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奏,海運名單。
等了一會确認不再有意外,開車,十分鍾後,周清和回到家裏。
帶上一個手電筒,一盒火柴,一根鐵絲,步行抵達海運大樓後巷。
半夜的街道格外安靜,海運大樓一片黑暗。
周清和走到後門前,一根鐵絲輕易開鎖,上四樓,直奔襄理辦公室。
上次來過一次,輕車熟路的找到辦公室,記憶中浮現上次襄理翻找的文件櫃,需要找到那份海運名單。
隻是可惜,過了一個多月,這份文件顯然已經換了位置。
周清和嘴裏咬着手電筒,快速的翻找,還好,也就一個多月的船期,襄理這個女人顯然工作勤勞,擺放的井然有序,找出來不算難。
周清和從文件夾裏把這份名單抽出,塞入口袋。
随後把架子上的文件全都堆到了地上,看了一眼襄理的座位,默念一聲對不起了,一根火柴滑過,口袋裏的名單化爲引子,落在地面,文件開始燃燒。
名單燒完,周清和關閉大門,快速下樓過街。
午夜的三點半,正是人們睡意正濃的時候。
十分鍾後,樓下打瞌睡的保安才發現了樓上的火情。
‘走水啦,走水啦!’
二十五分鍾,火焰越燒越大,四樓一層樓都爆發着火光,消防車才緊趕慢趕的趕到。
天明,周清和進入特務處。
“周科長。”
“周科長。”
“嗯。”
眼下,特務處裏認識周清和的人多了許多,周清和打着招呼,走到關押‘老王’的審訊室。
刑訊顯然告了一段落,老王垂着頭在那入睡。
而行動隊的看守隊員則是靠在桌子上打盹,見周清和進來,馬上打招呼。
“周科長。”
“嗯,我來看看傷勢,審的怎麽樣?”
周清和邊問邊看了下老王,出乎意料的是,老王的傷勢不算重,鞭打傷很明顯,但是肉眼可見,祁衛沒有給他上什麽重刑。
這麽客氣?
周清和記得顧知言跟他說,祁衛準備用懷柔的手段,勸降老王,所言倒是非虛。
隻是這樣子一來,肯定不利于情報的獲取。
過了一夜,這開口的價值可就大打折扣了。
也不知道祁衛怎麽想的
“沒開口。”行動隊員隻是笑笑,不準備說更多。
周清和點點頭,看了眼房間:“祁科長呢?回去休息了?”
“嗯,老不開口,科長前半夜就回去休息了。”隊員随口說道。
“好,辛苦。”周清和笑了笑:“看着點,别讓他自盡了,要不然你們科長罵死你。”
“哎哎。”隊員笑着恭送。
周清和出了門,微微訝異,祁衛居然前半夜就回去了。
即使是懷柔政策,這不得徹夜懷柔,打開心扉?
找了一個多月的線索,審了幾個小時沒開口,就回去了,這怎麽睡得着的?
祁科長做事風格,還真是别具一格。
不管他,辦正事。
“毛秘書,處長來了沒有?”
周清和走到戴雨濃辦公室門口。
“清和,處長還沒來。”
毛秘書笑着走出來:“昨夜又是情報科的王勇彙報查抄日諜資産,又是祁科長來彙報審訊紅黨的進展,忙到一點祁科長彙報完,處長才回去,估計還要睡一會。”
周清和點點頭,“那行,處長要是來了,你告訴我一聲。”
“行,處長一來我就彙報。”
“謝了。”
“客氣什麽。”
周清和和他說完,去找了王勇。
“跟蹤何孝峰的記錄遞交上去了麽?”
“交了。”
“處長怎麽說?”
“沒說什麽,就看了一眼,畢竟人都死了,處長倒是對吳子嶽的那個英國商行很感興趣,問了好幾個問題。”
王勇說完悄咪咪的掃了眼四下,笑着說:“科長我給伱留了一份,一座巴掌高的玉佛,晚上下班我送你家裏去。”
周清和笑笑點頭,“行,你去忙吧。”
周清和返身回屋,泡了杯咖啡等着時間。
将近十點,毛秘書打了電話過來,處長讓他過去。
“處長。”周清和進入辦公室立正報告。
“聽說你找我,怎麽了?”戴老闆問道。
周清和上前,語氣嚴肅:“處長,我早上在路邊吃早飯的時候聽人閑聊說了一件事,海運大樓着火了。”
戴雨濃點點頭思索:“我聽說了,這事情跟我們有什麽關系?”
“處長有沒有看過王勇的那份跟蹤報告?”
“你是說黃浦路?”
戴雨濃說完在桌上翻了翻,找到了一份檔案看了起來。
“對,這個日諜的線頭就是屬下在海運大樓要到的資料。
何孝峰死了,黃浦路的線索就斷了,本來屬下隻是遺憾,畢竟行動被祁科長撞斷,那也沒有辦法,行動撞行動純粹運氣不好。
但是當我早上聽說海運大樓着火,我一下子想起來,會不會船上的人還有他的同夥。”
“你是說是日本人的放的火?”戴雨濃警覺,馬上明白了過來。
周清和點頭:“太巧了,前腳人死了,後腳海運大樓就着火了,我一想起這件事,腦中馬上浮現這個念頭,我馬上去海運大樓問,巧的很,别的地方都沒燒,燒的就是存儲名單的資料室。”
戴雨濃的眉頭皺緊,踱步了一小會,扭頭說道:“一定是日本人,船上一定有他的同黨!這個何孝峰死了,日本人生怕我們查到剩下的人,幹脆一把火燒了,徹底隐匿行蹤,可恨!”
