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侍衛抹了把臉,哪裏還敢再抖機靈,抓住這個機會湊上前道:“殿下,漠北商幫的所有商行,已經順利和惠州糧行簽訂了書契,從此之後,咱們漠北所有的州府,都不用買高價糧食了。”
他伸出一根手指比劃了下:“牧掌櫃他們合計了一下,因爲惠州糧行的支持,漠北糧價應該會降一成的價格。”
有文掌櫃的教授,顧聿知自然知道糧價下降一成是多麽難得的事情。
他小嘴微張,滿臉不可置信,好一會兒才眨着大眼睛道:“齊侍衛齊侍衛,你們說的糧價,是所有糧食的價格嗎?”
一成的話,那百姓購糧可以節約好多銀子呢!
齊侍衛點頭道:“這是平均的糧價,像有些高産的糧食,價格下降不止一成,像精糧價格浮動就不是很大。”
那也很厲害呀!
顧聿知滿臉喜色,随後又皺起了小眉毛:“可是,可是漠北的人再少,那也有好多好多的百姓,惠州糧行,他能給我們提供這麽多的糧食嗎?”
之前他就聽文掌櫃說過的,江南一帶好幾個州府都在楚王兄的掌控下,那幾個州府那麽多的糧行,供給李記商行,這才讓李記商行将别的糧行給打壓了下去。
惠州糧行要是有一日供給不了了,那漠北的百姓不是就斷糧啦!
一想到這些,顧聿知整張臉都皺成了包子,緊緊握着小拳頭,這樣可不行。
舒老師曾經說過的,誰有都不如我有。
所以辛涼還是要加快墾荒的速度,争取今年不僅能夠實現辛涼的自給自足,還能給别的州府支援一點點。
他正給自己定着小目标呢,就聽齊侍衛嘿嘿笑道:“殿下,您忘記何巡撫了嘛?”
顧聿知撓撓頭,不解道:“這和何巡撫有什麽關系啊?”
齊侍衛嘿嘿笑着,賣了個關子,就是不說話,隻一個勁讓顧聿知再想想,急的顧聿知跺着腳哼了聲。
謝長史沉思片刻,心下一動,輕聲道:“可是何巡撫找來了嶺南的糧行?”
齊侍衛正美滋滋看着殿下纏着自己的樣子,忽然就聽旁邊有人提起了嶺南,他笑意僵在了臉上,緩緩轉頭不可置信地看着謝長史。
“謝長史,你……”
謝長史深深歎了口氣,他總算是知道之前小殿下爲什麽不理齊侍衛了!
就這犯賤的模樣,要他他也不想理會。
果不其然,顧聿知的注意力很快被謝長史的嶺南二字給吸引住了。
他猛地跳了起來:“對呀對呀。嶺南那邊糧食也是一年兩熟的。”
舒老師說過的,嶺南因爲蟲蟻比較多,所以和漠北一樣人煙稀少,但是那邊的土壤和氣候比漠北都要合适種植,糧食基本上一年兩熟,甚至還有一年三熟的呢!
一年三熟哇!
同樣的一塊地,嶺南的糧食産量就能是漠北的三倍或者四倍不止!
顧聿知癟着嘴,表示自己真的是好羨慕呀!
謝長史點頭道:“殿下說得是。若非不是嶺南蟲蟻太多,江南一帶全國糧倉的稱号,隻怕是要讓給嶺南。”
顧聿知大眼睛滴溜溜的轉,捂着嘴偷偷笑:“我應該和皇兄建議一下,把那些犯罪的人,都流放到嶺南去,讓他們去開荒,去種糧食……”
何巡撫都牽好線了,嶺南的糧食增産,不就代表漠北可以多買一點點糧食嗎?
漠北多囤一點糧食,那百姓們挨餓的機會就小一點點……
顧聿知挺直了小身闆,越想越覺得這個主意真的是太好了:“反正漠北這邊的鐵礦已經坍塌了……”
他忽然閉上了嘴巴,眉毛皺成一團,把頭搖得像撥浪鼓:“不行不行,辛涼還缺人呢,還是和皇兄說,把那些受牽連的人,流放到辛涼來。”
在辛涼墾荒幾年,服役結束後就能變成辛涼的百姓啦!
謝長史看他一會兒笑,一會兒皺眉的樣子,忍不住搖了搖頭。
再次被冷落了的齊侍衛,視線在謝長史和顧聿知之間來回,嘟嘟囔囔的道:“這會讀書的人就是心眼子多。”
一下就把小殿下的所有注意力都拉走了。
他這邊事情都還沒說完呢!
齊侍衛委委屈屈,趕在謝長史開口前忙道:“小殿下小殿下,謝長史說得沒錯,何巡撫牽線了嶺南的糧行,而且不止一家哦!”
“我們和他們都簽訂好了書契,約定一個月購一次糧。”
加上辛涼現在漠北一共六個州府,從昌州往北這幾個州府目前是不缺糧食的,但其他幾個州府的情況就有些不妙了。
好在這一次金州的購糧之行格外順利,大大解決了其他幾個州府缺糧的情況。
一想到這,齊侍衛也顧不上和謝長史争寵了,神色沉重:“殿下,臣回來的時候,繞道進了慶州。慶州的情況,和黃知府說的一樣,百姓民不聊生。”
說起慶州,顧聿知的小臉也垮了下來:“你快和我說說呀,慶州到底什麽情況呀!”
“冬日裏本就難熬,慶州百姓幾乎衣不蔽體,房屋大多倒塌,隻能抱團取暖。若非今年冬日換了黃彥章當知府,隻怕慶州百姓,要死不少人。”
慶州不僅僅是糧食價格高,慶州的前任知府還私自增加了各種苛捐雜稅,逼得老百姓爲了生存變賣家産,到後來甚至有百姓賣兒賣女。
也不是沒有百姓想要逃離,但普通百姓怎麽能敵得過一州知府……
更何況慶州的富商們和知府勾結,甚至弄出了舉報有獎這麽一出。
讓百姓們相互監督,隻要身邊有人流露出想要離開的念頭,舉報出來就能得到一袋粗糧。
有一段時間,慶州内部舉報成風,百姓們爲了生存可不會管幾十年的鄰居到底有沒有想要離開的心思,直接舉報,反正知府大人也不會去查證!
顧聿知小臉煞白,就好像是在聽戲曲一樣,好半晌都反應不過來。
他從未想過,這樣的事情竟然真實發生在自己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