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就賞賜?”周清和接到電話有些意外。
這天皇還挺大方。
不過也不算太意外,如果從一個病人的角度去考慮,怎麽都不過分。
真得了絕症的人,四處求助無門之下,那隻要有人跟他說能解決,别說跪下請吃飯這些基操,就是傾家蕩産那都是願意一試。
而且通常來講,真到了這個時候,再理性的人都會感性一些。
然後騙子就可以出沒了。
“以後有機會,我一定當面感謝陛下。”
“嘿嘿,藤田桑,還有個好消息。”
禁衛把爵位的誘惑說了說。
爵位?這是什麽東西,哪有官升一級來的重要,周清和興趣缺缺。
不過從人脈的角度講,那肯定能認識很多的貴族成員,而日本的高官通常被貴族把控,這應該是一件好事。
基本的爵位排序周清和還是知道的,公侯伯子男,還得加個異姓不得封王的親王爵,男爵是最低等的。
安田健一繼續喋喋不休,“你看那土肥圓,大名鼎鼎,他有爵位麽?再看那東條英雞,也是中将,他父親也是中将,他們家有爵位麽?”
“辛苦你啦,等你真拿到爵位,安田家也要借助你的力量展翅高飛啊。”
像我們安田家,以後完全可以大力進軍醫療屆,買幾家醫院,開醫藥公司,你進了貴族議會,憑你的學術聲望,那肯定能成爲醫學屆的代表。
于是他去問安田健一。
“爵位啊。”安田健一坐下來繼續給藤田和清上課:“爵位最重要的地方不是那一點點俸祿,而是身份,有了爵位的人就有資格進貴族議會,能提案,有投票權,這才是核心。”
“不知道。”
安田健一震驚的站起,以他的見識,這震驚照樣不比禁衛聽見時來的少。
睡一覺天明,周清和照常去努力用工,本着爲天皇盡忠精益求精的思想,努力多爲倆個病人解決病痛。
所有有關醫療的提案,你說了算,你就是醫療的領軍人物,你賺聲望民心,我們安田賺錢。”
周清和點頭,大概就是美國佬的議會那種模式,開會什麽場景他都能想象的出來,大概就是幾個政團互噴打口水仗。
總得先讓天皇把畫的餅給了,他再做手術。
安田健一笑眯眯的掰扯:“首先是能投票,這關于未來走向的提案,能不能通過,每一票都可能是關鍵一票,所以有人會拉攏,有人會抱團。
“就一個男爵。”
周清和回去睡覺,既然天皇要給他升官,那這手部手術什麽時候進行,也就不着急了。
“進這個議會對我們安田家有什麽用?”周清和對這個感興趣。
“安田家在貴族議會裏沒有人脈麽?”
“你說什麽?天皇陛下要賜予你爵位?”
“辛苦了。”
這本是一件小事,畢竟是天皇的命令,而且晉升的隻是中佐到大佐,在總部人事科的人眼裏,他們接手的最多的就是這種級别的晉升,沒感覺的。
同一時間,在陸軍省,内務省的人拿着天皇的旨意,來找陸軍省的人事科傳達對藤田和清的晉升命令。
安田健一笑着說完一拍大腿,“好處太多了,等你進了議會就知道,這權力是很大的,好處多的是。”
“有些懂了。”
“那倒是,困了,我就先去睡了。”
那是少了點,雖然一個日本兵才8塊一個月,這樣看起來3000不少,不過都說了是貴族了,當然得貴一點。
你手裏握着一票,那就有了話語權,别人想要你手裏的一票,怎麽也會給你一些方便,達成交易。
“當然有用了。”
總而言之就是争奪利益。
“這樣啊,那是挺難的。”周清和肅然起敬。
但是人事科的人一查檔案,發現有些問題。
“當然是沒有了!”
“什麽叫就一個男爵,你知不知道爵位有多難封?”
“事情才剛剛開頭,等我治好了再說吧。”周清和笑笑。
安田健一難得情緒高亢了點,開始教育下藤田和清這個鄉巴佬:“爵位,你在軍隊要中将,而且得是指揮戰鬥的中将,才有可能能封!僅僅是有可能!”
