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在黑龍會的學校上過學?”
“沒有。”小野連忙搖頭:“我就是回家看望家人的時候,他們教過我幾天怎麽面對審查,别的沒了。”
“和你接觸的人是誰?叫什麽名字?住在哪裏?”
“我知道他叫住田健一,住在哪裏我不知道。”
小野說完,顧知言輕輕拍了拍他的背:“随便編個名字就想過關,看來洋蔥還沒吃夠,要再來點幫你提提神。”
“我沒騙伱!我真不知道!”小野瞬間情緒變得激動。
顧知言當即吼他:“住址都不告訴你,名字能告訴你真的?”
“我雖然不知道他住在哪裏,但我知道怎麽找到他!”
“哦?”
顧知言和周清和一對視,這倒是一個意外之喜。
“說。”
小野艱難的咽了口水說:“他和我說過,如果有非常重要的情報需要馬上傳遞,可以去金陵日報對面的雜貨鋪買煙,要兩包哈德門,然後裝作沒帶錢,就說是幫宋平韋編輯買的,待會就來付賬,接着就進金陵日報的衛生間,他會過來。”
兩包哈德門還不給錢,這話聽着怎麽這麽古怪?
周清和思索了一下,線索有點彎曲,不過能确定的是雜貨鋪和金陵日報這兩個點之間,一定有一個人有問題。
随後顧知言說道:“你沒騙我?”
“真沒有,我刑期七年,我又出不去,騙你我不吃洋蔥。”小野偷偷的看了眼周清和,對上周清和平靜的眼神,直接就被吓的一哆嗦。
這話倒是很有說服力。
周清和也覺得騙他的可能性很小。
一來七年的刑期,二來這人和尋常的間諜不一樣,他已經被捕一段時間了,該跑的早跑了,不需要太過保密。
而且這人現在還在不在都是個問題。
“最後一件事,你說他定期往你的賬戶打一筆錢,哪個銀行,多少錢?”
“彙豐銀行,一個禮拜五十元。”
小野許是在南京呆久了,又或者知道自己兜裏沒多少錢,果斷用錢開路,非常利索的把剩下的事情全交代了。
賬上确實沒多少錢,1300多元,對普通人來說當然多,對一個月入200多塊的人來講,那就真不多。
按他的說法,有些錢彙回國内了,大部分都在南京花掉了。
他還說他租住的房屋床底下有個鐵皮盒子,裏面有200多元,全當孝敬了。
“清和,你這是霹靂手段啊,五分鍾就撬開一個日本人的嘴。”
兩人出來走廊呼吸新鮮空氣兼中場休息,顧知言面帶笑意,原本隻是帶周清和熟悉下地方,沒抱什麽希望,想不到還真有收獲。
“以後我這個刑訊科科長該給你做。”
“科長,我可沒有篡位的想法。”
“哈哈哈,好了,累了半天了,我們拿到新的情報,剩下的交給情報科那幫糙人去跟,我們就負責去宰人一頓。”
其實按照周清和自己加入特務處的想法,自然是刑訊抓人功勞一把抓。
情報戰和别的事情不同,别的事情分點湯湯水水大家都有的吃,那是應該的,這叫會做人。
情報這東西,一但洩露就沒了價值,到時候别說湯水了,碗都得被砸了。
不過顧知言沒這個想法,他說特務處每個部門都各有分工,你搶了人家的活計,人家不得跟你拼命?
再說刑訊科小貓兩三隻,都是沒腦子的打手,根本沒查案的人手。
現在隻要情報交上去,穩穩的頭功先拿了,怎麽也是露臉。
“情報處抓了人,到時候不還是落到我們審訊科的手裏?”