“怪我反應慢,我當時确實沒細想船上還有可能有他們的人。”周清和搖頭自責。
“這不怪你,要怪也是祁衛的問題。”戴雨濃看過記錄心裏清楚的很。
王勇的隊伍行動才開始幾天,要不是祁衛撞壞了行動,這明擺着所有内幕都可以被挖出來,絕非周清和之過。
而且不僅無過,絕對是有功。
三天時間,在重重迷霧中,确認何孝峰盯的人是上校參謀,挖出隐藏的日本間諜,就這份速度,這要是有過,特務處上下就全都應該自裁。
要怪還是要怪祁衛。
當下就說道:“要不是祁衛一點都不彙報,你們怎麽會撞行動?”
王勇的行動洗膠卷那處裏是知道的,行動是備過案的,就是祁衛的行動,躲躲藏藏,壞了大事。
“我現在最擔心的就是日本人接下來的行動,處長,黃浦路那地方可不簡單啊。”周清和開始危言聳聽。
戴雨濃聞言低頭又看了下記錄,喝茶散步,行動有可疑,但是最終還是沒有結論。
他皺着眉思考了會,問道:“你覺得他們的目标是什麽?”
周清和上前一步,低聲道:“屬下有個大膽的猜測。”
“說。”
“部署了一個多月沒行動,一行動肯定是驚天動地,屬下覺得,他們最有可能的目标,是校長,他們是想在開戰前刺殺校長。”
話音落,戴雨濃的頭猛的擡起。
二十分鍾後,會議室。
秘書室緊急通知的會議下發到各個科室,如有人找不到自己的科長,還被秘書室的人罵了一頓。
戴老闆嚴令,科長級的要是不參會,下次也不用來參會了。
一下子所有人都知道了這場會議的嚴肅性,隻是對于内容是摸不着頭腦。
戴老闆發火,可不是好玩的事,人員很快進入,位置接近坐滿。
幾個人各自抱團,在座位上竊竊私語。
沒過一會,戴老闆沉着臉入内。
照例問道:“人都到齊了麽?”
會議秘書答:“除了祁科長,都到了。”
“嗯,昨晚他忙的比較晚,我讓他休息的。”
戴老闆這話一說,衆人就知道祁衛有多受寵,這種嚴令的會議都可以不參加。
不過也是,人家克服重重困難,抓了一個紅黨進來,要知道校長可最喜歡抓紅黨了。
當下也隻能在心裏面羨慕,到底是嫡系啊,也不知道哪來的紅黨消息。
周清和聽了心裏咯噔一聲,祁衛一點鍾就走了,現在都快十點半了,這個點還沒來,太不正常了。
他剛才沒掃到祁衛,以爲是在審訊室,會議不參加也就算了,誰知道人都沒有來。
一個紅黨晾在那邊不審,這合适麽?
戴老闆應該是知道祁衛幹什麽去了,這是在幫他打馬虎眼,結論呼之欲出。
任務!
紅黨!
還有紅黨在祁衛手裏!
老王已經叛變了?
這個念頭瞬間出現在周清和的腦海裏。
沒怎麽受刑訊,而祁衛又不審他,人還不在處裏。
不對,昨晚顧知言一定盯的很緊,就算叛變,他當時第一時間就給顧知言信息了,沒理由還有人被抓。
而且被抓怎麽不帶回處裏?
這事有點問題。
祁衛昨天開始審訊就不慌不忙,怕不是他從一開始就沒準備要老王必須開口。
信息有點缺失,周清和默默思考。
這時,戴老闆一掃衆人開口:
“廢話我不多說了,事态緊急,我直接下達命令,特務處所屬所有人,所有資源,全力調查日本人在南京的活動情況,任何一條線索,都不允許放過。”
“是!”衆人起身答應。
坐下後,有副處長問道:“出什麽事了?”
戴老闆甩出跟蹤記錄,沉聲道:“看看吧,有人想對校長不利。”
副處長開始閱覽,看完不發一言,一位位傳了下去,直到傳閱完成。
“都說說看法。”戴老闆說道。
“可能性确實很大,一個多月沒動手,目标非同一般。”
“我贊同。”
“我覺得可以讓情報科,行動隊,大量化妝潛伏在黃浦路。”
“徹查一遍黃浦路的所有商家,店鋪,住戶!如有異常,直接抓捕!”
“幹脆打草驚蛇,告訴日本人,我們知道了,逼他們放棄計劃。”
發言的還是幾個情報科和行動科的頭頭,要麽就是輔助科室的頭頭腦腦。
副處長處長都沒有發言。
幾位科長說了一遍,也就差不多了,安靜了下來。
戴雨濃看向身邊的兩位副處長,“你們的意思呢?”
左邊的副處長幽幽說道:“還是要外松内緊,不宜大肆宣揚,做成了是好事,做不成或者出了纰漏.那對在座的各位,可都是禍事了。”
右邊的副處長微微點頭:“傾盡特務處全力調查,但是口風半點不能漏。”
這話一說,剛才激進發言的科長紛紛點頭,還是副處長老成之言妥當。
這要是萬一還是出了纰漏,日本人照樣行動,那校長就算隻是掉了根毛,他們掉的可就是腦袋了。
“對對對,還是不要大張旗鼓,這事要秘密暗查。“
“務必約束好自己的手下,這事情可千萬說不得啊。”
“而且得快!要不然就是一顆雷擺在頭上,我們别想睡好覺!”
戴雨濃一錘定音:“執行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