是個沒福氣的,得了牌坊後沒多久就死了。
幾個弟弟在嫂子墳前哭的幾乎昏厥,倒是那妹子看向哥哥們的眼神中充滿恨意。
後來還傳出一個說法,說那嫂子當初和幾個兄弟商量好了,等小妹出嫁,兄弟們仕途順利,她便自行離開,尋個老實人過日子去,不拖累任何人養老。
可等這個牌坊蓋起來,她的命也跟着丢了。
這話的真假沒人知道,因爲那小妹沒過多久就因病去世,三兄弟則去了各自的任上,在各自的崗位上發光發熱。
有了牌坊的庇護,雖不說平步青雲,卻也是前途坦蕩。
這貞婦的事情且不說,光隻說這個牌坊。
當初原主監國時,便想着将這東西推倒,如同母親所說那般,推翻壓在女人身上的大山,卻被太後制止了。
太後說這東西是先皇留下的念想,改革這種事要一點點來,不可操之過急,而且一個牌坊而已,象征不了什麽,隻要不去看便是了。
原主本就是個聽話的孩子,當即被太後說服,再不同那牌坊較勁,這東西也就留了下來。
隻是女人們每次從那邊走過,都會下意識反思自己的言行。
民間甚至興起一股以獲得牌坊爲榮的說法,隻是這些說法都在私下湧動,并未拿到明面上來。
今日,牌坊下更是熱鬧了幾分。
竟是工部侍郎家的夫人被掉在了牌坊上,受一衆人圍觀。
張夫人羞憤欲死,可偏偏暈不過去。
在她耳邊不斷傳來餘光之前的話:“夫人如此注重女子的禮教,那便應該言傳身教,本宮今日便給夫人一個機會。
本宮會将夫人挂在牌坊上兩個時辰,若夫人因此羞憤自盡,那本宮就承認夫人是個貞烈女子,也會虛心接受夫人的教誨。
倘若夫人日後還是恬不知恥的活着,那本宮就當夫人是個徹頭徹尾的笑話,還會以張侍郎無法約束内宅爲由,降了他的官職。
夫人既然如此以夫爲天,熟讀各種女則,那結局如何,便全看夫人的選擇了.”
張夫人的眼角沁出一連串淚珠,長公主這是要逼她去死麽,她沒做錯事啊!
胭脂雙手托腮的坐在屋頂思考,公主到底是不是她家公主,她檢查過公主的胎記,可感覺真的不是同一個人啊!
至少她家公主從不會對女人痛下殺手。
她還記得自己之前問過公主爲什麽要殺人,公主說殺少少的人,是爲了不殺更多人。
她雖然聽不懂,但是她不問,免得公主說出她更聽不懂的話來。
至于郎君
胭脂的臉扭成一團,郎君不喜歡被稱爲驸馬,公主也都依了他,可這人怎麽就這麽不知好歹呢!
要她說,公主就應該聽阿爹的,男人不聽話就抓過來打一頓,看她爹對她娘多好,還不是打出來的。
一想起郎君之前對自己說的話,胭脂心中就不由升起一股子厭惡之感,若是可能的話,她真想偷偷鑽進郎君屋裏抹了郎君的脖子。
就那張臉能看,真不知道公主有什麽好喜歡的。
還是他們一族的男人長的好看,有肌肉有胡子有力氣,能大口喝酒,大塊吃肉。
想到這,胭脂扁起嘴,真讨厭,她想阿爹了,公主什麽時候回封地啊!
打發了張夫人,餘光先去探望了老夫人和元帥夫人柳李氏。
隻是這兩人身上的傷尚未痊愈,至今仍在昏迷中。
之後,餘光還順便去看了看自己的大嫂。
隻是柳張氏的心眼着實太小,餘光不過誇了柳張氏長高不少,那柳張氏便被氣暈過去,當真丁點都不大氣。
餘光好心的給柳張氏多留了幾個侍女,打算等柳張氏清醒時告知對方張夫人的情況。
這爲人子女的,不幫母親哭兩聲豈不是太不孝了。
爲保周全,餘光讓自己公主府的下人來伺候這些主子。
至于柳府的下人,則都送去了各房妾侍那邊。
除了尚公主的柳松文外,就連年紀最小的柳松濤屋裏都有兩個紅袖添香的小丫鬟。
柳李氏送這兩人過去,原本是打算給兒子開竅的,誰知那柳松濤卻丁點沒有這方面的興趣,到現在都沒收用這兩個丫鬟。
他越是不動作,柳李氏就越是覺得他哪裏不對勁,甚至開始懷疑這兒子是不是有什麽難言之隐。
可不管怎麽說,隻要沒梳頭,這兩人便依舊是丫鬟,
如今柳松濤在國子監讀書沒回來,兩人便都跟在妾侍身邊伺候着。
柳家的主母強勢,妾侍便都很消停。
見餘光過來,妾侍們趕忙起身行禮,倒是讓餘光終于看到了爲數不多的正常人。
柳松文則是被關進了水牢,爲了防止柳松文太過寂寞,餘光還特意給柳松文放了幾十隻老鼠進去。
并吩咐侍衛,若是驸馬太過懼怕老鼠,就放點蛇進去把老鼠吃掉,她和驸馬畢竟是夫妻,沒必要把人吓得太過。
見大家都有安置,餘光收拾好東西直接進了皇宮。
此時,太後正在同皇帝說張夫人的事。
他們昨日便收到柳府的消息,隻是想到餘光那霸道的行事作風,終究沒敢派人過去詢問。
隻盼着是柳松文自己将事情扛了下來。
爲了以防萬一,太後加強了皇宮的守衛,生怕餘光随時闖進來責問他們知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