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要前方發出一點歡呼聲,顧聿知就伸長了脖子看,等發現不是霍元帥後,又鼓着臉重新坐下。
那樣一個大英雄,可千萬不要出事呀!
又等了半個時辰,齊承朗這邊還是毫無動靜,倒是别的地方,挖通了地下通道,有侍衛順着進去了,再出來時,就拖了具官差的屍體。
齊承朗看着越來越多的屍體陷入了沉默。
他轉頭走向顧聿知坐的地方,想找雪夜再确認一下,霍元帥,真的會是在這個下面嗎?爲什麽挖了這麽久什麽都沒挖到?
不管人是死是活,總要找到才行。
可這會兒顧聿知已經走開了。
他幫不上什麽忙,恰巧舒老師說這裏的環境很适合一種農作物的生長,讓他繞着這一圈找一找,若是找到了,推廣種植,于國于民又是一件極大的好事。
顧聿知自然不敢耽誤,騎在雪夜的背上一點一點往前找,還沒找到舒老師說的那種農作物,反而找到了好幾味中藥材。
雪夜晃了晃頭,忽然停住腳步,鼻尖松動,微微低伏着,四爪抓地,眼神直勾勾看着前方。
顧聿知是見過雪夜捕食的,自然知道它是發現了什麽,周身的毛都炸起來了,應該是有危險。
他有些緊張,小心翼翼從雪夜身上溜了下來,轉頭看眼遠處的齊承朗模糊的身影,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都怪他太小了,他要是像齊侍衛那樣高大,肯定也能拎着劍上前幫忙了。
下一瞬顧聿知被雪夜用頭頂翻在地,他四腳朝天看着湛藍的天空,一時間還有些懵。
雪夜幹什麽偷襲他?
他正要翻身起來,忽然覺得不對勁,學着雪夜的樣子聳了聳鼻尖,空氣中好像有血腥味。
顧聿知正要示意,就見雪夜猛地騰空跳起,越過前面一人多高的雜草,撲向了前方的人。
好奇怪呀,竟然沒有慘叫聲?
顧聿知鼓了鼓臉,踮着腳往那邊看,正巧看到雪夜正圍着一個人打轉,随即轉頭看向他,意思很明顯,這裏沒有危險,他可以出來。
他這才松了一口氣,快步繞過荒草,探頭一看,地上躺着的是一個髯虬大漢,腹部受傷。
可能是因爲流血過多的原因,這人的嘴唇和臉看起來都很蒼白。
顧聿知歪着腦袋看了眼他,伸出還帶了點嬰兒肥的手遮住這人的大胡子,忽然捂着嘴驚呼一聲,忙拍了拍雪夜:“雪夜雪夜,你快去将齊侍衛叫來,我在這裏守着他。”
這樣看,這個人有點像霍良曜呀。
說不定就是他們要找的霍家人呢!
他沒有雪夜跑得快,肯定是雪夜去叫人比較合适。
顧聿知正這麽想,就聽雪夜嗷嗚一聲,聽見動靜的齊承朗瞬間朝着這邊飛了過來。
文舒二人對視一眼,猛地笑了出來。
尤其是舒小涵,眼淚都快笑出來了。
顧聿知說讓雪夜去叫人的時候,舒小涵正要出聲打消他的念頭。
這鐵礦坍塌是人爲,這個人腹部的傷口明顯也是人爲,這附近很有可能還藏着壞人,他們怎麽可能讓顧聿知一人留在這裏?
顧聿知再厲害,也不過是個幾歲的小孩子,遇到壞人了根本沒有自保的能力。
誰知道雪夜叫人的方式會這麽的簡單明了。
顧聿知有些茫然的撓撓頭:“文掌櫃,舒老師,你們笑什麽啊?”
尤其是舒老師,笑得都捂着肚子啦。
他歪着頭看了眼雪夜,難不成是雪夜的叫聲很好笑?
可是他們兩個以前又不是沒聽到過雪夜的叫聲。
顧聿知想不明白,鼓着臉哼哼,正巧齊承朗落趕了過來。
他見顧聿知好好地站着,這才松了口氣,視線一轉,看到地上躺着的人時,臉色驟變,在這人身上随意按了兩下,将血止住後,才拍了拍雪夜的頭:“去将謝長史和霍良曜叫來。”
和舒老師他們不放心顧聿知一人在這裏的原因一樣,齊承朗也不敢将事情嚷嚷開,隻能想辦法通知他們兩人
等雪夜離開後,顧聿知才蹲到了齊承朗的身邊,撐着下巴看了眼受傷的這人:“齊侍衛,這個人是不是霍元帥呀?”
齊承朗猛地轉頭看了眼顧聿知,随即緩緩點頭:“謝長史都和你說了?他說了什麽?”
顧聿知歪了歪頭,總覺得齊侍衛有點奇奇怪怪的,好像很緊張的樣子。
他鼓着臉道:“謝長史就說霍元帥是好人,是大英雄。”
這話一出,齊承朗明顯松了一口氣,語氣還帶了點點懷念:“謝長史說的沒錯。尤其是我們這些在軍隊中的人,最崇拜的人就是霍啓元了。”
當年霍啓元被判秋後問斬,齊承朗還仗着自己武功高,想要劫法場呢。
當然,這個想法被他大哥知道後,就破滅了。
齊承朗下意識摸了摸後腦勺,小聲嘀咕着,顯然這破滅的過程不是很美好。
顧聿知連着看了齊承朗好幾眼,還是覺得他奇奇怪怪的。
但齊承朗臉皮厚,神經大條,對顧聿知的狐疑渾然不覺:“如果霍家軍沒出事,邊境最少還能安穩二十年。”
霍良曜可是從小就跟着霍啓元在軍營中長大,和其父一樣,十歲後開始上戰場,一直到霍家出事,不知道殺了多少敵人。
可以說霍良曜若是繼承其父,不僅不會讓漠北軍走下坡路,甚至會威望更高。
他看了好幾眼霍啓元,深深歎了口氣,不過幾年的時間,這位元帥像是老了十幾歲一樣。
顧聿知大眼睛滴溜溜轉,無聲道:“文掌櫃,舒老師,你們說,齊侍衛的意思是不是說全州不太安穩啊?”
辛涼和全州相鄰,他才不要盼着全州出事呢。
要是霍元帥能回去漠北軍就好了。
顧聿知小小的臉上寫滿了不開心。
而此刻,得到消息的謝長史和霍良曜二人終于趕了過來,尤其是霍良曜,看到躺在地上生死未知的父親,雙膝一軟,直直跪了下去:“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