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這天,宋夏故意提起周書卿的婚事:“說起來書哥兒也大了,是時候相看人家了,郎君有什麽成算沒有?”
柳芳娘面色一急,給宋夏倒酒的手都險些不穩,老太太也一臉着急,生怕她給定下什麽不好的婚事,隻可惜病了這麽些年,如今連話都已然說不全,一直“啊啊”的叫。
周書卿連忙道:“大哥比我還年長呢,當是大哥先成家才是。”
“我心思不在這上面,還想再遊山玩水幾年,沒得耽誤人家姑娘。”周玉卿玩笑一樣的說,“難不成我不成家,你也不成家了?”
“郎君,你覺得呢?你若沒有合适的人選,趁着年後宴會多,我就多去打聽打聽。”
周永禮在周書卿和柳芳娘的眼神示意下皺眉:“書哥兒也不用這般着急,等他鄉試完再說。”
宋夏本也隻想吓吓這幾人,畢竟人選她早就定了。
“說的也是,若是鄉試過了,也更容易讓女方家滿意,選擇的範圍也更大。”
周永禮頓了一下:“說起來,寶甯及笄了,郡王府對她的婚事有什麽章程沒有?”
宋夏眼神當時就冷了下來,周玉卿喝湯的手也頓住,他們是萬萬沒想到,周永禮也有這個盤算。
“當然有,寶甯千嬌萬寵的長大,京都除了公主外,也沒幾個比她更貴氣的未婚姑娘,她的婚事,父王他們自然不會像我當初這般糊塗。”
既然周永禮心思不純,宋夏也就沒必要給他臉。
果不其然,周永禮的臉色黑了下來,怒氣沖到臉上,卻又不敢說什麽。
高姨娘和孟姨娘你看我我看你,兩人心裏都是慶幸,慶幸他們從頭至尾都是站到夫人這邊。
這頓年夜飯吃得一桌子人都不開心,周永禮早早的便停筷離去,随後周書卿也說要回房溫書。
但柳芳娘卻是不能走的,宋夏慢悠悠的吃着鍋子,她吃到什麽時候,柳芳娘就得伺候到什麽時候。
她還單獨給高姨娘和孟姨娘賜了一個小桌,讓她們帶着琳姐兒吃。
柳芳娘早已肚子餓的咕咕叫,内心将宋夏恨到了極緻,不知詛咒了多少次。
“女兒嫁進了懷王府又如何,懷王又不能管朝臣的家世,聽說今日皇家家宴,整個懷王府就周庶妃沒去。”
柳芳娘不可置信的擡頭,這怎麽可能?
她焦急的看着宋夏,想從她嘴裏再聽一些消息,但宋夏卻不再說。
情急之下,她不得不開口:“夫人,這是爲何?妾身懇請夫人告知。”
宋夏慢悠悠的開口:“照理,皇室家宴,皇子庶妃都是不能入宮的,不過這幾年陛下慈愛,喜歡人多熱鬧,所以特例賜了恩典……”
她說了一半又停,柳芳娘已經急的不行。
“不過有些人就是沒福氣,這大好的日子竟然得了病症,帶病之人,怎能面見陛下?”
“瑛姐兒病了?”柳芳娘心碎,她的瑛姐兒在府中受宋夏折磨時都沒生過病,嫁去懷王府那天還面色紅潤,這才多久,怎麽就病了?想到之前瑛姐兒寫信回來說讓她和宋夏搞好關系的事,她越發肯定瑛姐兒在懷王府遭遇了什麽。
“大膽,那可是周庶妃,豈是你一個姨娘能随意稱呼的?”
柳芳娘直接跪了下來:“求夫人恩典,告訴妾身周庶妃到底怎麽了?”
宋夏睨她一眼:“懷王府内宅的事,本縣主如何知曉?”
柳芳娘又磕頭:“求夫人告知,妾身求您了。”
宋夏就是不說:“真是晦氣,大過年的流什麽淚,來人,送柳姨娘回去。”
“夫人,您大恩大德……”
“求我就要說嗎?柳芳娘,你是不是忘了我們之間還有恩怨了?”
柳芳娘通紅着眼睛,再一次感受到了她身爲妾室的無助,再一次感受到了宋夏擁有權勢的嚣張。
總有一天……
“是不是想着總有一天要替代我,要奪去本縣主所有的榮光?呵,曾經你以爲周瑛嫁給了懷王就能翻身,如今呢?她自身都難保呢!真以爲所有人都像周永禮這般容易被拿捏,真以爲所有人都像本縣主這般寬容?”
聽着宋夏的嘲諷,柳芳娘的心又漸漸沉下去。
宋夏不依不饒:“至于你的另一個依靠周書卿,他是男子,他要考取功名,我這個主母确實攔不住,不過等他建功立業,這年數可就長了,你等得起嗎?”
她停頓一下直視柳芳娘的眼睛:“想娶個貴女,确實可以縮短這個年限,但本縣主不會允的,柳芳娘,你們死了這條心。”
柳芳娘心髒一顫,難道宋夏又發現了什麽?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爲,真當我不知道剛剛周永禮的試探是什麽意思?你兒子,配嗎?”
柳芳娘唇色一白,宋夏果然什麽都知道。
“既然将這些說出來,本縣主就不怕你們的任何陰謀詭計。”
“夫人誤會了,我們絕沒有這個意思,書哥兒隻想踏踏實實,沒有肖想任何人的意思,不切實際的想法,别人也不會同意啊!”
“誰知道你們有沒有什麽陰謀詭計呢?畢竟本縣主之前也想不到你們能攀上懷王啊!”
“夫人明鑒,書哥兒他隻想好好讀書,孝敬您和永郎,他絕對沒有别的心思。”
“大過年的,吵得我頭疼,送柳姨娘回去。”
宋夏不再聽柳芳娘廢話,吓唬人的話,說這些就夠了,很快,柳芳娘就會告訴周永禮和周書卿,都給她擔心受怕去,誰也别想過好這個年。
高姨娘和孟姨娘見了這樁鬧劇,心裏對柳芳娘他們越發不屑。
既然沒有那個能耐勝過夫人,爲何又要再三的挑釁,再三的産生不切實際的想法?
說到底老爺就是那個罪魁禍首,慣大了柳芳娘和周書卿、周瑛的心思,卻又沒能力護住他們、給他們想要的,最終惹怒夫人,導緻他們被夫人處置。
身爲一家之主,夫人不好明面處置你,不得處置你心愛的人來發洩怒火?
啧,害人害己,又沒有擔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