這樣安排時間就比較合理。
不過這爵位能被裕仁當做重磅獎勵,應該不差的。
“一年幾千元吧,好像是3000?”
“當然有。”安田健一微笑:“但是你說,支持的外人能和自己人比麽?”
“多少俸祿?”
其次就是圈層,商人歸商人,貴族歸貴族,這商人加貴族,伱兩條路就都能打通。
“藤田和清的中佐任職期限不到兩年,按照規矩,佐官級别最快也要兩年才能晉升一次。”
“差多久?”
“8個月。”
“8個月,又不是差8年,你想辦法解決。”
“我怎麽解決?軍部規矩是這樣。”
“什麽規矩?”内務省的人一聽這話就氣笑了:“你是讓我回去跟天皇說,他的旨意比不過你們軍部的規矩?”
“那肯定不是”
“那就不要跟我說這種廢話!天皇要看到的是執行。”
内務省的人看他們就跟看傻子,也就這幫傻子不知道天皇晉升藤田和清是爲了什麽,要是這件事被阻撓,天皇能把他們的狗腦子都給打出來。
内務省的人兇喝完,長出一口氣道:“我是爲你好,你相信我,他升不了這職,你就可以從你舒服的辦公桌上,滾去前線的戰場端槍了。”
“這麽嚴重?”人事科的人驚悚。
“呵,你以爲,趕緊辦事,做完了我好去跟天皇複命。”
人事科的人沒話說,其實升職雖然有規矩,但是規矩就是用來打破的,這才有破格提拔這個詞。
隻不過很少用,因爲破格破多了,容易被有關系的人利用來都破格,所以除非有拿得出手的成績,這才有那麽一絲可能。
一查資料,看到藤田和清嶄新的述職報告,全部優異的成績,于是眼睛一亮。
“成績是真不錯。”
真心話,饒是他幹了這麽多年人事,見過的英才多了,但是就算再能幹,想拿到軍部全員的優異評分是相當難的。
但是藤田和清有。
“天皇的眼光真好。”
“那當然。”
“真是人才,符合破格提拔流程。”
“很好。”
人事科的人也舒心,總算是人家本來就給了他一個切入點,接下來就是職位安排。
“藤田和清現有的職位是中國課的班長,如果晉升了大佐,那繼續當班長就不合适。
中國課除了課長是少将級,隻有課室助理是大佐,這個位置已經有人了。
所以藤田和清晉升後除非調往别的部門,比如滿洲課這種小課室,另外就是外派國外,當一地的課長。
“外派肯定不行。”
内務省的人不想聽下去,直接拒絕:“這樣,你把那個助理調走,讓他當一個小課室的課長也算是高升,實在不行派到國外去,把位置讓出來。”
“行吧。”
人事科的人在内務省的人走後,打電話給中國課的課長渡邊四郎溝通。
渡邊四郎一聽就炸了,“什麽?你們要把我的助手調走?還要把藤田和清安排來當助手?
你們知不知道他上班在幹些什麽?要麽窩在辦公室不出來,要麽就出去一天到晚找不到人,這是戰時!他管理的是情報!
他自己一個班長也就算了,我讓助理直接問他下面的人能過渡,你讓他當我的助理,我問誰去?我親自去問那些班長是吧?”
“他上班不在麽?”人事科的人聽的疑惑。
“不知道。”
渡邊四郎口氣很沖,其實他知道的,次長跟他打過招呼,說藤田和清有事會出去,具體的事情沒說,但是說過不要介意。
要不然憑他和藤田和清的關系,怎麽可能容忍一個班長在自己手下天天翹班,反了天了。
人事科的人不管這些:“渡邊課長,這是任務,必須完成。”
“完不成!這件事不可能!讓他來當助手,天天不見人,耽誤了工作,你我誰來承擔責任?要麽你負責。”
責任人事科的人肯定不能負的,不過事情肯定要辦的,内務省和渡邊四郎哪個重要他當然分得清。
于是他說道:“渡邊君,我知道你難,但是當領導的哪個不難?這個任務必須完成,我告訴你,這事與皇室有關,有些事不能拒絕。”
“可他不行!”
