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田君,别來無恙。”
武田小次郎在電話裏是笑呵呵的。
本來他視藤田和清爲對手,畢竟那東條明夫搞的3000人情報課太吓人了。
但是這3000人經過了中國飛機的精準轟炸,活下來還能活蹦亂跳的還剩下六百餘人,就這六百餘個新兵還沒開始使用就被這種轟炸吓破了膽,跑的就剩下二百餘人。
當然跑是不可能的事情,抓回來全部投入戰鬥,現在死的都差不多了。
憲兵隊的所謂特高課名存實亡,東條明夫搜集的3000号人打到現在就剩下八九十号人,現在這幫人正在閘北搞破壞,以他得到的消息,是屁用沒有。
所以對于藤田和清,那他現在是友好的多。
“武田君啊,找我有事?”周清和接電話的時候正在家裏吃飯。
“是這樣”武田小次郎簡略了說了下需要派人過橋的事情,至于做什麽這些就不需要跟周清和說了。
周清和一聽就語氣很沖,“100個人?武田君你可真會給我找麻煩。
英國海軍陸戰隊跟我們一起守着橋,他很清楚我們憲兵隊放人過去的規則,現在租界對我們的人感官很不好,你這一次性出動100個人,不是明擺着告訴他,你的人過去是找中國人麻煩的麽?在這個當口伱覺得英國人能同意麽?”
“形勢這麽嚴峻?”
武田小次郎憑借周清和的口氣也聽出了現在租界的難,不過他不擔心,淡然的笑着道:
“藤田君,不需要擔心,理由我已經給他們想好了,就當做我們物資匮乏,需要采購一些食材,采購完就回來。
隻要人員過去了,我們回沒回來他又不知道,知道也無所謂,反正已經過去了是不是這樣?”
“那你帶不帶槍?英國人要搜身的。”
“啊?”武田小次郎聽了一愣,他發現自己對于計劃想少了一步,對于中國人什麽都考慮到了,就是忘了還有英國人。
“這槍肯定要帶的,還有電台。”
“電台?武田君,你是當英國人是瞎的麽?現在就算是重傷号他們都要搜身,槍都帶不過去,電台那麽大你還想帶過去?”周清和聽了都得震驚,求求你把英國人當個人看吧。
“藤田君,你守着橋肯定有辦法的,知道你在租界認識不少人,想想辦法,這可是參謀部的命令。”
武田小次郎覺得周清和一定有辦法,周清和在租界黑白通吃,這在憲兵司令部也是大名鼎鼎。
“你這樣讓我很爲難啊”
辦法周清和确實有,爲難一陣道:“.100個人是吧?行,我知道了,你讓他們走外白渡橋,我會跟手下說的,你欠我一個人情啊。”
武田小次郎大喜:“多謝藤田君。”
“好了,我去安排。”
“好,等着藤田君過來品茶。”
小氣吧啦的勁,也不知道給點實惠的
周清和挂了電話,看了眼手表,從公大紗廠出發,以現在的公共租界路況,日本人抵達外白渡橋大約需要一個小時。
武田小次郎派出的這一百個人不管是爲了幹什麽,跟蹤是肯定要跟蹤的,蔣雯手裏的人在南市和法租界的交界處,想要跟蹤上,時間得抓緊了。
“劉七。”周清和走出門口喊。
“唉,先生。”劉七快步走了過來。
“備車,我等會要去外白渡橋.馬上通知劉恺,讓行動隊去橋外,讓他去邊上的咖啡館等我。”
劉七一點頭,轉身就走。
外灘離黃浦江最近,而外白渡橋是連接外灘和HK區的一座橋,和蘇州河上别的橋不同,别的橋是石頭建成,這座橋是鋼鐵大橋,耗資不菲。
以周清和家的位置,站在陽台往外看,就能看見外白渡橋的橋梁。
很近,想過去走路也行,但是藤田公館出行,不開車沒檔次。
周清和在家裏多休息了半個小時,給劉恺留足了出行的時間,這才出的門。
午後得先來一杯咖啡。
咖啡館,憲兵保镖在門口站崗,周清和進去要了杯咖啡和已經到達的劉恺背對背坐。
随後就光明正大的布置起了任務。
“人到了麽?”
