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訊室裏,周清和給他倒了杯水。
“你是哪裏人?”
“大阪。”
“哦~,好地方,難怪你這麽會做生意。”
大阪曾經是日本首都,經濟很不錯,商業氛圍濃厚。
最出名的就是大阪軍團,一個軍團掌權的全是商人。
打仗滴不要,做生意滴大大的好。
倒不是不喜歡打仗,不打仗怎麽發戰争财?
就是怕死,打仗會死人,讓别人去死,他們做生意發财。
“長官去過日本?”
“呵,去過,喝水,等拿到東西會給你個結果。”
“好的好的。”吳子嶽拱着腦袋喝水。
周清和看着他嘴角露出笑意,漫不經心的問:“大阪人都挺有錢,那伱剩下的錢在哪裏?”
吳子嶽的動作一僵,把水咽了下去,笑的有點勉強,還有點難看。
媽的,問個地址就給他挖坑。
“你不會以爲我就信你就隻有這些錢吧?
你的思維這麽清楚,分析起來頭頭是道,狡兔三窟,不會連這個道理都不明白。”
周清和把玩着杯子似笑非笑:“我這人不貪功,我就喜歡錢,要錢還是要命你自己考慮清楚。”
吳子嶽的表情開始走流程表演爲難,不舍,遲疑,心酸,最後還是一點頭痛快的交代。
“确實還有一筆錢我準備出去後東山再起的.算了,就給長官了,我還有處房子,還放了3000美元。”
周清和點點頭,“你還算配合,是個聰明人,地點。”
吳子嶽說完地點,一臉苦笑的無奈看着周清和。
然後周清和蹦出兩個字。
“繼續。”
“沒了,真沒了。”
“還是不老實啊。”
“啊!”
不打不成器。
都是民脂民膏,帶進棺材多浪費,拿了我的都要給我還回來,周清和自然要在他死之前,把他在中國賺的錢全給榨出來。
這不,稍微運動了下,吳子嶽非常愉快的願意拿一萬二的美元出來,接濟補貼他這個窮人。
好人卡一張。
王勇去的快,回來的也快。
畢竟就一個作爲安全點的民居,挖出埋在樹下的鐵盒子,這錢也就拿到了,簡單的很。
隻是他興沖沖的敲了敲審訊室的門,一聲進來之後的場景,讓他有點目瞪口呆。
吳子嶽被放在了電椅上,神情萎靡,頭低垂,奄奄一息的樣子。
不是,去的時候好好的,來的時候人怎麽都快挂了?
不對,應該說人怎麽還活着。
人活着這錢怎麽分?
于是人很快就死了。
審訊科一個壯漢走了過去,對着吳子嶽的脖子就是一拳,喉骨打斷,死亡倒是無痛苦。
也算是交了錢走的安逸了。
至于理由,審訊科的壯漢說:“審訊的時候賊子反抗,身體亂動導緻我打歪了,那不是很正常?”
“你動的手,多拿100。”周清和是很大方的。
“謝謝周科長。”
壯漢興奮,衆人羨慕,剛才怎麽就沒搶先呢?
這可是小半年的工資啊!
取出來的财物他們都沒動,王勇肯定是交給科長決定。
周清拿了一半,放回盒子裏:“王勇,你待會先去查抄封的商行,所有查抄到的東西,連同這個盒子,一同呈送戴老闆。
一定要說明,這是重刑之下,額外審訊出來的錢财。
對了,口供也帶上一起交上去,那份跟蹤記錄也給戴老闆看一看。”
吃獨食不可取,任何時候都要想着戴老闆這份。
“好的。”王勇收下盒子。
“另外就是我們的了。”
周清和笑笑:“這次人多點,錢我就不拿了,我和顧科長拿金條,王勇,你帶着兩個科室的人分一分。”
“謝謝周科長。”
“你們忙吧。”
處理完這裏的事,周清和就要幹自己的事了。
不過錢得先顧知言送去,順便探探風。
如果有人叛變,那就不用努力了。
“科長。”周清和敲了敲顧知言的房門。
顧知言這會正在沙發上吃酒釀。
他看見周清和便熱情的起身:“呦,忙完了?我剛才見你在忙,就沒叫你,自己先吃了,來來來,辛苦。”
“謝謝。”
周清和拉長了音感謝,關上門坐下掏出兩根金條塞了過去:“敲出來的,金條我們拿,法币給手下分了,戴老闆那一樣一份。”
顧知言喔的一聲,熟練的揣進兜裏,好奇的問道:“法币有多少?”
“總共兩萬。”
“給了一萬?”
“嗯。”
“多了。”
“多麽?”周清和小聲的問。
他沒感覺,主要他私下昧下的太多了。
第一批五千日元,這後來又敲了一萬二千美元,這一萬法币,還真沒感覺出來多。
畢竟王勇那有四十個人要分錢,審訊科還有人呢。
不過做人得虛心,于是他請教:“我這第一次分,不懂啊。”
顧知言偏過來腦袋,開始傳授經驗:“戴老闆那邊也就算了,主要是底下那幫人有錢容易顯擺,這顯擺多了就容易壞事,所以稍微補貼一下就行,不用給他們太多。”
“那給多少合适?有規矩麽?”
“你看啊,商鋪本來就上交的,查抄完那是戴老闆的,我們頂多拿點小物件,賺個辛苦費。
可這額外敲出來的,全憑本事。
一般來說,我們上交戴老闆四成五成,然後我們兩個加起來拿四成,底下的人拿個一成兩成的就差不多了。”
你們這幫小氣鬼,這麽多人就分一成兩成?幾十号人就一千塊?
太黑了!