“啧,别一句不行不行的,人家能破格晉升大佐,你在他的述職會議也是打了優異成績的,渡邊君,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我告訴你,實在不行,可以想個辦法,比如說,我這裏給你拖一拖,你助理先不調走,幫你辦事。”
“嗷,所以我的人職銜讓給他,然後還得幫他完成工作?”
“不要有怨言,就這樣吧,有困難要克服。
渡邊君,我警告你,你不想辦,有的是人想辦,你也不想失去中國課課長的位置,改去前線當個旅團長吧?進攻陝北的隊伍有位置,要不要我幫你安排?”
真當人事課的權力是開玩笑的是吧,該說的說的很明白了。
“.”
渡邊四郎啪的一下砸了電話,開始喝罵。
第二天,周清和接到命令,擔任渡邊四郎的助手,但是人事科的人也點明,一切照舊。
主要是解決大佐編制的問題。
挺好,天皇效率很高。
就是周清和看這渡邊四郎的神情有些不太好。
無所謂了,他也不是什麽重要的人,這周清和主攻的方向還是天皇。
天皇都這麽好了,那周清和得持續努力,再拖他幾天,讓他看看被他激勵的效果。
繼續努力做手術,晚上回家慶祝一番晉升大佐。
五天後,沐浴更衣以後的周清和要動手了。
當禁衛把消息通知給裕仁天皇的時候,裕仁激動的眼睛泛光:“真的嗎?他真的是這麽說的?”
“是的陛下,藤田醫生說可以嘗試,他有信心最壞的結果也不會比現在壞,所以可以一試。”
“好好好,馬上去醫院,朕等不及了。”
手掌的手術到底是不會要人命,所以裕仁也沒什麽好緊張,特别這本來就是一隻功能殘缺的手,失敗也一點都不可怕,情況不會再壞了。
在脊柱手術進行前,有那麽一次機會,親身體驗下藤田和清的醫術,反而感覺更好。
他要動手術不是小事,半個小時後,周清和正在給他做各項檢查,一大幫子的人跟着過來。
五相會議成員,貴族議會高層,醫院一下子就是幾十号人,全都是日本鼎鼎有名的大人物。
周清和的地位有些超然,在軍部,他頂多就是一個中層,但是在醫院,他的意志最大。
這些人都得客客氣氣的跟他打招呼,關心病情,當然,主要是看天皇的面子,順便,也想認識下藤田和清這個前兩年出現在報紙上的心髒手術第一人。
日本的醫生地位很高,主要是大家都用的上。
誰會介意認識的人裏,多一個醫術高超的醫生呢?
而且和那些庸醫不同,這個人可是敢給天皇做困擾幾十年的高難度手術的。
所有人都對這手術有些期待,結果很重要。
周清和帶着裕仁進手術室。
“手部的手術可以選擇全麻,也可以選擇半麻,也就是臂叢神經阻滞麻醉,天皇陛下,希望是哪一種?”
裕仁沒想過這個問題,聞言一怔,很快說道:“半麻,朕想親眼看看,朕的手到底有什麽問題!”
“可以,不過有一點我要事先提醒陛下,手術血肉模糊,看的話可能會有不适,您得有所心理準備。”
“沒事,朕撐得住。”
“那好,我們開始。”
周清和給裕仁選擇,當然是爲了讓裕仁半麻,要不然一開始就不會給他選擇。
麻翻了,多省事。
不過這半麻,當然是好處多多。
過程還能聊聊天,還能炫炫技,某種程度上,周清和得創造機會多表現,給患者信心,那也是一個醫生該幹的事。
看着自己的手背被切開,但是沒有痛覺,這是一種很奇特的感受,裕仁看着自己的手骨暴露出來,沒多少害怕,反而是想看個仔細。
“朕的手就是因爲這個骨頭出的問題麽?”問完他馬上補上:“會影響你麽?”
