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小殿下的吩咐,謝長史自然滿口答應,同時心底松了口氣,暗想不管是誰做的這件事,但能不讓殿下的野獸軍團被發現,就是好事。
爲防止小殿下想帶着野獸軍團去逞威風,謝長史轉身就走,向來從容的步伐也比之前快了不少。
幾日後,齊國公率領嶺南水軍押送着剩餘江南水師及私兵回了江州。
見到顧聿知時,齊國公哈哈大笑着,半跪着抱拳行禮:“臣,齊衡參見殿下,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不等顧聿知開口,齊國公就道:“臣,聽聞殿下來了江南坐鎮,讓臣打仗時毫無後顧之憂,臣心底歡喜……”
顧聿知沒接觸過齊國公,但也知道像齊國公他們這種常年在軍中待着的人嗓門比較大,因此不但沒露出嫌棄的神色,反而覺得有些親切。
尤其是齊國公的長相,和齊侍衛一看就是父子。
他笑眯眯正要跳下椅子,将齊國公扶起來,忽然瞪大了眼睛,就見齊國公扯着袖子嗚嗚哭了起來。
“齊國公?”
顧聿知眨巴眨巴眼睛,很快跳下椅子,往前走了兩步又停了下來,轉頭無措的看着謝長史。
不管是謝長史還是霍先生他們,都在身體力行的告訴他,男子漢大丈夫,流血不流淚。
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一個大男人哭,還是一個将軍!
就在顧聿知滿臉無措,不知道該怎麽辦的時候,齊世子總算是到了。
一進門還沒來得及好好看看父親,就看到了一幕,目瞪口呆。
反應片刻後,齊世子趕緊上前強行将他扶了起來,一臉無奈道:“父親,您别在小殿下面前演戲,會吓到小殿下的。”
齊國公從手指縫裏偷偷看了眼顧聿知,果然見小殿下一臉的驚慌失措,這才将手挪開,笑嘻嘻道:“殿下,臣是真的開心您來了江南。”
他說着就歎了口氣:“臣帶着嶺南兵和顧聿凡相遇後,臣就明白,惠州肯定淪陷了。”
但那個時候齊國公根本不敢表現出分毫的不滿意,因爲他是主将,他的情緒影響着所有士兵。
若那個時候因着他的私事,而動搖了軍心,那他就是千古罪人了!
好在沒多久,他就得到聞王到了江南,并成功策反雲州及甯州等地知府……
齊國公雖然覺得依照小殿下的年齡來看,他能做到這些實在是匪夷所思,但一想到聞王去到漠北後所做的事情,又覺得好像一切都變得合理了。
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齊國公才徹底放開了手腳。
而顧聿知見齊國公恢複了正常,這才撓着頭笑了笑:“其實我也沒出太多力,主要還是齊世子自己厲害。”
若不是齊世子獲得了惠州百姓們的尊重,讓他們心甘情願守在城裏,換個其他不得民心的知府,肯定早就被百姓沖破了衙門,綁着送到敵人手中了。
他說完又指着謝長史他們道:“還有謝長史,章侍衛,霍先生……”
霍先生三個字一出,齊國公猛地轉過了頭。
兩位老将雖從未在同一個戰場出現,但對方的大名對自己來說,那就是如雷貫耳。
霍家獲罪之時,齊國公也曾上書,想讓先皇徹查,就算不徹查,也拿他的軍功說事,想着不管是流放還是什麽,起碼保住對方性命。
隻要命在,一切都好說。
誰知道皇上下令那麽快。
霍啓元被判斬首的那天,齊國公難得失眠,心裏不知何種滋味,曾和齊世子說過,他若不是識趣,早早上交兵權,隻怕也會落得如此的下場。
但此刻,那個本該被斬首,但又陰差陽錯活了下來,此時應該在流放的男人,卻猛然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齊國公難掩心中激動,上前兩步,眼眶微微泛了紅,喉嚨有些發緊,好一會兒才開口道:“你,你是……”
霍先生自然也知道齊國公爲不讓自己被判斬首,做出了很多努力,一時間也有些感慨。
但不管怎麽說,這裏也不是點明自己身份的時候。
他對着齊國公彎腰抱拳行禮,感謝他當年的仗義執言:“國公爺,久仰大名。小的姓霍,是聞王府中的一名武學先生。”
齊國公連連點頭,說了好幾個好字,轉頭看向顧聿知,又猛地朝他行了一個大禮:“殿下大義!”
顧聿知趕緊上前扶着他起來,指着旁邊的椅子道:“齊國公,你快坐下說話。”
長途跋涉的,肯定累了。
等衆人坐下後,他連忙道:“前幾日,我這裏收到了一個木盒子,裏面裝的是顧聿凡的人頭。”
說起人頭的時候,顧聿知還是難免有些難受,低聲道:“你知道這是怎麽回事嗎?”
顧聿凡的人頭被送來的事情,顧聿知讓甲一連夜将消息送到了京城,就想着不讓大軍白跑這一趟。
另外就是請皇兄再派一支精兵隊伍過來,護送這些金銀财寶回京。
不然若是讓他護送,他會覺得有點害怕。
皇兄那邊還沒回消息呢,謝長史和齊世子這幾日正在查江州知府的檔案,争取在走之前,将江州那些大壞蛋都清出來。
他眼巴巴看着齊國公,就見齊國公微微點頭道:“這事臣知道一點。”
齊國公歎了口氣道:“淩長史的妹妹是顧聿凡的一位側妃,應該是知道了自己兄長的真正死因,所以想盡辦法跟着去了戰場。”
他知道這事後,大概就猜到了,那些被派去殺他的暗衛,之所以會失敗,是淩側妃的功勞。
這樣一位有勇有謀的女子,若不是顧聿凡的長史的妹妹,若是在京中生活,他是肯定會舔着臉爲自己的小兒子上門求親的。
“顧聿凡兵敗之後,帶着幕僚和淩側妃要去嶺南,沒走出多遠,就被淩側妃殺了,随後,淩側妃就自殺了。”
其中到底發生了什麽事,齊國公也不知道,因爲等他找到顧聿凡等人的屍首時,淩側妃的屍體也躺在旁邊,臉上帶着淡淡的笑。
不知道是大仇得報,還是因爲别的原因,總之,她臉上的笑是恬靜的,是滿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