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甯兒手中依舊舉着那滴血的石頭,驚慌而猙獰的望着老大夫趴倒的身體。
憑什麽不救她,憑什麽她會是那個必須被舍棄的人,這根本就不公平。
什麽一個月後來接她,别以爲她不知道,這兩個人根本沒打算回來。
而且她在崖底過的是什麽日子,這才一個月她就老了足足十歲,若是再來一個月,她這張臉還怎麽見人。
既然想丢下她等死,那就看看誰先死吧!
趙敬錯愕的看着李甯兒那張猙獰的臉:這女人居然如此狠毒。
發現趙敬看着自己,李甯兒心中生出無限快意,當即跪下身子,用石頭繼續擊打已經沒有反抗能力的老大夫。
直到對方的頭骨被敲扁,才終于停下動作對趙敬猙獰一笑:“我們現在可以上去了。”
她從不是個好惹的。
望着這樣李甯兒,趙敬心裏升騰起一股莫名的懼意,竟是順從的向李甯兒走去:“好。”
那态度比過去好了不知多少倍。
李甯兒顯然也發現了這點,她的嘴角揚起一抹嘲諷的冷笑,誰都别來招惹她。
兩人不聲不響的坐進筐裏,雙眼死死盯着對方,誰都不敢多動一下。
生怕錯過對方的任何一個動作,同時準備在對方發難時,将彼此一舉制服。
随着鈴聲的搖動,竹筐晃晃悠悠的被拉上懸崖。
果然如老大夫所說的那般,繩子磨損非常嚴重,根本不能再放下去一次。
趙敬從筐裏緩緩爬出來,依舊警惕的看着李甯兒,似乎擔心李甯兒會忽然發難。
李甯兒則冷冷的看着遠處,溜溜達達走回來尋找主人的老黃牛:“你吃不吃牛肉。”
她連人都能殺,更别說一頭牛。
以前覺得粗鄙到無法入口的食材,如今卻成了難得的美味。
趙敬并不想同這個又老又狠毒的女人說話,索性一聲不吭的走到安全地帶休息。
他要養足精神,如果能在皇帝出巡前走到相國寺,說不定還有一線生機。
他可以不當皇帝,但一個王爺的身份還是要有的。
見趙敬那副鹌鹑像,李甯兒從地上撿起一塊大石頭,目光狠戾的望着越來越近的老黃牛。
老黃牛一直跟在老大夫身邊,平日裏關系相當親密,如今居然沒發現主人,急的不停用牛角去頂那竹筐。
就在這時,李甯兒抓着石頭忽然撲了上去,徑直砸在牛頭上。
許是之前的偷襲得手助長了她的信心,李甯兒根本沒考慮過失敗的可能。
更沒考慮過,人頭與牛頭的堅硬程度并不相同的問題。
石頭敲在牛頭上,發出一聲悶響,牛被吓得一個激靈,四個蹄子在地上刨了一下,瞪圓一雙牛眼狠狠看着李甯兒。
發現牛頭上腫了一個大包,卻連點血都沒流下來,李甯兒的手抖了抖,身體下意識向後退去。
老黃牛則再次用蹄子刨了刨地,低下頭用牛角對着李甯兒一個猛沖。
老牛攻擊的速度太快,李甯兒吓得快速躲向旁邊。
卻還是被牛角劃了一下。
右腹上傳來火辣辣的痛處,鮮血很快浸濕了衣衫。
發現老牛轉過頭又準備撞自己,李甯兒也顧不得呼痛,轉身就向山下跑:“救命啊!”
在她身後,還跟着一頭拖着竹筐的憤怒黃牛。
眼見一人一牛漸漸遠去,趙敬從暗處走出來,李甯兒這女人太過歹毒,與其分開未嘗不是好事。
隻是他現在要獨自一人去相國寺了。
唯一的好消息是,他終于不同擔心會不會有人在截殺他,就他現在的模樣,已經無法對任何人構成威脅了。
至于那些追殺他的人是誰派來的,似乎也不那麽重要,畢竟沒人會爲了一個廢人花費那麽多心思。
此時的魏家人雖不在同一處,但他們的境遇卻大同小異。
這邊的李甯兒正被老牛追的奪命狂奔,另一邊,魏甯浩則被魏府的家丁丢出了門。
那些丢魏甯浩的人還不忘在魏甯浩身上踢上幾腳,啐上一口:“什麽玩意兒,居然也敢上門同我們家大爺攀交情,家裏沒有鏡子好歹也該撒潑尿照照自己,攀我家大爺,你也配。”
就他家大爺如今在家裏的地位,其實誰都可以過來攀上一攀。
隻是夫人交代了,隻要是上門來找魏甯毅的,不管是誰都要丢出去往死裏羞辱一番。
這就是魏府的新家規。
一番咒罵後,兩個家丁發出一聲冷哼,還不忘在魏甯浩身上踢上兩腳,這才罵罵咧咧的關上大門。
隻是關門後,兩人迅速趴在門闆上聽着外面的動靜。
要命了,也不知對方是個什麽身份,他家夫人還真是不怕得罪人啊!
怎麽感覺沒有爵位後,夫人的行事竟比以前多了幾分嚣張跋扈。
難道說,是爵位限制了夫人的性情展露麽.
聽到門房傳來的消息,餘光帶着瑤琴來到老夫人的房間:“母親,剛剛門房來報,今日有個與毅兒相貌相似的年輕人過來尋毅兒說話,您說這人是誰。”
不過兩日時間,老夫人已是滿頭白發。
聽到餘光的話,她擡起眼皮,用渾濁的眼睛看着餘光:“你到底想要如何,這些年我從未刁難過你,也沒有動不動擺婆婆威風讓你罰跪立規矩。魏餘氏,我待你不薄啊!”
平心而論,她這些年同魏餘氏相處的還是很和諧的。
若不是餘光偶然發現了長源的秘密,她也不會狠心的準備将人除掉。
隻能說,一切都是天意。
餘光笑着點頭:“母親說的是,母親待媳婦恩重如山,媳婦自然要知恩圖報。”
說話間,餘光的身體呈現下坐的姿勢。
瑤琴則眼明手快的在餘光身下塞了把椅子,堅決要做一名優秀的狗腿子。
餘光給了瑤琴一個眼神,瑤琴立刻端了一杯茶送到餘光手裏。
所有動作一氣呵成,沒有任何滞澀感。
輕輕嘬了一口茶水,餘光笑盈盈的看向老夫人:“這些天媳婦經常自省,反思母親對媳婦的好處,今日得母親提醒,倒是忽然有了些感悟,瑤琴,你這便去祠堂将族譜請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