“沒關系,如果會影響,我也不會讓您看了對吧?”周清和笑了笑,繼續動刀。
“藤田君真是醫術精湛,能力是朕見過的醫生裏面最強的。”裕仁對周清和的信心誇贊。
“謝謝陛下,其實陛下您的手指不靈活,就是控制手指運動的手骨長的出現了一點問題,您看這裏。”
周清和用刀尖比劃了手背上的骨頭:
“如果您看過手骨的照片,就會發現這裏的形态和别人有些區别。”
“是啊,很醜陋。”
“這個問題其實越早解決越好,現在做實際上有些晚了。”
“這不是以前沒碰到你麽?”
“以前我也沒出生,不過現在也不算晚。”
“對對,不晚就好。”
周清和和他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話,裕仁的心态還行,看見血肉模糊也确實沒怎麽害怕。
五個小時後,手術結束。
總算是結束了,裕仁徹底了松了一口氣,這坐着看都是一件很費神的事情,藤田和清居然能細緻的堅持五個小時,而且一把手術刀拿的穩穩當當,他真的是佩服。
人才難得。
不過馬上他的注意力就被恢複所牽引,“朕什麽時候能看到效果?”
“不要急,慢慢恢複,這段時間不能亂動,七天後可以輕微嘗試活動,想要徹底變好,怎麽也得兩個月時間。”
裕仁聞言欣喜,“好好好,兩個月不算久。”
“走吧,他們該等急了。”他現在的手被固定住,吊挂在胸前,人正常活動是沒有問題的。
“天皇陛下。”
出門又是一頓招呼,他們做手術做了這麽久,一堆大臣就等了這麽久,那是一個都不敢離開。
現在看見裕仁天皇出來的氣色不錯,面帶笑意,直覺上就是手術成功。
“朕的感覺很不錯,衆大臣也辛苦久候了,恢複需要時間,不用陪着朕了,都回去吧。”
“是,陛下。”
裕仁需要靜養一段時間,就在醫院裏清空一層居住。
周清和晉升禦醫,常常陪伴檢查。
見面的多了,這除了聊病情相關的事情,那裕仁作爲天皇,自然也會對藤田和清的經曆感興趣。
于是就會問起上海的事情。
對于上海這個遠東第一大都市,天皇當然感興趣。
當他聽到周清和說上海的暗殺事件的時候,裕仁大爲震驚,“上海的經濟變好居然是你的功勞?”
站在裕仁的角度,下面的人當然不會跟他報告具體的執行者,隻會說上海的經濟在變好,軍部有功勞。
裕仁還真不知道這居然是藤田和清的功勞。
周清和點點頭:“是出了一點力,不過功勞還是因爲大家配合,軍部欠缺軍費,大家都想把上海的問題解決,所以想了很多辦法,嘗試了很多,算是有點效果。”
“藤田你真是讓我另眼相看,你的才能居然不止醫術,還懂經濟。”裕仁真的有些被驚到。
這麽年輕的人能在一個領域裏作出成績已經是人中龍鳳,但現在跨度這麽大的兩個方面,藤田和清居然都行。
曆史上每一個朝代總有那麽幾個人特别耀眼,這一點中國的曆史演繹的很清楚,裕仁覺得藤田和清真的有些不一般,有些人就是特别的能幹。
他決定以後要多關注藤田和清,關注着他的成長,這些人,挖掘出他的潛力,尤爲重要。
“陛下,我隻是懂一些皮毛而已,不過我覺得上海的經濟很快會出問題,我是有點擔憂的。”
周清和又要開始上眼藥了。
“怎麽了?”裕仁皺眉。
周清和把軍部的計劃說了說,主要說的就是土肥圓在以華制華的大戰略上,在毒品事件上的區别對待。
裕仁聽完面色已經微沉,這裏面出現了什麽事情他還能不知道?
正要說話呵斥,周清和繼續補刀:“不過可能也是我經驗不足,土肥圓中将一向是有能力的人,也許他有自己的思路能處理好上海的事情。
而且我問起這事,軍務局的軍事課長田中新一大佐跟我說,軍務局對這件事是有秘密計劃的,想來确實有安排。”
裕仁聽完臉色緩和了些,也對,想了想土肥圓的戰績,确實應該不怎麽會有問題。
到時候看看上海的情況,是不是如藤田和清說的那樣發展,那就一目了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