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等牧掌櫃他們期間,齊承朗終于馬不停蹄趕了回來,将密信呈給顧聿知後,仰頭連喝了三碗茶,這才覺得自己活了過來。
他不拘小節擦了擦嘴,将碗抛給下人:“殿下,皇上那邊已經抓住了戶部郎中張斯,刑部正在想辦法從他嘴裏撬出李記商行買鹽引的端倪。”
顧聿知歪着腦袋想了想,這才明白過來,之前李記商行購買鹽引一事,應該就是這個叫張斯的人辦的。
皇兄會将他抓起來,說明這個人肯定是個大壞蛋!
顧聿知狠狠哼了聲,一股冷風夾雜着一點點奇怪的味道猛地刮了進來,顧聿知隻覺得鼻頭有些癢,連着打了好幾個噴嚏。
他趕緊裹緊了白狐披風,将整張小臉都埋了進去,甕聲甕氣道:“謝長史,快關門快關門。”
完蛋了完蛋了,秦院判要是知道自己打噴嚏了,肯定要逼他喝藥了!
聞王小殿下哪怕年歲長了,心智長了,對于謝長史的黑藥汁還是格外恐懼。
謝長史正要開口,忽然鼻尖微微松動,不着痕迹看了眼一旁一臉無辜的齊侍衛,深歎一口氣,小心翼翼往旁邊站了站,低聲道:“殿下,院子裏陽光燦爛,正巧梅花也開了,正是賞花的好時候,不如我們去賞賞花吧。”
院子裏的梅花是今年化雪後,徐嬷嬷讓人種的,就在後院的小花園邊上,數量不多,隻有四株。
從今年漠北入冬以來,那幾株梅花樹也變得光秃秃了,顧聿知還以爲徐嬷嬷是買錯了品種,誰知前幾天光秃秃的樹枝上長滿了花苞。
顧聿知正滿心盼望着梅花開呢,一聽謝長史這麽說,眼睛都亮了,忙跳下椅子朝着門外走去,都顧不得擔心自己打噴嚏是不是感染風寒要喝藥了。
出了議事廳後他才想起來:“齊侍衛,你接着說呀,那個張斯招了嘛?”
齊侍衛有些幽怨地和謝長史對視一眼,意思很明顯,你爲什麽要打斷我的話,不知道我很累嗎?我想要休息,而不是賞什麽梅花!
謝長史悠悠歎了口氣,用手在鼻翼前扇了扇,随後做出一個嘔吐的動作來。
齊侍衛眼神驚恐,在謝長史平靜的視線中,減緩了步子,落後小殿下好幾步,這才悠悠跟了上去。
簡直人心不古啊!
他跋山涉水,不遠萬裏,日夜兼程,差點将汗血寶馬腿跑斷帶回來最新消息,卻沒想到被謝長史更在意他沒有洗澡!
說什麽到外面賞花,分明就是嫌棄他沒來得及換下的衣服。
齊承朗滿眼譴責,但在梅花樹下時,不由就想到了剛才小殿下打噴嚏的樣子,任命般站在了下風口:“臣回來的時候,還沒聽到張斯招了的消息,但刑部從張斯家裏搜羅出了不少銀兩。這事在京城很是轟動,百姓們都在讨論。”
能引得百姓讨論,那說明張斯家搜羅出來的銀錢數額巨大,否則不會引起轟動。
這是皇上登基這一年來,第二次讓刑部的人抄家。
齊承朗撓着頭嘿嘿笑:“我和蘇侍郎見面的時候,問蘇侍郎這件事了……”
他刻意壓低了聲音:“蘇侍郎說,戶部尚書這兩天走路都帶風,說是張斯家的銀錢補了不少戶部虧空。”
這一年先皇駕崩,新皇登基,立後大典,先後舉行,确實是讓戶部掏了不少銀子出來。
高盛梁之前就上了奏折,想用鹽引充盈國庫,不過據可靠消息,這個奏折被皇上給壓了下來。
見小殿下眼裏有了笑意,顧聿知這才接着道:“殿下,臣這還有一個好消息。蘇侍郎已經給臣了明确回複,說隻要漠北商幫所有程序合規,漠北鹽引就落不到别的商行手中。”
“蘇侍郎?”
顧聿知正跳着腳夠一株開了的梅花,因爲舒老師說了,這株梅花插在瓶子裏,放在案幾上會讓整個房間都顯得鮮活。
他不懂什麽叫讓房間顯得鮮活,但他最近在和謝長史學作畫,他想把這株梅花畫下來,然後和幹花一起寄給母妃。
他想讓母妃知道他在漠北是怎麽樣的,也想讓母妃多了解一點漠北,這樣等他成年,将母妃接過來的時候,母妃就不會對漠北太陌生。
顧聿知聞言看向齊承朗:“齊侍衛,你見到蘇侍郎了呀,那鹽引的事情是不是他在管啊。”
他大眼睛轉了轉,嘿嘿拍了下手:“這下好啦,我們不用擔心李記商行了。”
最近府裏侍衛傳出來的消息是李延平已經查完帳,正在讓各個店鋪籌集銀錢,昌州的錢莊最近都不能兌錢了。
等他帶着銀子去京城時,哈哈,結果發現他沒資格購買鹽引,肯定又要被氣得吐血啦!
文掌櫃此刻也一臉喜色道:“殿下,小的估計,等鹽引一事結束後,李記商行應該沒什麽機會來找聞氏的麻煩了。”
顧聿知瞪大了眼睛:“爲什麽呀?”
之前不就是因爲不想李記商行将所有仇恨都發洩在聞氏商行身上,才會成立商幫的嗎?
怎麽忽然李記商行就沒機會找他們麻煩了呢?
文修竹搖着扇子,眼睛都笑得眯了起來:“因爲小的不知道,李記商行在京城的後台倒了。”
要是沒有小王爺給皇上寫的密信,引起了皇上的注意,戶部郎中張斯就不會暴露出來。
張斯以往就負責鹽引的具體事宜,戶部侍郎就算是看到了聞氏商行,猜測到了什麽,也隻會讓張斯給些份額,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直接斷了李記商行以後的路!
文修竹之前非常不贊同殿下什麽事都和皇上說,伴君如伴虎這個道理,作爲前皇商的文修竹格外有感觸。
因爲系統的原因,他一開始的目的就是想讓小殿下富甲一方,完成自己的使命,好順利進入下一個任務。
但這麽長時間的相處,文修竹承認自己的心被小殿下溫暖了,他對小殿下的擔憂是由心而生的,所以他的目标又變成了讓小殿下偷偷摸摸的富甲一方。
錢這種東西太多了,就會引起别人的忌憚,就算是親王也不能避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