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讓三人有些不是滋味,立的功勞再多,沒有編制也是枉然,還是一個黑社會而已。
不過态度堅持:“閣下,請求一看。”
周清和淡笑,翻開證件亮了亮:“來看清楚,免得還以爲這證件是假冒的。”
憲兵司令部,藤田軍醫正?
少佐!
剛站起看證件的那人,唰的又跪下。
完了,真完了,還不是小兵,居然是軍醫正!
還是少佐!
别說他們,就是他們的老師都不敢得罪一個少佐。
這麽年輕的少佐?
“閣下,我錯了!祈求原諒!”
“侮辱我,侮辱我的助手,一句錯了,就行了?”
“請求責罰!”
“罰?”周清和冷笑一聲:“我不處理你們,我會讓該處理的人來處理你們。”
“給憲兵司令部打電話,讓藤田司令長官親自來陪你們聊聊。”
“不要!”
跪着的人猛然大叫。
凡事就怕聯想,剛才一時間沒想到藤田這個姓有什麽大關系,但是現在一個軍醫正張嘴就是叫藤田司令長官過來。
魂都要被吓掉!
司令長官,那可是他們老師都得畢恭畢敬等待,請求見面都不可能見到的人物。
區區一個黑社會的頭子,司令長官怎麽可能熱情對待?能說上一句半句,那都已經是非常給面子的事情。
而且在軍部眼裏,一個黑龍會算得了什麽?
來了,他還能活麽?
“藤田少佐,千萬不要,我求您,饒我一次。”
周清和沒那麽好脾氣,“饒?别啊,不是懷疑我的證件有問題麽?說不定就是假的呢,剛好讓藤田司令長官親自來陪伱鑒定一下。”
周清和一腳踹開他來抱腿的手,絲毫不給面子。
找到電話就直接打給憲兵司令部。
“喂,幫我接司令長官。”
周清和一邊等待電話接通,一邊也防備着三人,可别熱血上頭準備滅口,屋内狹窄,他的手術刀可不是那麽好對付的。
不過看來他們沒這個想法,兩個人低着頭默不作聲,闆着臉沉的吓人。
地上跪的那個,直接面色大變,大冷天惶恐的汗都滲了出來。
“喂。”電話接通,傳來藤田優名的沉穩聲音。
“藤田長官,我被三個日本人綁架,要幫他們一個中了槍傷的人做手術,揚言術後要殺了我,還要侮辱我的女助手,我不知道怎麽處理。”
“有這種事?”藤田優名頓了頓道:“你直接問他們,是哪個部門的。”
“問你們呢,哪個部門的?”
“黑龍會。”地上的人說道。
周清和轉述:“說是黑龍會的。”
藤田優名明顯聲音不喜:“怎麽是他們?你讓他們的人接電話。”
“接電話。”周清和把電話一放。
日本人戰戰兢兢,站着的走過來一個接起電話,身子又矮了一截。
接着便是訓斥,藤田優名的罵聲在安靜的房間裏很強大,日本人被罵的在那嗨嗨嗨的不停。
也就幾句話的功夫,日本人雙手把電話遞過來:“藤田長官要求和您通話。”
“喂。”
“黑龍會屬于國内的一個黑社會組織,說實話,他們對戰局的作用很小,但終究是爲了帝國,這次得罪你,我讓他們給你賠罪,強者的尊嚴不容亵渎這是肯定的事情,如果你覺得很氣憤,我可以責令他們自裁。”
“自裁啊?”周清和說話間看了三人一眼,三個人面如土色。
“自裁就算了。”周清和一個普通人不能表現的那麽霸道,至少給藤田優名的印象不能是這種人。
這也不是周清和打這個電話的目的,就說道:
“藤田長官,如果要他們死,我把他們交給張笑林就可以了,根本不需要找你。
他們剛剛還說在對付青幫的人,這傷也是給青幫的人受的,青幫的人肯定在找他們,你知道我的身份和張笑林可是關系不錯,給他我還能賣他一個面子。”
周清和沒有說下去,藤田優名已經懂了,周清和的表現還是親日的。
這是一個非常好的信号,藤田優名嗯了一聲:“心意我收到了,畢竟是帝國的人,給青幫就不合适了,至于接下來的懲處,你決定,你想怎麽懲罰就怎麽懲罰。”
“那好,那我就自己決定了。”
“好的。”
電話挂斷,周清和的目的達到。
釋放這個信号很重要,青幫和日本人中間,幫日本人,賣藤田優名一份面子,這對以後的事情肯定是有利的。
剛才他可以選擇把這三個日本人交給張笑林,收一份好。
可區區三個日本人,殺不殺,哪有藤田優名的觀念來的重要?
