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延平得知賭場被封後就暈倒了,還沒來得及詢問具體情況,等醒來時已經是第二天晌午了。
他連藥都來不及喝,急忙将各大掌櫃召集過來,詢問賭場到底怎麽回事。
錢康滿臉氣憤:“還不是怪黃福死的不是時候。”
李延平?
他一個眼刀飛了過去,錢康卻根本沒察覺到,自顧自往下說:“他讓賭場的人去陷害李記醫館的藥童,要陷害就忍着點,讓人入套啊,他倒是好,就半個月,就想讓那兩個藥童背叛原先的東家。”
錢康覺得自己真是要被黃福氣死了,當時出了這麽好的一個主意,隻要黃福慢慢來,不出一年的時間,聞氏醫館絕對倒閉!
“不僅如此,他自殺還不知道把尾巴處理幹淨,讓齊知府的人順藤摸瓜抓到了賭場來。”
李延平眼睛微眯,這是在說他了?
錢康搖搖頭歎了口氣:“人死了,我也不好說什麽。畢竟賭場被封就算了,大不了我們換個地方繼續開。但問題就在于賭場掌櫃的,賬房這些全都去辛涼修官道,客人們也都被發配到辛涼墾荒。這下昌州誰不知道,要是再敢賭博,下場就是去辛涼!”
“你說什麽?”李延平猛地站了起來,看着在座的各位掌櫃,“這麽大的事,你們怎麽不早說?”
賭場的掌櫃可是知道不少商行的秘密的,被抓了這麽久,誰知道到底吐露了多少東西出去!
錢康見狀就明白了李延平的擔憂,安慰道:“大掌櫃您放心,劉掌櫃的兒子還在全州,他知道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而且,我找通判問過情況了,說是劉掌櫃隻吐口了藏的銀子,别的什麽都沒說。”
聽到這話,李延平神色稍霁,畢竟每個月,賭場的銀子都上繳了的,齊知府那邊就算是搜,也搜不出多少來。
但人還活着所有的事情都會有變數。
要知道,知府衙門的刑書鄭典,可是個狠角色。
李延平慢慢轉着佛珠,心底卻已經有了計較,正要開口就聽錢康道:“李掌櫃,小的覺得,相比劉掌櫃,賬房董承的問題更大。”
李延平的眼皮子不由就跳了起來:“你這話什麽意思?”
錢康這下更氣了,站起身在房間裏走來走去,聲音也越發高揚:“齊知府抄了賭場,的确沒抄出多少東西,但是從董賬房的院子裏抄了白銀起碼五萬兩。還有最重要的,董賬房屋裏有一個賬本。”
裏面到底記錄的什麽,就連通判也不得而知,錢康這邊自然打聽不出消息了。
五萬兩白銀啊,那是多少錢啊!
他辛辛苦苦一年賣糧才賺多少錢?
一個賭場的賬房,竟敢貪污這麽多的錢!
錢康心裏是真不平衡,語氣自然帶了幾分怨怼:“賭場家這些管事的院子裏查抄出來的,白銀都有十萬兩了。齊知府也是個狠人,說聞府受了算計,把查抄的一半銀兩都分給聞府了。”
這不就相當于給聞府送錢嘛!
錢康眼睛亂轉:“大掌櫃的,你說這聞府的背後,該不會站的就是齊知府吧?”
如果真是這樣,齊知府的這些反常舉動,就能說得通了。
李延平卻懶得理錢康這個蠢貨,他一拳砸在桌子上,臉色都陰沉了幾分:“聞府聞府,又是聞府!”
在江南憋屈這幾個月,他當然知道楚王殿下沒把聞王這個幾歲孩童放在眼裏。
就算是他,也覺得開镖局這些事不過是聞王的幕僚不甘于被流放的命運,折騰出來的,而聞王就是一個傀儡。
李延平一直認爲,這些幕僚有點腦子但不多,畢竟真正有本事的人是絕對會在聞王流放前就給自己找好出路的。
哪怕是現在,李延平都沒改變這種想法。
聞氏能做起來,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齊知府的支持,另外一部分,大概就是這聞王還是帶了點氣運。
做生意的人最是迷信了。
但這件事就這麽算了,别說他不同意,就是在場的這些掌櫃也不會同意的。
錢康不着痕迹看了眼,就見李大掌櫃臉色鐵青:“李掌櫃,醫館的事我們不能就這麽算了。我們有錢有人,找人重新開一家醫館就是。藥材各方面價格都比聞氏醫館低一成,我相信,我們很快就能扳回市場。”
這幾個月,因爲李延平不在,再加上聞氏和聞王攀上了關系,又有不少藥鋪來聞氏尋求合作。
李記的藥材已經滞銷了好幾個月了,甚至到現在都還是呈下降的趨勢。
再這樣下去,難保李記的藥材會徹底失去漠北這個市場。
由小窺大,聞王在辛涼的墾荒搞得如火如荼,還弄出兩種新糧食,這對于錢康來說,簡直就是噩耗中的噩耗。
他派人悄悄去打聽過,辛涼今年墾荒的田地,已達到上千畝。
秋季的時候來了那麽多的難民,明年辛涼開墾出來的田地,肯定比今年多幾倍。
隻要聞氏牢牢扒着聞王,他的糧行明年絕對不愁糧賣!
一想到這些,錢康心底就堵的慌:“李掌櫃,聞氏一開始搶我們的镖局,到現在讓我們的藥行半死不活,如果再拖下去,這漠北隻怕是要換成聞姓了!”
“行了!”李延平哪能不知道錢康心裏想的什麽,“最近朝廷要發鹽引了,藥行的事情暫時等一等。我今日叫你們過來,就是讓你們把賬單都拿來對一下,我們所有的現銀都要拿去買鹽引。”
賭場被封,今年的現銀肯定會比之前少不少。
李延平臉上閃過一絲惱意。
正巧第二天傳來親臨客棧要轉讓給聞氏商行的消息,李延平冷笑道:“去給那些人說一說,要是想漲月錢,就按照我說的做。”
不是喜歡搶别人東西嗎?
就讓他們好好嘗一嘗被别人要挾的滋味!
下人很快和親臨客棧原掌櫃的接觸了一下,衆人一聽能漲月錢,自然配合了起來。
尤其是大廚,在親臨客棧掌勺十幾年,自信昌州的達官貴人吃慣了自己做的菜,暗戳戳想着,等聞氏那邊服軟之後,他要求漲三倍月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