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侍衛冷着張臉看了眼香：“時辰差不多了，殿下起來吧。”
他輕咳一聲：“既然牧掌櫃來了，殿下就快去忙吧。”
最近這段時間李記和聞氏兩家醫館的愛恨糾葛，被昌州百姓傳的是亂七八糟，但不管怎麽傳，李記醫館被查封是真的。
齊知府還沒将賭場賬房給挖出來，王府上下都很好奇這件事的後續發展，這會兒聽說牧盛來，别說小殿下，齊侍衛自己也很好奇。
不過這話他不能讓殿下知道。
顧聿知蹦蹦跳跳藏到屏風後面，謝長史還沒來，牧盛在前院等着。
府外發生的事情顧聿知還不是很清楚，但文修竹卻已察覺到牧盛前來的目的了，手中扇子搖的飛起：“殿下，小的覺得，牧掌櫃帶來的是好消息。”
開幾家店就能叫商行了嘛？
當然不是！
掌控了貨源，尋找合作夥伴才是商行的起步嘛。
文修竹本來以爲今年昌州最多也就開這麽兩家店了，能夠維持王府的日常開銷就很不錯了。
誰知道李記商行自己作死，這麽大的商機直接就砸了下來！
文修竹嘴角都快咧到後腦勺了，但還是強行讓自己閉了嘴。
牧盛還沒開口說話呢，要是他沒預測對，說出來就丢人了。
文掌櫃奇奇怪怪，顧聿知正要問，就看到謝長史和牧盛一同走了進來，他抿緊了嘴巴，不讓外面的人發現自己。
謝長史一落座，牧盛就忍不住将這些請帖都拿了出來，嘴角是壓不下去的笑意：“謝管家，這些請帖都是其他州府醫館掌櫃的遞來的，想和我們合作。”
合作？
顧聿知大眼睛轉呀轉，忽然就明白了之前文掌櫃爲什麽會這麽奇怪了。
他無聲嘀咕：“也不知道找上門的醫館多不多呀。”
最好是特别多，這樣又能有好多的錢錢進庫房啦！
牧盛将請帖都遞了上去：“謝管家，我已經初步篩選了一遍，之前和李記醫館關系非常好的醫館我都排除在外了。這些藥鋪雖然比較小，但基本都是漠北世代開醫館的。要不是因爲李記醫館，這些藥鋪也不會這麽艱難。”
漠北本來就比别的地方要窮一些，本地藥材種植商很少，最先開始是幾個藥鋪合作從南方運送藥材，李記商行來了後，迅速将這些小藥鋪籠絡了過去。
進貨的價格是一年比一年高，已經有不少藥鋪倒閉了。
說起這些事，牧盛也是滿臉唏噓：“也不是沒有藥鋪想要突破李記商行的封鎖，但這些商行要不是家人出事必須關店，要不就是藥材查出問題，被衙門查封。”
顧聿知眨巴眨巴眼睛，這藥材查出問題被衙門查封，不就是這次黃福對付他們的手段嗎？
不過現在，被查封的是李記醫館！
他晃了晃腳：“舒老師，這是不是就是你常說的，善惡終有報，天道好輪回。不信擡頭看，蒼天饒過誰？”
舒小涵簡直要被顧聿知這可愛的小模樣萌死了，上前虛虛揉着他的臉：“小王爺說的一點都沒錯！”
她知道，在封建社會，像小王爺這樣的統治階級，是不可能對平民産生同理心，更甚至做事隻考慮自己，枉顧平民的性命。
她不希望小王爺以後成爲這樣的人，隻能從言行舉止當中一點一點影響。
“小王爺可知道這些藥鋪的掌櫃的，爲何在聽到昌州李記醫館被查封了後，紛紛前來昌州找我們合作嗎？”
顧聿知從未見過這麽嚴肅的舒老師，呆愣愣搖頭：“不知道呀。”
“因爲他們看到了希望。不僅僅是藥鋪能繼續開下去的希望，還有生存的，以及他們祖上的傳承。”
生存什麽的對于顧聿知來說太過于沉重，小王爺不是很能理解，但他想一想自己在宮中的日子，感覺好像又能理解了。
這些小藥鋪的掌櫃此時的心情，是不是和皇兄登基時他自己的心情一樣，希望以後的日子能夠好過一些？
顧聿知鼓了鼓臉，總感覺有些不太舒服。
不過很快顧聿知的注意力就被牧盛吸引走了：“小的首選這些藥鋪，不僅僅是因爲同情，更多的是因爲他們和李記或多或少都有些仇恨。”
李記醫館這次沒算計成功，下一次呢？
牧盛很喜歡聞氏醫館的氛圍，他一點也不想以後再換個東家。
他一口氣說了這麽多，擡頭就見謝管家眉頭緊皺，他暗叫一聲糟糕，害怕謝管家覺得自己僭越了？
謝長史好一會兒才開口：“牧掌櫃考慮的很不錯，爲了避免以後的麻煩，之前和李記商行走的近的醫館，我們的确不能合作。”
牧盛頓時松了口氣。
“我現在考慮的是，合作的價格該怎麽談。”
這是謝長史以前從沒涉及到的領域，他不能亂下結論，當即讓人将府中賬房叫了過來。
藥材是成本價這點毋庸置疑，但是還有很多别的費用，歸總在一起他們的成本到底是多少謝長史還沒具體算過。
這麽想一想，聞氏商行是時候招個專門的賬房了，和府中的賬本分開來算。
賬房捧着賬本很快就出現了，三人一同統計着賬本上的數據，時間點點滴滴流逝，很快就到了晚上。
顧聿知在裏面實在待的有些無聊，但這個時候又不好出去，隻能閉着眼睛和舒老師他們聊天。
舒小涵想到外面那三人對賬對的頭昏腦漲的樣子就啧啧搖頭，略顯同情看着顧聿知：“小王爺的商行以後涉及到的業務會越來越多，到時候賬本會越來越複雜，小王爺你要想查賬的話，隻怕是麻煩了。”
自從啓蒙後，顧聿知其實有跟着文修竹在一點一點學習看賬本的事情，但都相對簡單，顧聿知别的不說，起碼府裏的開支收入他是能看明白了。
但生意上的賬本……
顧聿知睜開眼睛往外面探了探頭，見那三人還在埋頭對賬，雙手撐着下巴，頓時對未來充滿惆怅：“舒老師說的對，我以後肯定會很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