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不是什麽大人物,隻是個醫生罷了。”
“夫人的醫生。”
“也是最好的醫生。”
周清和拿出侍從室的證件,朝孫仲凱遞了過去,語氣不卑不亢,神态一如往常,甚至臉上還帶着點身爲醫生的淡淡微笑。
生死之間的事他見得多了,這場景吓不到他。
何況這事情本來就跟他沒什麽關系,那是審訊科的事,戴雨濃的面子,曾海峰的命。
他不出來主動對上,孫仲凱又針對不到他的頭上。
是他自己主動出來要接的梁子。
心理準備肯定是已經全部拉滿。
至于接手的原因有很多,而其中有一條是,這孫仲凱,他有用。
四大家族,财政部
這位小爺可是壓的太子都擡不起頭的人物。
“你拿夫人壓我?”
聞言,孫仲凱一愣,緊接着就怒道:“你拿這破玩意比劃什麽東西?這東西我想要要多少有什麽,現在就可以讓人印一倉庫給你。”
這東西對别人來說珍貴,對他來說擦屁股還嫌硬!
但是夫人兩個字讓他有些煩躁,這代表這人不能殺。
打狗還得看主人呢!
“醫生.我怎麽不知道夫人還有伱這個醫生,是不是假冒的?”
孫仲凱一把奪過證件看了看,随後皺眉。
周清和這名字他聽都沒聽過,而且長這麽年輕的醫生,不是在醫院裏,居然是在特務處,這是什麽鬼搭配?
那醫生不都是幾個美國佬麽?
“戴雨濃,他是醫生?”
孫仲凱不信,這把年紀也能當夫人的醫生?
這和他都差不多大!
戴雨濃點頭:“最好的醫生,夫人前陣子的手術就是他做的,美國佬都不行。”
“那又怎麽樣?不過就是一個醫生而已,你想拿夫人壓我?你以爲你把夫人搬出來就能壓的了我?”孫仲凱怒道。
“那倒不是。”
周清和搖了搖頭:“我今天不是拿夫人壓你,我隻是告訴你一個事實。
我是全國最好的外科醫生,戰争年代,對于上位者來說,什麽人都可以死,唯獨我不能死,我不死,他們就會活的很安心。
我真不是拿夫人壓你,我是請了夫人過來,壓你。”
戴雨濃不行,周清和就隻能打電話叫援兵了,人是不可能讓他帶走的。
“你他媽”孫仲凱差點沒反應過來,轉了一圈邏輯,才發現自己好像被耍了。
對面這個鬼醫生居然還敢笑,這就是挑釁。
當即怒不可遏的叫道:“你說來就來?你以爲你什麽人?一個醫生嚣張什麽,我給夫人從國外請十個醫生來!”
“對我而言,都是垃圾。”周清和風輕雲淡。
“我他媽”
孫仲凱東竄竄西竄竄,回頭走到副官身邊,想拿槍,但是又沒拿。
他也不知道他要幹點什麽。
他好像什麽都幹不了。
又不能殺人,又不能打。
周清和微笑道:“别這麽躁動,對身體不好,而且認識我,對你來說不是什麽壞事。
子彈不長眼,也許有一天你也需要做手術,相比一個日本人的死活來說,我的存在會不會讓你更安心點?”
孫仲凱怎麽發現眼前這個人話語雖平靜,但是語氣聽的比他還裝逼呢?
對了,就是因爲周清和用了‘最好’兩個字,憑什麽?
“醫生我不是沒有。”他不服。
“與我大概就是天與地的差别。”周清和平靜訴說。
孫仲凱啞了啞嘴,他發現了,這家夥是真能裝。
關鍵是這事他說不過周清和。
他什麽都有,要錢有錢,要權有權,要人有人。
可特麽醫生.他自己又不是醫生,他自己的醫生還被否定了。
殺又不能殺,打又不能打
不是這裏怎麽還能遇上夫人的醫生?
這裏是特務處啊!
要不然一槍斃了也就完事了。
“那又怎麽樣?老子又沒病。”孫仲凱煩躁。
“時間還長,我們年紀差不多,說不準的。”
孫仲凱覺得剛才這小子在咒他生病。
雖然那話糙理不糙,但就是不好聽。
他目光幽冷的打量周清和,他要給這小子好看。
殺不能殺,但是打未必不能打。
他一腳踹出,就跟踹普川野田一樣,當胸一腳。
周清和禮尚往來,回敬。
腳對腳,周清和的訓練可不是白訓練的,力道很足,一腳就把孫仲凱踹的腿骨巨疼,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富家子哪挨過打?地上發出殺豬般的叫聲。
“都老實點!夫人馬上到了!”戴雨濃走到士兵面前威吓,省的這幫兵痞腦子犯病。
周清和自然也需要做規避動作的。
于是他蹲到了孫仲侃面前,像極了失手的樣子,扶住孫仲侃當肉靶:“實在對不住,孫公子,最近我在練格鬥,你一出腳,我習慣性的出腳了,沒忍住,我向你道歉。”
“你他媽敢打我?”
