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疾馳,直到實在累到不行,才會找個地方稍作休息,用些東西補充能量,随後又緊急趕路。
時間緊迫,哪怕是顧聿知從未這樣長途跋涉的騎過馬,他還是咬着牙堅持。
日夜兼程,一日最多休息三個時辰,終于在第七日趕到了金州城外。
明明日日在外風吹日曬,顧聿知的臉看起來卻沒有黑一點,反而還帶着點病态的蒼白。
秦院判是在半路上和他們彙合的,從颠簸的馬車上下來,秦院判就沖到一旁猛地吐了出來。
接過藥童遞過來的藥茶喝了一口,壓下這種惡心的感覺後,他才走到顧聿知身邊,一擡頭就發現了顧聿知的不對勁。
秦院判正了正神色:“殿……”
他連忙改口道:“少爺,請讓小的爲您把脈。”
顧聿知覺得大腿根很疼,小腿肌肉酸軟無力,明明是盛夏,他卻覺得渾身發冷。
不僅如此,顧聿知的腦袋還有點渾渾噩噩的,看着秦院判的視線都有些朦胧。
他呼吸灼熱,使勁晃了晃頭,把小白纏繞着的手腕遞了過去:“你把脈吧。”
顧聿知話剛說完,整個人就軟哒哒的倒了下去。
虧的霍先生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撈住,這才避免了他直接倒在地上。
霍先生抱着顧聿知上了馬車,對正在把脈的秦院判道:“秦院判,殿下正在發熱。”
秦院判嗯了聲,又換了顧聿知另外一隻手把脈,好一會兒才沉默的将顧聿知的褲子脫了下來。
直到亵褲被退下,霍先生瞳孔地震,猛地倒吸一口涼氣。
殿下的大腿根已經被磨爛了,血水将藥粉都沖散了,亵褲上甚至都沾染了些星星點點的血迹。
他們常年在馬上奔波,自然一早就知道初次騎馬的人會有很多的不适應。
所以秦院判才會在采集完藥材後,緊跟着追了過來,在路上就給小殿下處理過。
但他們誰都沒想到,殿下的腿傷竟然已經這麽嚴重了。
秦院判轉頭看了眼謝長史,歎着氣道:“原地安營紮寨吧,最少要在這裏休整一個時辰。”
謝長史神色凝重得點點頭:“我知道了,這就下去安排。”
他轉身走到馬車門口,随即又道:“皇上說,三百精兵會和殿下在金州會合,不如我們直接進城去?”
接下來還有一半的路程要走,不知秦院判這裏的藥材,還夠不夠治療殿下腿傷?
秦院判正要回答,就察覺到了顧聿知的掙紮。
他忙小心翼翼将顧聿知半扶着坐了起來,霍先生忙上前接了過來,讓顧聿知整個身體靠在自己身上。
顧聿知喘了口氣,有些難受的道:“讓章侍衛拿着我的令牌進金州,聯絡上皇兄派來的人。”
章侍衛就在門外候着,聽到顧聿知的吩咐,忙低聲應了,從謝長史手中接過令牌,章侍衛就快馬加鞭朝着金州城前進。
顧聿知就着謝長史的手喝了口水,那種口渴的感覺才緩解了不少。
他有些迷迷糊糊的看着秦院判:“秦院判,你和藥童也去一趟金州吧,多買些外傷藥,我們帶去江南。”
顧聿知咬了咬下唇,稍稍活動了下身體,大腿根就傳來一陣鑽心的疼痛。
他疼得眼淚都出來了,大眼睛瞬間變得水汪汪的,迷迷糊糊的腦子好像都清醒了不少。
他使勁癟着嘴,這才沒有讓自己哭出來。
過了好一會顧聿知才繼續道:“我們在這裏稍作休息,等章侍衛帶着人回來,秦院判也買藥回來了,我們就繼續出發。”
“不能因爲我的傷,耽誤了路程。”
謝長史心裏酸澀的厲害,跪下去額頭緊挨着手背,聲音帶着幾分哽咽:“殿下萬萬不可。您已經因爲腿傷而發熱,必須要得到充分的休息才可以。”
顧聿知迷迷糊糊的搖頭:“沒關系的,剩下的路程,我坐馬車就可以了。”
說完這句話,顧聿知又迷迷糊糊的昏了過去,手卻緊緊抱着霍先生的胳膊,嘴裏一個勁的嘟囔着:“徐嬷嬷,我好冷啊,把被衾給我往上卡拉一拉。”
謝長史伸手探了下顧聿知的額頭,明明額頭燙的吓人,但殿下就是一個勁的嚷着冷。
他扭頭就想問秦院判,卻見秦院判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下了馬車,他隻得趕緊追了上去:“秦院判,殿下的傷?”
“沒有太大的問題。”秦院判指揮着藥童拿藥,自己則快速将藥罐等東西搜羅出來,準備熬藥了。
謝長史就像是個陀螺,一會兒追着秦院判看他熬藥,一會兒又上馬車看看顧聿知,明明什麽事也沒做,卻累的夠嗆。
直到藥童被指揮着進城買藥,秦院判才招呼着謝長史坐在身邊:“你轉來轉去的做什麽?老老實實在這坐着,頭都要被你轉暈了。”
“當然是擔心了。”謝長史瞪着眼睛道,“你難道不擔心嗎?”
秦院判眼睛直勾勾看着火:“有什麽可擔憂的,因爲外傷感染發熱,這不過就是普通症狀,我一個堂堂太醫院的院判,還治不好這種小病症了?”
謝長史勾着唇呵呵冷笑:“是嗎?那你的眉頭皺得能夾死一隻蚊子做什麽?”
秦院判被噎了下,轉頭沒好氣瞪了眼謝長史,嘴唇緊抿不肯再說話。
他真是多餘讓謝長史坐在這休息。
難得見秦院判吃癟,再加上秦院判這笃定的語氣,謝長史的心情好了不少了,輕笑道:“行了,我還不知道你,從來都不肯說句真心話。”
“也是小殿下人雖小,但度量卻大,否則就你這個性格,換個别的王爺,隻怕早就扔出王府,讓你自生自滅了。”
秦院判瞥了眼謝長史,本想說就他的本事,就算被小殿下扔出府去,也照樣能活的風生水起。
但話都到了嘴邊,他還是給咽了下去,歎着氣道:“你說的沒錯。雖然知曉殿下的病沒有大問題,但還是會止不住擔心。”(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