他連張笑林的人情都沒要,都選擇幫了日本人好不好?
至少以後日本人出什麽事,可别說是他幹的。
至于張笑林那邊會不會不高興.周清和昨天是張笑林親自派人送回去的,事發之時他都睡着了,根本不知道後面青幫和這幾個人追逐的事。
他怎麽可能會知道這人的傷是青幫的人打的?
這三個人不能殺,周清和無法得知是否有别的日本人知道,他們找了自己就醫,死了就說不清了。
而且,門外可是有特務處上海區的人在監視,人是絕對不能殺的。
他就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醫生而已。
下面就是怎麽處理這幾個人了。
周清和看了眼房間,一家居酒屋。
“本來的老闆呢?”
“在樓上另外個房間,我讓他别出來。”站着的日本人說。
周清和點點頭:“叫他下來,給我做碗拉面,大早上被你們拉來,餓死我了。”
“嗨。”日本人快速上來,叫來老闆,老闆對着周清和一點頭,轉入廚房忙活。
周清和沒有多說什麽,而是繼續手術。
至于他們三個,那就站着的站着,跪着的跪着。
“表現不錯,手很穩。”周清和看着馬青青的手術眼睛一亮,露出贊許的目光。
本來還以爲這一幕會吓到馬青青,居然手很穩,進度也不錯,心态還是很不錯的。
馬青青對着周清和微微一笑,埋頭繼續做手術。
她被震撼的五體投地好麽?
手裏的手術刀都想了千八百種姿勢插進日本人的心髒裏,結果腦中構建的許多種出手的方式都無用了。
一本日本人的證件就解決了。
她還以爲是假的,正在爲老師的準備充分感到佩服。
結果居然還真是真的。
麻了。
不是,爲什麽老師還會有日本人的證件啊?
幫大使做過手術她是知道的,但是也想不到這證件是真的。
?
手穩那是因爲知道不危險了,那當然專心做手術,腹部槍傷,第一次主刀,機會難得。
當下心安的做起手術。
沒一會兒,面端上來了。
老闆看着地上跪的人,還有旁邊站的如喽啰的兩個日本人,賠笑的問:“放在哪裏?”
“放廚房裏吧,現在沒空。”
周清和日語說完,繼續和馬青青做着手術。
老闆乖乖照辦,然後乖乖的上樓。
這一幕在地上三個人看起來就覺得周清和人還是很好的,忙着做手術,并沒有因爲他們的得罪而嚣張跋扈。
惶恐之餘,不由也有些愧疚和感動。
堂堂少佐,被他們損了面子,還如此認真的幫一個軍部看不上的黑社會成員做手術。
很有醫德。
手術在半個小時後才做完,周清和呼出一口氣,給了馬青青一個笑容:“做的不錯。”
“謝謝老師,全靠老師的幫忙。”馬青青一語雙關,展露笑容。
“行了,你讓老闆下來,再燒兩碗面。”
“好。”
周清和這才看向三人,三人也知道審判自己命運的時候到了,頭垂的更低。
周清和用日語直言道:“我在法租界的事,不希望任何人知道。”
“嗨。”三人異口同聲,重音回答。
“包括你們黑龍會的其他人,要不然你們就死路一條。”
“嗨。”
“還有你也一樣。”周清和對着下來的老闆一說:“今天這件事你不知道,要不然後果你承擔不起。”
“嗨。”
周清和揮退老闆,對着三人說:“至于今天你們侮辱我的事,鑒于你們事先也不知道,我也不深究,對我的助手道歉,一人賠償5000日元,不算爲難你們吧?”