“到了12個人,其餘的人在趕過來的過程中。”劉恺低聲回答。
人手日常除了應急小隊,其餘人都在搜集租界的情報,眼下受通訊設施所限制,通知人員緊急集合并沒有那麽方便,需要花點時間。
“嗯,還有時間,這次是海軍陸戰隊的人,情報課,100人,目的不清楚,你安排跟蹤,把他們的目的挖出來。”
“100人?”劉恺一聽有100人就急了,“十二人那是完全不夠跟,就算四十個我們也不夠啊,我要不再去催一催。”
“不用急,我會讓英國人好好搜的。”
劉恺一聽就把心放下來,笑了,對啊,100的搜身那都得搜半天,時間應該是很夠的。
“但是四十跟一百,是不是太困難了?要不要找援兵?”劉恺暗示找戴老闆。
“時間上來不及的,而且人多眼雜,不好掌控。”
每一次外來的人進來退出,爲了安全,都得重新安排安全屋。
除非被逼到一定份上,要不然周清和實在不喜歡冒這種險。
給出去了,那就不要了。
“你先跟着,看看他們要幹什麽,到時候除掉一批,人手也就夠了。”
“是。”
既然老闆這麽說,劉恺也不慌了,殺人永遠是最有效的方式。
十五分鍾的咖啡享受完畢,周清和打包了三份糕點出門前往橋頭。
橋頭站崗的英軍就三個人,三個人百無聊賴的聊着天,爲首的叫大衛,級别就一個上士。
現在通往虹口的路封了,往常這條人來人往的橋已經鮮少有人通過,安靜的很。
“大衛。”周清和車子一停,搖下車窗。
對于英國的小兵,他連車子都不需要下。
“藤田先生。”
看見周清和的車,大衛笑着迎了上來。
大家雖然不是一個國家的人,但藤田和清可是能和自家總領事說話的人,對于大衛來說,那就是大人物。
更何況,藤田和清爲人相當不錯,有時候來橋頭查崗,給手下帶點下午茶之類的東西,給他們也會帶一份。
藤田醫生出手闊綽,能被他買來的,那就不是便宜東西。
呐,這不就來了麽?
大衛笑着接過藤田先生窗戶裏遞出的糕點:“藤田先生還是這麽客氣。”
“你們也是陪我們站崗,辛苦了。”周清和很和善的笑。
英國人真的算是陪日本人站崗,要不是戰争,整個租界所有通道暢通無阻,英國軍人才不需要在這裏杵着,喝喝下午茶舒服的很。
現在是無奈來查槍,他們其實也不願意在這站着。
“希望這戰争趕緊結束吧。”大衛笑着一聳肩。
“待會有幾十人通過去采購物資,該搜搜,不用給我面子。”周清和說起正事。
“好的。”
“走了。”
周清和搖上車窗走人。
跟英國人不需要多說什麽,隻要來的人不帶槍,他們不會管太多事。
車子開到日本憲兵守衛的那一頭,等了十分鍾,三輛卡車運送的100人加電台也就到了。
車子被憲兵攔下,司機跳了下來,周清和說道:“槍和電台留下,人步行過去。”
“啊?”
這些人看來出門比較早,沒得到消息,一聽都懵了,沒有槍和電台,他們怎麽工作。
“藤田隊長,沒有槍我們做不了事情啊?”
“英國人不會讓你們帶槍過的,放心吧,我會幫你們拿過去的,瞧見那邊沒有?”周清和的手對着斜對岸一指,“晚上8點去那裏拿。”
海軍陸戰隊的人還有些猶疑,還提出打個電話給武田小次郎确認。
打完後,那就沒話說了,非常配合的全部下車,人手一把槍和子彈交到周清和給的箱子裏,随後步行過橋。
他們沒有武器裝備過橋自然很順利,而且身爲老情報員警惕心很強。
一過橋,面對外灘的這麽多人流,100人選擇全部散開自顧自的走,防止橋頭可能存在的中國特工監視。
很老道的做法。
這一下子就把劉恺的跟蹤計劃打的措手不及。
“壞了,日本人全分開了。”劉恺有些着急。
本來以爲幾人一組,那還能将将夠跟。
但現在他們隻有四十人,那就最多隻能跟四十人,怎麽都不夠。
“先跟,能跟多少跟多少,其餘的事情晚上見面再說。”
日本人在走,根本沒有時間讨論,一旁的蔣雯也是迅速決斷,随後下車自跟一路。
另外頭的周清和看見日本人分的這麽散倒是沒什麽反應。
分開有什麽用,電台在他手裏。
“隊長,這些東西怎麽處理?”手下憲兵問道。
周清和朝着河上的巡邏艇一揚頭。
“全部打包,送上巡邏艇。”
晚上八點,月黑風高,在對岸的岸邊,一把繩索帶着鈎子抛了下去,這剛開過來的巡邏艇接到鈎子,把打包好的武器裝備包裹一鈎,岸上的人一提,這裝備就到了安全區。
來提貨的海軍陸戰隊隊員看見這一幕,紛紛誇贊。
“藤田隊長做事果然厲害,用這方法帶裝備完全不需要英國人同意,英國人能想到我們就這麽運了武器裝備進租界麽?哈哈哈哈。”
“高招啊,老闆這招是真妙啊,直接想到日本人前頭去了。”不遠處的車上,盯着日本人領取槍支和電台的劉恺不由驚歎。
中午他們的人隻能随緣跟,結果幾個人跟到最後發現跟的是同一組人,這下壞了大事,等于是有十幾組日本特工跟丢了蹤迹。
然而彙報老闆之後,老闆讓他們全部撤回,再來一次。
現在按照電台算,那就是25部,這100個情報員的結構瞬間清晰明了,日本人新出爐的100人全部落入掌控。
“舒坦。”劉恺是一下子就不愁了:“高招。”
“我覺得他們是沖着物資來的。”
相比于劉恺在拍馬屁,蔣雯則是拿着一張報紙,蹙着眉頭若有所思。
劉恺瞥了一眼報紙随口道:“那肯定的,租界現在最熱門的事情就是給我們的軍隊籌措物資,日本人能不眼紅麽?”
