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盞碰撞發出的聲音格外清脆。
張生縮了縮脖子,感覺這聲音就像是自己脖子被扭斷了一樣。
屏風外氣氛緊張,顧聿知腦海中氣氛同樣緊張。
文舒二人不說話,顧聿知眨巴着圓溜溜的眼睛看着他們,微微鼓着的臉就好像是河豚一樣,讓兩人被萌化了的同時,更不好意思說了。
兩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後舒小涵幹脆狠心将頭偏離開,佯裝自己沒聽到小王爺剛才說的話。
文修竹咳咳兩聲:“殿下,可有想明白,謝長史爲何讓齊侍衛将欠條拿回來?”
顧聿知的注意力果然被轉移走了,他雙手撐着下巴想了好一會兒,忽然得意道:“我知道了!”
“這兩張欠條拿回來了,宋義和張生就不用再被賭場威脅啦,這樣張生就不會再聽賭場的話了。”
顧聿知微微搖晃着身體,學着舒小涵的話道:“我可真是個小天才!”
怪不得這張生說話的語氣都變了呢!
文舒二人哈哈大笑,笑得顧聿知都有些不好意思了,鼓了鼓臉,輕輕哼了聲。
文修竹适可而止:“殿下說的沒錯。但拿回欠條的好處可不止這一點,張生以後行事會更受制于殿下,也有将潛在的威脅提前排除掉的作用。”
雙方博弈,很多細小的事情都能決定勝負,這張欠條可是他們最後将賭場的人摁下去的關鍵證據。
但現在說這些還太早,畢竟黃福迄今爲止還沒浮出水面。
文修竹常年經商,腦子活泛又想得多,謝長史的打算他大部分都能想明白,并且引導小殿下多思多想。
來昌州不過半年的時間,小殿下的成長真是驚人迅速。
屏風内,文修竹将尴尬氣氛化解,屏風外,秦院判終于開了口:“謝管家,依我看,不如再給張生一次機會吧。”
張生臉上浮現出狂喜的神色,還沒來得及感恩就聽到謝長史冷笑的聲音:“我給他一次機會,這要是被人知道我們聞氏醫館以次充好,這些損失誰來賠?”
張生真是煩透了謝長史說的這些話,他都還沒行動呢就被抓住了,現在說什麽如果的話……
他壓下心底不耐,努力替自己申辯:“謝管家,小的真的知道錯了,請您高擡貴手放小的一馬。小的以後做牛做馬報答您的大恩大德。”
謝長史居高臨下看着他,自然沒錯過他翻白眼的動作。
秦院判再次開口:“好了,這事我做主了,就算少爺怪罪下來,我擔着就是。”
見謝長史神色不愉,秦院判暗自腹诽這人做戲做的有點過了。
“剛好我們還不知道賭場爲什麽要針對我們,有張生在,也能幫我們打聽打聽。”
秦院判笑了笑:“張生,下次賭場的人找你,你就和他們說藥材都替換了,沒問題吧?”
一想到還要和賭場的人打交道,張生不自覺打了個冷顫,想說害怕,但一擡頭就看到謝管家那張死人臉……
反正現在賭場也沒有他的欠條了,他不會有危險了吧?
張生吞了口口水:“小的一定可以做到的!”
秦院判這才滿意地點點頭:“這就對了。你平日裏學藥材沒有宋義學的快,如果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謝管家要想要了你的命,我也覺得是你活該。”
張生臉色驟變,随後猛地朝着謝管家磕頭:“小的一定會努力打聽出來賭場爲什麽針對聞氏的原因。”
話都說到這了,齊承朗不用謝長史說就讓人将張生帶了下去。
死罪已免,活罪難逃。
不讓張生有個刻骨銘心的教訓,張生還覺得他們聞府是軟柿子随便他捏扁捏圓。
同時被帶下去的還有張生的父母,今日事發,張生一家都被他們控制起來了。
等房門再次被關上,顧聿知才小跑着出來,小大人般背着手在房間内走來走去,他還沒來得及發表自己的意見呢,就聽謝長史道:“殿下,事情結束後,這個張生不能留!”
他将剛才看到張生的神情說了出來,心底湧出一股無奈:“之前爲了招人,隻簡單調查了下這些人的背景,至于品性……”
謝長史輕笑一聲:“還真是人心隔肚皮!”
這一點顧聿知倒是沒問爲什麽,畢竟在宮裏,背主的奴才都是要死的。
這張生選擇了背叛他,就應該做好要死的準備。
顧聿知哼了聲:“這黃福也太狡詐了,竟然自己不出面。”
支使人幹壞事,謝長史就是聰明,黃福就是狡詐,小殿下顧聿知腦子裏自有自己的邏輯,并且一點毛病都沒有。
謝長史道:“黃福不出面也好,賭場浮了出來,若是順利,我們這次可以将賭場也一起端了。”
他看向齊承朗:“齊侍衛,想辦法調查一下這個賭場的賬房和黃福之間的關系,弄明白賭場背後的關系網。”
黃福要用這麽肮髒的手段對付聞氏,找的卻是賭場的一個賬房,這說明他們二人肯定是有關系的,從這一點入手,自然而然就能将黃福扒出來了。
謝長史小聲和顧聿知解釋着今晚發生的事,就見小殿下不停點頭,時不時還會附和自己兩句,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深。
看了一晚上的糟心事,還是面對着殿下心情比較舒暢:“黃福的人一定會密切關注着醫館的,發現沒有出事肯定會聯系他們。對方不會認爲兩個人同時對殿下坦白,隻會認爲其中事情出了偏差。”
“黃福不會漏過這一點小偏差,他一定會帶人來抓藥的。”
顧聿知驚喜道:“那我們是不是就可以抓住他拉?”
壞蛋要早點抓住,他還想去辛涼看看墾荒的情況呢。
陳典儀前兩天回來,說是官道已經修了一段路了,并且因爲他傳達了舒老師的建議,官邊修官道,邊在兩邊種樹,和去年的荒涼相比,現在的辛涼起碼外圍看着有生機多了。
顧聿知鼓了鼓臉,要不是因爲這讨人厭的黃福,他早就走啦!(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