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生都欠了這麽多錢了,張生的表哥卻還能在昌州府下九流中混得如魚得水,這其中要是沒貓膩,誰會信?
齊知府拿着欠條的手稍微緊了緊,這家賭場他早就想收拾了,但奈何明面上一直抓不到證據。
謝長史的這兩張欠條來的正是時候。
他快速折起欠條:“殿下,謝長史,這張生和宋義,是否需要都帶回衙門?”
一般奴才背主,要麽被主子做主發賣了,要麽就是交給官府處置。
他看殿下的意思好像并沒有要把張生賣給牙行的意思,這才多嘴問了句。
顧聿知點點小腦袋:“宋義就不用啦,宋義沒有背叛我們哦。至于張生,齊知府就帶回衙門吧,把他放到辛涼去修建官道。”
這麽一想,顧聿知還是覺得有些不解氣,大眼睛瞪得圓溜溜的,故作兇狠道:“讓他幹最髒最累的活!”
挑糞挑糞!
不過這種粗俗的話,顧聿知是不能自己說出口的,有損他王爺的威風。
他沖着齊知府挑了挑小眉毛,暗示的意味十分明顯。
齊知府了然點頭,雄赳赳氣昂昂去安排此事了。
黃福被人搶先一步弄死了,這讓齊知府在小殿下面前失了面子,在賭場賬房這邊,他勢必要扳回一城!
等齊知府離開後,舒小涵才開口道:“這謝長史也是個妙人啊,黃福雖然算計了謝長史,但他的下場是把自己的命都算計沒了。謝長史還要追着要精神損失費,李記商行的人隻怕嘔都要嘔死了。”
顧聿知撓撓頭:“精神損失費?這是什麽東西?”
舒小涵本人又不是學法律的,對這個自然不是很明白,擺擺手道:“大概意思就是黃福做的事情讓小王爺長期處于恐慌之中這樣。”
嚴重損害精神什麽的,舒小涵不能說,說了十萬個爲什麽小王爺就會問她精神是什麽?
她趕緊轉移話題:“這個不重要,重要的是小王爺,您現在應該讓人去衙門叫屈啊。咱們雖然欺負回來了,可也不能就這麽算了呀。”
法律之外,還有人情嘛。
不過這句話舒小涵就沒再說了,畢竟這是皇上不開心可以砍全家人腦袋的封建古代。
文修竹也在一旁連連點頭:“舒老師提醒的很對,聞府受了這麽大的委屈,不去叫屈實在不合适。我們應該讓全昌州的百姓都知道,聞氏醫館受了如此大的委屈。這件事不能以黃福畏罪自殺就了結了。”
聰明人都知道黃福自殺到底是怎麽回事,但百姓們不知道啊。
黃福不可能那麽傻,和賭場賬房之間來往留有證據:“不僅如此,還能轉移李記商行的注意力,讓他們以爲我們不知道賭場賬房的事情。”
黃福已經被提前解決了,賬房可不能再被他們搶先了。
顧聿知,轉頭對着謝長史歡快道:“謝長史,我們快讓沈侍衛去府衙門口守着吧。”
謝長史不太理解顧聿知這跳脫的想法:“殿下這是何意啊?”
顧聿知眼睛滴溜溜轉,很是機靈道:“聞府出了這麽大的事,聞少爺不能不露面,還有很多百姓不知道我們被黃福算計了呢。”
他邊說邊比劃:“再說了,那個大壞蛋再讓賬房畏罪自殺怎麽辦?”
顧聿知一想就覺得有點點憂傷,小大人般歎了口氣。
謝長史輕輕颔首:“賬房這邊殿下不用擔心,臣已經派人守着了。至于讓聞少爺露面這事,的确是臣沒考慮到。”
黃福被殺的确是謝長史沒提前想到,但事情可一不可二,賬房要是再被弄死了,他幹脆辭了這長史之位,去辛涼種地好了。
謝長史看了眼顧聿知,滿眼都是欣慰,小殿下真正是他見過最聰慧的孩子了。
他有些好奇道:“殿下是如何想到要讓聞少爺去知府衙門的呢?”
說起這個,顧聿知就理直氣壯的多了:“在宮裏的時候不就這樣嘛,被冤枉了的娘娘會去找父皇的。父皇有時候不想見人,就讓人送點東西過去安慰安慰。”
宮裏的事能鬧到這種程度的,也不是很多,但每一次都會鬧的整個宮裏都知道。
顧聿知以前不明白爲什麽,自己經曆過後他大概就懂了。
他捂着嘴笑了笑:“齊知府知道聞少爺在衙門門口,肯定會幫着我們要更多的賠償。”
他才不管李記醫館那邊有什麽損失呢,反正他是必須要精神損失費的!
顧聿知美滋滋看着謝長史将事情安排妥當,再回到書房時也沒一個勁念叨着要去辛涼了。
畢竟辛涼什麽時候都可以去,但要看着自己的庫房又變充盈的機會可不多。
顧聿知連着寫了兩篇大字,這種美滋滋的心态才消散下去。
得了任務的沈钰安,非常不情願地換上了少爺戰袍,将胡子刮得幹幹淨淨,坐着馬車去了知府衙門,人還沒到,下人就先到了,咚咚咚的敲着鼓,沒一會兒就吸引了一片的百姓前來。
等圍觀百姓越來越多時,沈钰安才施施然下了馬車,朝着衆位百姓拱了拱手,話都還沒說呢,眼眶就紅了。
昌州女子,不管老少瞧着這沈钰安的可憐樣,紛紛升起了同情心,這聞少爺實慘,明明是做了對百姓好的事情,卻被黃福這樣陷害。
昌州女子心中怒罵,這該死的黃福!
不對,黃福已經死了,真是便宜他了……
昌州女子憤憤不平,昌州男子也同樣憤憤不平!
這姓聞的果然是南方來的,長得這小白臉樣……
沈钰安不知道這些百姓們的想法,正揚聲說着聞氏醫館的苦難,轉身就朝着知府衙門躬身行禮:“請青天大老爺一定要爲聞氏醫館做主。”
才從聞府出來沒多久的齊文瀚聽到這個消息,愣在原地半晌都沒回過神來。
不是,事情該怎麽做不是都商量好了嘛?
這謝長史到底什麽意思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