“嗨。”雖然肉痛,但總比死亡好,兩個人迅速答應。
“起來吧,道歉。”周清和對着馬青青的方向一揚頭。
三個日本人立馬鞠躬點頭,馬青青哪受過日本人這待遇,眼有興奮,居然覺得還挺爽。
雖然她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麽,日本人說髒話的時候她也沒聽懂,心情根本不受影響。
給了周清和一個詢問的眼神,周清和及時打斷:“好了,錢呢?”
其中一個日本人恭敬的說:“請給我們一點時間,我一定送到診所裏面去。”
本就沒打算給錢,怎麽可能帶這麽多現金。
“行吧。”周清和點點頭:“順便把醫藥費付一下。”
“好的,200塊是麽。”
“200?那是出門費。”周清和斜了他一眼:“手術費5000,藥品器材費5000,你以爲大日本帝國的軍醫正就值200?”
嘶,日本人咽了口口水,艱難的笑道:“是,我們一定會在明天之前,送到診所。”
“那就這樣吧,面做好了麽?”周清和看向廚房的方向。
“好了好了。”老闆端着兩碗面出來。
“吃吧。”
周清和大刺刺的坐在餐桌上吃面,老闆非常貼心的還窩了蛋。
嗯?味道還不錯。
吃碗面,日本人恭恭敬敬的把周清和送回診所,點頭哈腰的上了車趕緊跑路。
太吓人了,今天實在太吓人了,看個病差點把幾條命都給搭進去。
不過這想來,軍部的情報部門也确實強悍,人家把軍醫正都埋到法租界來了,這計謀得有多深?
難怪看不上他們黑龍會。
望着車走,診所裏。
“老闆,好刺激。”馬青青到現在心情還不能平複。
這就跟做夢一樣。
周清和斜了她一眼:“腎上腺素分泌旺盛,别浪費,抽出來留着下次救急。”
馬青青嘴角一抽,這不得把全身血液抽幹?
周清和洗了把手,“日本人賠了一萬五千日元,應該今天最遲明天就該到了,你在診所裏等着接收,一半是你的,直接拿去花就行,剩下還有一萬零兩百的醫藥費,入賬。”
“這麽多?”馬青青震驚,随即驚喜,七千五百日元,這都能買一棟差一點的别墅了。
這才來了法租界多久,居然要有房了?
不過她好奇,“日本人到底說了什麽?”
“反正不是什麽好聽的話,想知道啊?”周清和挑了下眉頭笑:“學一點日語,以後用的上。”
馬青青認可的點點頭:“天天閑着,确實應該學一點,要不然聽不懂太難受了。”
“嗯哼,走了,老闆累了,早上還不讓人睡覺,太沒道德。”
周清和轉身出門。
日本人要對兩邊都動手。
蔣雯那邊是有準備的,跟蹤蔣雯的那幾個人,都在監視之中,這一點曾海峰肯定安排了人。
他們在動手之前肯定有異動,蔣雯的安全肯定不用擔心。
反而是他手下的四個人,有警惕之心,但是支援是沒有的。
得讓他們消失了。
周清和一個電話叫醒也睡了沒多久的劉恺,随後趕到酒店見到他。
“日本人要動手了,你讓我們的人從陽台走,從窗戶走,都可以。
監視他們的日本人就住隔壁,一定有人聽着房門,動作輕一點。”
“這麽快?”劉恺驚詫莫名,馬上打起電話。
“别忘了他們在門口埋雷,讓日本人聽個響。”
日本人發現人沒出來,怎麽也該好奇一下,這是很難忍住的事情,人性如此,總不能人不出來,他們盯人的就直接撤了吧?