“那我下次就知道了。”周清和虛心點頭。
顧知言笑笑,點了點酒釀:“吃吃吃,小事,就當給這幫小子發福利了,你那王勇也剛去,手下多給點也是有必要的,人心嘛。”
“那科長,委屈你這份了。”周清和拿了碗酒釀笑笑,等于是他做主,拿顧知言的錢,給顧知言的手下發了福利。
賠償的事自然不必提,這沒什麽意思,反而顯得不親近。
“無所謂,小錢。”顧知言大度的擺了擺手。
随後周清和就問了下隔壁怎麽樣了。
顧知言啧啧一聲:“沒你這麽順利,是個硬茬子,第一輪鞭子過後,祁科長就開始用委婉策略,準備招撫.我待會再去看看,這紅黨的骨頭到底是什麽做的。”
“反正不是錢做的。”周清和一語雙關。
顧知言哈哈笑了起來。
那确實,紅黨什麽都有,就是沒錢。
簡單的聊了一會,周清和起身告辭。
現在時間寶貴,有些事還是要抓緊。
先回辦公室,拿一張紙,把那份名單上145人的名字,性别,全部默寫下來。
然後在腦海裏構建這個助手的人物性格畫像。
黃包車夫,助手,不一定是一個人,雖然可能性很大。
不過應該确實是男性,年齡在十八歲到四十五歲之間。
太小的曆練不夠,太大的反應不行,何孝峰掌握的又是行動隊,這個人的年齡很可能也在三十歲以下。
女性去掉,還剩96人。
18歲以下去掉,還剩84人。
45歲以上的去掉,還剩51人。
再劃一條線,三十歲以下,那就隻有19人。
去掉何孝峰和周清和自己,就隻有17人。
145人,先查這17個!
周清和離開特務處,開車先去找到何孝峰信息的那家警察局。
特務處的證件一亮,資料室的大門打開。
有确定的日期,之前的不用找。
周清和在燈光下快速的過着登記簿上的名字,内容不算多,隻是比對名字,比照片還要快,隻需要掃上一眼,就是下一頁。
沒有,沒有,沒有
這船人都在南京靠岸,可人不一定還在南京,隻要不在南京,就不會找到登記信息。
四十多分鍾後,周清和離開,這家警察局除了何孝峰以外,居然一個人都沒有找到。
南京這麽多警察局,下一家.何孝峰的住處附近或者黃浦路附近的警局。
既然是助手,住在這兩者之間的可能性最大。
周清和馬上出發。
半個小時後,黃浦路警署資料室裏,周清和屈指一彈登記簿。
梁達平。
陳三祥。
找到了!
而且一次就是兩個。
且不說名字一樣還在這個時間點登記,光是這個登記的職業,就很有意思,一個是黃包車公司的經理助理,一個登記的是無業。
剩下的人暫時不用找了,十有八九,就是這兩個人。
周清和看了眼上面的地址,梁達平,竺橋街28号,206,開車出門。
竺橋街28号,公寓。
田口翔青在書房裏的座位上品着紅酒,嘴角帶着淡笑。
在黃包車公司任職的好處,就是獲取大事件的第一手訊息,非常快捷。
這麽多黃包車夫,就是這麽多雙眼睛。
黃包車夫交接班之際的閑聊,讓在公司的他迅速知道了行政院門口發生的爆炸事件。
他作爲青田的報務員,第一時間就回家發報,這是禮節,是他必須做的。
青田死了,大日本帝國失去一位棟梁,這很令人傷心。
但同時也很令人快樂。
他是大尉,青田是少佐,他是此次行動的二号人物,而青田則是一号。
一号死了,二号不就變一号了?
大家都是同一批進入軍隊,同一批接受訓練,憑什麽青田就比他早升少佐?
不過沒關系,等到計劃成功,他的少佐一定能夠到位。
戰争,看的不是誰升得快,而是誰活到了最後。
青田當場被炸死,雖然不知道這個白癡怎麽漏的陷,但他自己的身份肯定很安全。
他和青田沒有接觸。
青田給他的指令是每天下午的固定時間,在黃浦路走一遍,如有情報要交接,在手上拿一朵鮮花,接着把情報放到一間茶樓的廁所裏,第二次再換地點。
相當于把廁所當死信箱用,隻用一次,很高明的做法。
他能猜到青田在那個時間段,肯定在黃浦路的某一個地方看着他,這也是很高明的做法。
就算他出了事被抓,也牽連不到青田。
可是憑什麽所有危險都要他擔?
行動隊員都是他在管理,出了事,他得死,青田卻不用死。
這就是上級的優越感麽?
憑什麽?
還不是死了。
現在就挺好,他來管理,這個計劃沒了青田,他實施起來更方便。
眼下就是等大本營的确認電文了。
在敵後,發報随便發,接收要在固定的時間。
晚上十點一次,淩晨一點重複一次,淩晨二點最後一次重複。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大本營全天候有人接收電報,所以随便發。
而敵後情況難以預料,大本營無法判斷在他們作出決議之後,是否有人守着電台接收。
隻能在約定的時間發送才能保證信息的接收完畢。
田口翔青時不時的看一眼手表,等待着十點的到來,等了三個多小時了,快了,還有四十七分鍾。
他抿了一口紅酒,旁邊的桌子上,是一部電台,一個皮箱,和一把槍。
時間在等待中流逝,九點五十七分,田口翔青戴上耳麥,一到十點,馬上打開電台。
頻率已經調好,簡短的提示音過後,電碼傳了過來。
田口翔青準确的記錄,随後拿出密碼本校對。
他滿懷激動的心情默念。
“新任領導者已上路,等待後續接頭通知。”
田口翔青張嘴就是一串國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