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芳娘一直在正院跪着,雖然膝蓋很痛,但心裏卻很痛快。
宋夏這個賤人,總算遭報應了,此刻她非常想放聲大笑,宋夏啊宋夏,你是正室又如何,沒了兒子,以後所有的一切不都還是我兒的?
冬天來了,你那個寶貝兒子能挺過去嗎?
一想到那周玉卿瘦骨嶙峋的模樣,柳芳娘就覺得這次肯定穩了。
但如果她昨日有見過一面的話,斷然不會這般肯定。
去郡王府養了一個月,周玉卿早已變了模樣,雖然還是瘦,但臉色已經紅潤了許多,身上也多了些許肉,不再是風一吹就能吹跑的模樣。
此時張太醫看過之後也都說沒什麽大問題:“單看脈搏的話,貴公子是沒什麽問題的,身體微微發熱,等會兒我給開一些退熱的藥,你們時刻注意換帕子,至于爲什麽不醒,可能是身體的自我保護。”
張太醫翻過很多醫術,這種情況雖然沒見過,但醫術裏有相應的記載,有一男子身患絕症,藥石無醫,家人埋入地裏,三日後竟起死回生,隻能說世間之大,無奇不有,他們爲醫者,還要多學習。
“謝過張太醫,勞煩您來這一趟。”宋夏心裏很鎮定,畢竟這一切都是她安排的。
“不麻煩,之後有什麽情況再來找我就是。”
玉卿沒事這件事,宋夏封鎖了消息,不準含輝院的人洩露出去,且讓柳芳娘他們再得意一時吧,大喜過後的失望,那才最磨人。
“夫人,郡王府那邊來人說有事找您。”
宋夏神色一凝,想着估計是她之前安排調查的事有結果了:“請人進來。”
“見過夫人。”
宋夏使了一個眼色,讓不相幹的下人都出去。
“如何?”
“據小人調查,柳家老太太當年乃是西南逃竄而來的難民,非常擅長養花制香,而且這位老太太并不是劉老太爺的原配,先是因爲容貌出衆被劉老太爺買入府中做妾室的,後來原配過世,府中兒女又都出自她的肚子,兒子當家之後,這才成了柳府的老太太。”
聽完之後,宋夏有一種果然如此的感覺。
“但是夫人您讓找的證據小人沒有找到,因爲自打十二年前開始,這位老太太就不種花制香了,下人也買通人去搜了一番,柳府中沒有留存下來的香。”
十二年前,這麽巧!
那時她懷着玉卿無端身體開始虛弱,連太醫都查不出異常,父王和大哥還來周府發了好大的火,偏偏那個時候,那個老太太就不再養花制香了?
若說這是巧合,宋夏打死都不信。
不過她敢肯定不會這麽停手的,柳老太太有沒有存貨她不知道,但是前世周瑛出嫁之後,永安侯世子卻是無端身亡,那個藥又是哪裏來的?
“讓你安插的人手都安排好了嗎?”
“夫人放心,有個嬷嬷在那老太太身邊伺候多年,深受信任,奴才許諾那老太太親孫子的前程,她沒有猶豫便答應了,另外柳府的門房也被買通。”
“做得很好,還要時刻注意這老太太有沒有同鄉上京。”
“是,夫人,另外下人這段時間還查到一些别的東西。”
“你說。”
“柳府除了那老太太深居淺出外,柳府其餘人都是窩囊敗家的,時常偷府裏的東西去典當潇灑,這次調查發現他們典當的許多物品都是周府的,還有些甚至是曾經的禦賜之物。”
“此話當真?”
“當真,周家鼎盛之際,其餘世家送入周府的東西都是有記檔的,稍微一查就知道,夫人您若不信,可以比對庫房。”
宋夏點頭:“現在那些東西在哪兒?”
“都在當鋪裏,小人已經和那當鋪的掌櫃說了,叫他先保留着。”
“這事你做的很好,回頭我會和我嫂子說的,芙蓉,将準備好的賞銀給他。”
“小人謝過夫人。”
當人走之後,芙蓉憤怒:“夫人,難道是賬房和他們串通好了?”
“不可能。”宋夏笃定道,賬房是她的人,不會如此膽大妄爲,唯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在她嫁入周府之前,裏面的東西就被人調換了。
仔細想想,那幾年時間,周府肯定很亂,周老夫人獨子身亡,身心俱疲,必然沒時間顧全周府。
周永禮後來雖然繼承了整個周府,但他沒有被記名爲嫡子,和柳老夫人自身是沒有多少私産的,再加上柳家人常來打秋風,他們能拿出多少錢财呢?所以自然就會盯上周家的庫房。
說不得那時的賬房見形勢已經偏向周永禮,做做假賬來讨好,自是極有可能。
“派人将之前的賬房找到,暗地裏也讓賬房将周家的庫房仔細對一遍,不要聲張,看看有多少東西流了出去。”
“是,夫人。”
宋夏冷笑,周府将來是她兒子繼承的,周永禮平日裏用可以,每個院落的花銷她也不會少,但柳老夫人和柳芳娘想拿周家庫房裏的東西貼補柳家,不可能。
“柳芳娘還跪着嗎?”
“跪着呢,院裏一直有人看着,她不敢松懈。”
“嗯。”宋夏勾唇,柳芳娘現在就算跪着,說不定心裏也美,她就裝作忘了這回事好了,畢竟她要盡心照顧玉卿,哪有時間分神到其他事情上?
确實她猜的沒錯,一開始柳芳娘心裏确實美,但跪久了就有些受不了了,自打嫁給周永禮,何時受過這些苦?平日裏做的最重的活,也不過是給周永禮寬衣、洗漱,身體早就被養嬌了。
因此跪到午膳時分,加上從清早開始還沒飲水進食,終于暈倒過去。
宋夏聽說之後倒是準了她回院休息,但等她醒了,又刻意讓人交待一句。
“夫人說了,姨娘如此嬌弱,怎麽伺候人?叫姨娘好生休養,明日再去。”
柳芳娘的笑容僵在臉上,她還以爲暈倒過後送她回來就不用去了,沒想到竟是讓她明日不要耽誤,隻是半日,這叫什麽休養?
“啊!”她瘋狂的抓着棉被發洩,但除此之外,也再無别的辦法,于是伏在被子上嗚嗚的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