周清和覺得這雷一定會響。
“明白,那他們去哪?回來麽?”劉恺撥号前還确認了下。
周清和思索了下,說道:“三個别跑遠,就躲在附近,雷響之後補槍。
另外一個去181号賭場,就說聽到風聲,發現了有幾個人鬼鬼祟祟,先帶青幫的人在附近逛逛花園尋找蹤迹,雷響之後,讓青幫的人沖上去伏擊。”
劉恺淺笑點頭:“明白。”
“另外,你準備一輛車,留在附近給他們撤退,然後你就去火車站買四張回南京的票,就在火車站等他們。”
這四個人漏了相,在周清和這裏是不能用了,要不然以後暴露的危險系數太大,這是爲了大家的安全着想。
說到這個劉恺看向周清和的眼神就有些傷感了,畢竟這可以算是他自己的手下了。
不過大事爲重,他也知道事不可爲,總比送命好。
“隻是他們恐怕舍不得科長你啊,在你手下做事,肯定比回南京舒服。”
“安全第一。”周清和拍了拍他的肩:“平安才重要,我會幫他們叙功的。”
“是。”
劉恺打完電話。
周清和說道:“還有一件事,你讓運輸的人去辦。”
“您說。”
周清和玩味笑道:“你不是想炸了公館路10号麽?滿足你,那就炸了他。”
“真可以炸啊?”
說道這個劉恺就不困了,那可是黑龍會的核心人物。
周清和點頭:“你讓他送完禮物就走,絕不要留,死不死的不要管,那不重要。”
做這件事的唯一目的,就是洗清嫌疑。
居酒屋裏,周清和聽了一耳朵,其實當時說的也不真切,隻是說了會有行動,具體什麽都沒說,事後遭到懷疑的可能非常低。
那三個黑龍會的成員估計很難理解一個日本軍醫會洩露消息。
周清和覺得他們連想都不敢想。
但是周清和還是要上一道保險。
洗清嫌疑的最好辦法,就是超出了日本人的認知,發生了周清和絕對不會知道的事情。
比如居酒屋裏,從來沒有提過的公館路10号。
法租界,公館路10号。
日本人送完周清和到診所,就回來先報告消息了。
主要的目的,要錢,周清和的錢他是真不敢拖啊。
懷疑?懷疑個屁!
那是藤田司令長官!
“什麽?你看個病花了兩萬五千日元?”
木村青一驚呆了,不是,手術刀是金子做的麽?
日本人知道木村很難理解,直接說出了遭遇憲兵司令部少佐軍醫的事情,還有人嘴賤侮辱了他的小情人。
不敢說是助手,說的越嚴重越好。
“死了算了,管不住你們這張臭嘴!妓女不夠你們睡?非得找這種女人?兩萬五千,夠你們睡一輩子了!”
木村窩火,好端端的就是兩萬五千日元,錢好掙是吧?
不過憲兵司令部的少佐,那是絕對不敢得罪的。
木村拿出張紙,寫下賬号遞給他,鄭重其事的說道:
“銀行開門你就去解決這件事情,一取到錢馬上送上去,表現的及時點,匆忙點,熱情點。
一定要好好賠禮道歉,他潛伏在那裏,肯定有重要的任務在辦,這我們不管,但是以後我們的人受傷,可能還得求他幫忙,用得上。”
“嗨!”日本人一點頭松了口氣,不好意思的笑道:“其實你仔細想想,這個藤田少佐性格還挺好的,換做我和藤田司令長官這種關系,以下犯上,絕對不可能輕饒得罪我的人。”
“拍我馬屁沒用,要拍你對他拍去,你看看他能不能給你弄到憲兵司令部去。”木村嗤之以鼻。
人家什麽身份,誰搭理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