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娘娘,陛下身子還如此健壯,精神還如此強盛,等他傳位,或許我們姐妹都……”
她們隻要一想到後半生都要在陛下的威壓下卑微謹慎的生活,就覺得此生無望,以前沒嘗過快樂的滋味無所謂,體驗過不被約束的感覺之後,再被人盯着就好像渾身難受。
那個清風道長,到底是真仙人還是假道士?若是真仙人,真讓陛下長生不老,豈不是陷朝堂和宣國于水火?可若是假道士,怎麽陛下身體還真的越來越好了?
“本宮從來不相信這世界有什麽長生不老。”宋夏冷笑,“便是真有,也該是爲蒼生爲天下立下汗馬功勞的功德之人,而不是……”
後面的話她沒說,但莊妃和賢妃都理解了她的意思,但兩人還是憂心忡忡。
“可是之前清風道長幹旱求雨是大家親眼所見的,現在陛下也确實比同齡的朝臣們年輕許多。”
“陛下八年深居太極宮,不理雜事,當然要比每天辛苦處理政事的朝臣們輕松,勞累使人疲倦,精神面容更好,也可以解釋,至于清風道長求雨的事……”宋夏頓了一下,“或許隻是碰巧呢?”
這番話并沒有使莊妃和賢妃的心安定下來,兩人還是一副焦急又慌張的模樣。
“無礙的,陛下雖是皇帝,可也不是什麽都是他說了算。”
“臣妾就怕他沖動之下做出無法挽回的事。”
“現在說什麽都爲時尚早,你們别自己亂了陣腳,讓有心之心有可乘之機,隻要我們不受陛下的挑撥,就不會有問題。”
宋夏耐心的安撫兩人,她沒将清風道長的事對她們說,現在還不是時候,她覺得有必要讓一些人意識到,陛下不存在比存在更好,到時候陛下出事,大家才不會覺得遺憾和難受。
而且她想趁機揪出内鬼,前世宣國潰敗的那般厲害,她不信沒有燕國和桂國的人在其中攪弄風雲。
“本宮會保重身體,你們也是,隻要不被人抓住把柄,陛下想懲戒人,也得有個理由。”
莊妃和賢妃憂心忡忡的回去,麗嫔得知之後暗罵兩人狡猾,都不知道叫她!她明明也是站在皇後娘娘一邊的。
雖然娘娘剛進宮的時候自己有諸多不敬,但這些年,她早已經對皇後娘娘佩服的五體投地了,現在想來,陛下除了給她一個兒子,好像也沒什麽好的,這些年,皇兒都是皇後娘娘在教養。
于是麗嫔趕忙送了些東西去鳳儀宮,但也因爲這樣,再次引來皇帝的猜忌。
“朕倒是不知,她們和皇後的關系這般好。”
金回忐忑回聲:“陛下,後宮娘娘們關系好,您應該高興才是啊,這說明陛下您威嚴依舊。”
皇帝冷冽的目光瞬間就朝金回射了過來,金回的面色都白了:“陛下恕罪,奴才不該揣測陛下的心思。”
“下去領十個闆子。”
金回心裏松了口氣:“奴才謝陛下恩典。”
剩下的小太監和小宮女們越發戰戰兢兢,陛下好像越來越陰晴不定了,連伺候這麽多年的金總管都受罰,那他們豈不是步步都走在刀尖上?
想起陛下閉關在太極宮的這些年,整個宮廷一派清明,那時是最輕松自在的日子了。
“陛下,消消氣嘛,别因爲一個奴才氣壞了自己。”
“是啊,陛下,我們來玩啊。”
四個才封的貴人扭動着腰肢,無論是動作、言語還是表情都非常的大膽,皇帝這幾天食髓知味,唾罵之前八年過得都是什麽枯燥無味的日子,而且這幾天連續作戰,也不見體力有所消耗,是他太慣着清風道長了,既然是天命之人,又何必苦修?
“美人,還是你們懂朕的心意。”
皇帝瞬間就胡鬧起來,他覺得他苦修八年,現在就不該委屈自己,所以忘了他才吩咐過請幾位大臣來此商議國事,于是等太監将人領到殿外,聽到的就是靡靡之聲。
這幾位大臣中不乏有忠心擁護他的純臣,見此心情大落,不禁懷疑起自己的信仰到底是對還是錯。
雖說皇後娘娘一介女子不該處理國事,可不得不說,娘娘從不像陛下這樣荒唐,而且八年以來,未有一個決策出錯。
陛下到底是老了,皇子們也成長起來了,既然陛下貪圖享樂,爲何不将權力下放,自己做一個快活的太上皇?既不耽誤國事,也不耽誤求仙問道,如此下去,豈不荒唐?
“王禦史,陛下現在隻怕聽不進去任何話,别白白将自己和家人搭了進去。”
王禦史臉色鐵青:“可這裏是乾清宮!陛下怎能……”
“整個宣國都是陛下的,我等如何能置喙?”
“陛下既然已經出關,就該勤政愛民才是。”
“陛下如何,不是我等能夠批判的,王禦史,陛下和不像皇後娘娘那般好說話,當年因爲修建太極宮而鬧出的事,您難道忘了?”
王禦史臉色由青轉白,他那時還隻是翰林院的一個學士,沒資格在陛下面前進言,但當時因爲反對修建太極宮的禦史們一個個被抄家斬首的畫面還曆曆在目。
“王禦史,本官不怕對你說句真心話,我等在朝爲官,若是陛下清明,爲國爲民,就是死也在所不惜,但若陛下糊塗,沖動行事不是害了家人嗎?别犯蠢。”
“但是……”
“你是皇後娘娘一手提拔起來的,既得皇後娘娘信重,就算是死,也該死得其所,死得有意義。”
這話說得大家俱都沉默起來,其實皇後娘娘剛開始插手政事時,大家心裏都是不服的,憑什麽讓一個後宮女人參與天下大事?也就是這八年期間,皇後的指令無可指責,這才讓大家無話可說。
不過這次陛下出關,還是有不少人認爲皇權總算回歸了正統,可是陛下這個樣子,皇權回歸真的好嗎?女人又如何,皇後娘娘比起誰人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