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臉嚴肅的土肥圓身着和服,跪坐在地,正在閱覽最近的戰事情報。
門外傳來喊聲。
“機關長。”
女徒弟頓首入内,手捧着剛拿到的電文遞上:“上海來的電文。”
土肥圓接過一看,眉頭微微皺起,臉上浮現納悶之色,喃喃:“藤田和清回了上海三天,卻沒有任何動作,他想幹什麽呢?”
三天一樣的電文,都是關于藤田和清的動向,張笑林死了,藤田和清在上海猶如被斷了一隻臂膀,不管是從控制的勢力來說,還是從經濟收益來講,都是一大損失,彌補才是常态,連續三天沒有動作,出乎意料,這不符合藤田和清做事的霹靂手段。
“你怎麽看?”土肥圓問向對面就坐的女徒弟。
酒井優子微微鞠躬才開口:“第一天可以理解爲剛到了解事情,第二天就該有動作了,不管是懷疑是重慶的特工幹的,還是影佐機關長幹的,前者應該對重慶份子展開圍剿打擊,最輕也應該去詢問一些重慶人員,藤田大佐當時能在上海大亂的時候,說服軍統人員在上海停手,他與重慶上層肯定會有一些聯系。
而這些都沒有發生,那麽就該考慮第二個可能性,藤田大佐懷疑是影佐将軍做的這件事,所以才不去問重慶的人員。
而我們處理的這個行動很完美,他手裏沒有證據,無法去找影佐的問題,那麽接下來也該重新建立自己在青幫的利益人員。
他現在還沒動,要麽我猜,他是不滿意張笑林的兒子來執掌青幫,那是個纨绔子弟,以藤田大佐的眼光看不上也很正常,畢竟他還是要回國内去的,這裏交給一個纨绔,換我我也不放心。
所以他沒動,是因爲他是在尋找一個合适的接班人。
而青幫本身就複雜,講輩分,想要找到一個聽話輩分還高的人,那就沒那麽容易。
排除掉這個可能,那剩下最後一個可能,就是他準備就這件事情報複影佐将軍,但是苦于手裏沒有任何指向影佐将軍的證據,他沒處發難,有些不甘心,可能在想主意,但我覺得無傷大雅,沒有證據,人還在南京,他告到軍部都沒用。”
土肥圓聽了默默的思量了會,才說道:“我們設這個局,誘導他把矛頭指望上海隐藏的重慶分子,雙方起了火拼那最好,上海大亂,青幫易主,藤田在上海呆不了幾天勢必要回國内,到時候我們出手解決上海問題,乘勢洗牌,這個寶地就能落到我們手裏。
要是他果斷的扶張法堯上位,其實也是很不錯的選擇,等待事情塵埃落定,我們再殺了張法堯,青幫勢必大亂,他與張家的關系斷絕,人還回了日本,我們拿到青幫控制權的可能也大大增加。
可惜,美味佳肴沒那麽容易端上桌,張笑林的身份還是低微,不夠引起藤田的怒火,也不能打亂他的理智。”
“藤田大佐當過間諜,作風上面肯定會小心謹慎。”酒井優子也不算誇藤田和清,這單純就是對強者的基本認知和敬意。
“老師,不如我們也等一等?”酒井優子目光閃爍間,淺笑:“藤田大佐畢竟還擔着軍醫局的事務,在上海不可能久呆,等他離開,我們再開始計劃?”
土肥圓微微搖頭:“軍部的人說他報備過,天皇陛下要他在上海解決一些和其他國家的醫藥事務,他有理由拖延時間,他可以拖延,我們怕是等不起。”
“等不起?他總不能一直呆下去。”酒井優子瞪大眼睛不理解,就算拖,藤田還能拖出一月去?半個月就該走了,了不起就是等一月而已。
藤田和清在上海和不在上海,對他們的行動肯定會有些影響。
土肥圓不準備跟她解釋,這裏面牽涉的事情位置不到是不會理解的。
站在他背後的人很急。
日本國内的政局變化,勢力的強弱變化,此消彼長讓三井三菱的人憤怒不安,着手打壓近衛和安田藤田家的勢力,起始點就定于上海,因爲上海是藤田和清的基本盤,藤田和清身爲這兩家的關鍵核心人物,很有起來的可能。
一旦起來,有陛下好感的藤田和清就是災難。
斬斷藤田和清的臂膀,讓上海經濟發展的進度和藤田和清無關,那麽藤田和清的功勞就局限在陸軍大本營,相對就可控。
但是,扼制藤田和清的成長隻不過是這一整套計劃裏微不足道的一環,達到這個目的也不能叫做成功,隻有徹底打殘藤田家,打死藤田安田,三井三菱才能重複光輝!
上海的利益本身非常重要,必争不可,但是長遠戰略相比,上海的利益都變的隻是其中的一道飯後甜點而已。
他沒的選,三井三菱不止是一個财閥,一兩個人物,而是軍部那麽多圍繞三井三菱聚集起來的兩股勢力,整整半個軍部!
他不急,有的是那些被職位調整的人員急。
‘局勢也等不了。’
戰事陷入焦灼,經費嚴重短缺,戰事很不樂觀,這都是頂在三井三菱系頭上的雷,他們不動手,如果被安田藤田系的人抓住機會咬上一口,那才是後悔沒有自己先出手。
到這個位置,就沒有那麽随心所欲了,要不然他還真想再等等,蘇俄刺殺斯大林失敗,導緻蒙古之戰,蒙古之戰大敗,導緻軍部損失慘重,自己還被責罰,套用中國人的話說,那就是流年不利。
要不是時局所迫,土肥圓還真想再等等。
他身爲這一系的領頭羊沒的選,必須幹。
“發電南京,告訴影佐,蛇計劃,啓動。”
“嗨。”
上海,公共租界,藤田公館。
周清和正在用餐。
雖然前陣子人不在上海,但是家裏的傭人一個都不會少,生活方面不會有任何不便之處。
用不着自己花錢,走憲兵司令部的帳,不算貪污,憲兵司令部本就有保護他安全的職責。
他人一來,一個小隊的憲兵就從司令部被派來門口站崗了,英國人的地盤,但這事情英國人都不敢有意見,周清和要是在英租界掉了一根毛,租界管事的英國佬怕是得愁的秃頂。
所以責任丢給日本人自己,你們的人自己守,這就叫心照不宣。
門口,走進來一個内衛,“閣下,張法堯求見,頭上纏着喪事的白布。”
“起的還挺早?”
周清和咀嚼着小菜,看了眼手表,七點半,這對一個纨绔子弟來說,早的離譜。
晾了這張法堯幾天,到底是找上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