這兩天白天租界有大學生之類的人物,舉着橫幅,拿着牌匾,拿着捐獻箱在租界街頭籌錢。
而更高端的場合,也有商人在聚會商議調集藥品的事情。
霍亂病情不能等待,藥品籌集的很快,據說第一批已經籌集到位了,這些都是租界内的庫存藥品,第一時間就能捐贈給中國軍隊。
“如果他們打藥品的主意,勢必會發生戰鬥,我們手下的人手不一定夠先跟着吧,有了情況這件事可能還要通知戴老闆,讓他派兵出來。”蔣雯說道。
戴老闆此刻就在法租界。
整個特務處也沒幾個人知道他在法租界也是有房子的,而且是豪宅,豪宅裏還有女人。
房子登記用的女人的名字,而他自己的樣貌無人知曉,呆在法租界,遠比随時會被轟炸的閘北區來的安全。
此刻書房裏陪在他身邊的 是曾海峰。
“我們派出的學生目前籌款順利,我聯系的幾個租界大商人,特别是杜月生,幫我們籌集了第一批物資,明天就可以拉走。
杜老闆說,第二批也在談了,在浦東的英國人倉庫裏面,等這邊的善款到位,他馬上安排青幫弟子去提貨。”
“很好,杜月生還是心向黨國的。”戴老闆背負雙手誇贊了句,想到青幫另外兩個大佬,不由問道:“青幫另外兩個呢?有捐款麽?”
“張笑林捐了三萬,黃金絨捐了五萬。”
“這兩個小氣鬼,做着這麽大的生意,國家危難之時,就捐這麽點?”
戴老闆罵了句也不談了:“算了,看在他們還捐了錢的份上,暫時放過他們,沒捐錢的或者特别少的你記錄下來,我們必定秋後算賬。”
“看來處長心情不錯啊。”曾海峰笑着調侃。
這要放往常,戴老闆指定得罵上半天。
“哼。”戴老闆斜眼看他,輕哼一聲:“那不是因爲這都是對清和有用的人,我也不能殺了不是?”
“哈哈哈,是啊。”
戴老闆心情是不錯,藥品和籌措的資金都到位了,不歡喜也不行啊。
這次籌集的資金不少,要不是這部分的藥品是爲土木系的軍隊求的,養他那一萬兩千人都能養個把月。
“藥品到位之後,明天抓緊給人送過去。”
“是。”
戴老闆吩咐完,想了想道:“算了,明天你跟我一起去吧。”
“啊?處長,你也要去?”曾海峰聞言驚訝,戴老闆跟土木系可不對付。
戴老闆微笑,“我當然要去,要不然不是白求了麽?”
土木系的陳辭修一直和他不對付,看不起他,甚至在他組建萬人隊伍這件事上,都和校長建議過,讓校長不要浪費那個經費,養這一萬人純粹就是浪費錢和資源。
主要原因就是陳辭修不滿他借對敵特務之名插手軍隊之事。
還有就是特務處起勢,靠的就是挖出了18軍軍需官貪污之事,之後順風順水,等于說就是踩着他陳辭修的肩膀上的位。
戴老闆自認是很大度的,他知道,軍隊這幫大佬一向看不起他們這些搞諜戰的,認爲就會搞搞監聽,搞搞破壞,上不了台面。
不跟他們一般見識。
畢竟以現在特務處的勢力,他還真不需要介意這些人的目光,不老實,收拾就老實了。
但是陳辭修不同。
收拾不動。
同爲校長的心腹,他是黃浦六期,陳辭修是黃浦老師。
陳辭修自成一派是土木系首領的時候,他戴雨濃的特務處都才剛剛開張。
前不久的廬山軍官訓練團,一幫的高級軍官,校長是團長,陳辭修是教育長。
更不用說淞滬戰場,開戰之初,陳辭修就是前敵總指揮。
差距非常大。
戴老闆羨慕,校長對陳辭修是太好了,以至于軍内對于陳辭修都有了小校長之稱。
所以這次借助霍亂之事有了機會,不說在陳辭修面前露多大臉,裝個逼吧。
緩和下關系也是極好的事情。
誰讓他戴雨濃大度。
這事還必須他親自去,要不然看不見那張臉有多難受。
他得安排幾輛大卡車,親自押運藥品去給土木系送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