也對,現在自己剛來,冒冒失和特務處根基深厚的各科室有了矛盾,那太不明智了。
還是要先培植自己的勢力。
“我聽科長的。”周清和從善如流。
況且,還有件很重要的事,那就是摸魚鍛煉身體。
槍法不好,身體素質不行,連個小日本都打不過,就别想着抓間諜了。
活着才是第一要素。
“那老廖,我們吃先去吃個飯。”
“好好好,周股長,我可等着再見識一下你的審訊手法,啊哈哈哈。”
監獄長都沒見識過這麽快撬開監獄犯人嘴的手段,确實有一手,這年輕人不可小觑。
就憑這一手,别看現在是個股長,以後怎麽也能混上個科長,該結交就得結交。
“好,我們先走一步。”
電話已經通知過,等車子停在荔園飯店門口的時候,情報科科長曾海峰已經在等候。
微胖的身軀,眼睛倒是挺小,戴着副眼鏡。
“曾科長,有好事我可先想着你。”
“什麽都别說了,今天不醉不歸。”
三人進入包間,顧知言馬上從包裏拿出摘抄的審訊記錄給他。
曾海峰忙不疊的審閱,細細思索時,眼睛一眯,本就小的眼睛更是看不見了。
“好。”
他看完後馬上起身:“我先去打個電話,讓人去把疑犯的畫像畫了,稍等我會,你們先吃。”
“開動吧。”
六菜一湯一酒,安排的是相當豐盛。
南京現在是國都,各地的美食這裏都有,不過主場,還是淮揚菜。
江鮮就是淮揚菜裏的代表作。
鲥魚味美,今天就有一道。
周清和食指大動。
曾科長很快回來,面帶笑意的伸出手:“清和兄弟吧,重新認識一下,曾海峰,以後有事就找我,在南京的地界上,我還是能幫你點事情的。”
不管是從周清和的醫術,還是這審訊的奇思妙想,乃至運氣,那都是值得交往的同僚。
“曾科長太客氣了。”
“來吃吃吃,喝酒。”
曾海峰頻頻舉杯,也很健談,主要就是和顧科長哀歎了幾句,前幾天抓紅黨逃脫,結果挨訓的事。
揚言這次的情報來的,“簡直是救苦救難的觀世音菩薩,一解兄弟我的燃眉之急。”
“謝謝顧老兄,謝謝清和老弟,謝謝了。”
“清和老弟,聽說你也剛來南京,住處什麽都安排好了麽?有什麽需要幫忙盡管說。”
碰了個杯,曾海峰從包裏掏出兩個信封,一人一份的遞過來:“拿着拿着,辛苦錢,别嫌少啊。”
“拿着吧。”顧知言樂呵呵的說。
周清和也就收下了,“這幾天住旅店,我打算空下來就去找,這個沒問題,我就是想,兩位科長能不能幫我介紹個人,教教我槍法,我這進了特務處不會開槍,總覺得差點意思。”
“這事情簡單,包在我身上。”
曾海峰拍着胸脯打保票:“軍隊的戰術高手,我明天就給你安排。”
說着話,門敲響。
一個便衣走了進來,直接把一份素描交給了曾海峰:“科長,讓他畫了幾遍,看起來相差不大了。”
“行,多弄幾份,馬上發下去傳閱,讓兄弟們留意。”
“我看看,長什麽樣?”顧知言拿過,看了一眼,對着周清和說:“一看就知道不是什麽好人。”
确實,長相肥頭大耳,略顯富态,這年頭能吃成這樣的,一定是個有錢人,多是生意人。
“曾科長,有錢人啊。”顧知言着重點了點。
“放心,交給我。”
曾海峰還能不明白這其中的意思麽,找到這人,大家發财。
“我去盯着點,你們吃,錢我付過了。”
“行行行,去吧。”
咚咚咚,飯吃了一半,門突然被敲響。
隻見飯店的夥計進來:“長官,前台有電話找你們,說是找周股長,讓他馬上去接電話。”
顧知言聽到有電話屁股都擡起來了,結果發現不是找他的,有些愕然。
随後心裏就有了些猜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