“我道過歉了,來,我給你看看屁股,這裏的骨頭挺重要,摔壞了容易半身不遂尿失禁。”
孫仲侃臉有點綠,骨頭好疼。
而就在這時。
滴滴。
汽車的喇叭聲從很遠的地方就開始響起。
在場的人心中莫名浮現出一個想法,看來周清和,這還真不是妄言,難道夫人真的被他叫來了?
很快,喇叭聲靠近,第一輛車現在了特務處大院所有人的視野之中。
聯訣的車隊一輛輛出現。
夫人出動,那就不是一輛車的事情了。
侍從室的車牌開道,士兵守衛的專車跟在後面,唰唰唰,一下子就是三輛車進入特務處,加上裏面的軍車轎車,把原本不大的特務處大院給堵了個水洩不通。
而在其後,還有源源不斷的車輛到達,但是停在了外頭,并沒有進入。
場上的人吓壞了,什麽時候見過這種場面。
連舉槍的軍士都不知道怎麽辦才好。
孫仲凱臉上陰雲密布,他沒想到,周清和居然真的能喊來夫人。
“手拿開。”他拍掉周清和的手,自己扶着屁股撐在了椅子背上,一手還在使勁揉。
這時,侍從室的轎車,車門打開,一雙亮堂的皮鞋踩在地上,來人年約四十,中山裝筆挺。
侍從室秘書長,梁寬。
“仲凱,是不是先把槍收起來?”梁寬微笑着問。
孫仲凱煩躁的一翻白眼,一揮手,後面的軍士唰唰的放下了槍。
“繳了。”梁寬平淡至極的話語一出,侍從室的人,直接上去收士兵的槍。
“你幹嘛!”孫仲凱指着梁寬的鼻子照樣罵。
“小心走火罷了。”梁寬微笑以對。
這一點孫仲凱無話可說,隻能看着侍從室的人把槍扔回了軍車上。
梁寬随後給了後面車隊一個指令,讓開了身。
後面,一輛轎車這才開了進來。
夫人下了車。
周清和馬上上前打招呼:“夫人,勞您大駕跑這一趟。”
侍從室的守衛一直在夫人身邊,不過這幾天周清和常去,所以眼前人也知道他是醫生,沒人阻攔,直接就近了身。
“我剛好出來走走,不是周醫生你說的術後要多走動走動,對身體恢複有益處麽?”
“是的,是要多走走,飲食也要注意,最近生冷飲食還是不要吃,多注意休息。”
“曉得啦。”夫人答應了一聲。
既然如此,周清和也就不多說什麽,站在一旁看戲。
“仲凱,你過來,你跟我講講,你怎麽周醫生了?”夫人開始訓話。
孫仲凱不滿的上前:“你怎麽過來了?你這樣幫他我很沒面子的。”
“周醫生性情這麽溫和的一個人,你都得罪,我能不幫麽?你是不是太過分了?”
“我什麽時候得罪他了!是他得罪我好伐?”
“那不還是一個意思。”
“這怎麽是一個意思?你講不講道理的?”
“你來特務處插手他們的工作,你還有理了?”
“我這哪叫插手?
是他們特務處自己沒證據就抓人!
人家領事館求到了我的門下,要求我幫助制止不公現象,要不然人家日本商人就退出南京。
我作爲财政部特務秘書不該管?
這工作沒法幹了!”
“這事我補充一句,夫人,我們特務處抓人有人證,而且有兩個人指證。”戴雨濃默默開口。
“人證也算證?”
孫仲凱頭一撇眼一瞪,把對周清和的所有怨氣全撒了過去:“我今天說你戴雨濃是間諜,你是不是?
照你們特務處的做法,商人人人自危,外貿生意還要不要了?
财政部的日子還過不過了?
窮人要不要吃飯?工資你出錢發啊?”
“好啦,不要大呼小叫。”
夫人眉頭微蹙,壓了壓手。
她也不是來處理這種事的,隻是說道:“仲凱,不要爲難周醫生,周醫生是個有學之士,你要尊重他。”
“我哪有爲難他?!”孫仲凱都感覺自己委屈了。
“他還打了我好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