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媛氣得說不出話來。
這也是她無比憤怒的地方。
名聲壞了，連補救的措施也沒有。
那麽多雙眼睛看見了，經過了一夜，生米已經煮成了熟飯，她小手段很多，在這件事上卻已經無能爲力。
把人送出京城，或是送到山上當姑子，又或是讓她一死來全名聲，趙媛都不願也不舍。
她忽地道：“在定國公别莊，與杜公子有了首尾，相處一夜的，明明是你，你怎麽要逼你妹妹替你承擔這名聲？”
楚南檸懂了，她挑眉笑，笑得輕松惬意：“想法很不錯，很大膽有新意，所以，你是把那别莊裏的那麽多人都當死人了呗！啧，一個五品小官的外室，擡爲繼室了，這麽多年把你的眼睛給養花了，還是把你的心給養大了？你還真敢想啊，你怎麽不問問楚白奎敢不敢這麽想？”
趙媛恨恨地道：“就是你，要嫁給杜明達的也是你。不會是我的芸兒。”
“你高興就好！”楚南檸擡了擡眼皮，“本來還想着好歹我現在也住在安遠侯府，能爲你們出謀劃策，爲楚芸昭争取最大利益。但你既然抱着這樣的心思，就沒有說下去的必要了。秋霜，送客！”
秋霜應聲而來，道：“趙姨娘，請！”
趙媛氣怒之極，恨恨剜了秋霜一眼。這個賤婢原本是安遠侯府的丫鬟，現在竟然對那野丫頭死心塌地。
這樣的目光放在以前，秋霜是怕的，但現在她不怕。大小姐說她是趙姨娘，那她就是趙姨娘。
回到自己的院子。
她再次把楚芸昭的丫鬟叫過來，仔細詢問當天發生的事，看看這中間到底有沒有可操作的空間。越聽她心就越沉，當時竟然有那麽多人在？
這些事根本就甩不到楚南檸身上。
難怪那野丫頭那樣有恃無恐。
送走，絞發出家，或是一死這樣的事，對芸兒太殘忍了，她心事重重地歎氣。
貼身嬷嬷劉嬷嬷是一直跟在身邊的老人，她煩躁間，将目光落在劉嬷嬷身上，道：“我若将芸兒送走，過個三五年再接回來。你覺得如何？”
劉嬷嬷道：“夫人，小姐如今已經17了，正是說親的好時候。若是過個三五年，那親事就難了！”
趙媛心緒煩亂，她自然知道。
劉嬷嬷歎氣道：“若是咱們小姐不曾失身，哪怕隻是有一些傳言，也好辦。但現在她已……”
“你說的好辦是什麽意思？”
劉嬷嬷道：“若隻是一些傳言，京中之人知曉了，自是說親爲難。但夫人，那位離陽侯大公子出京剿匪，不在京城，他不知道此事。若是趁着一次聚會，讓小姐與他之間有一些首尾，便能讓小姐嫁他了。可現在小姐已經失身……”
她是看着楚芸昭長大的，自然知道楚白奎趙媛曾想拉攏夏馳霄，而楚芸昭也喜歡夏馳霄那樣俊秀英武的人兒。
雖然離陽侯府聲勢正盛，而安遠侯府已經沒落，但離陽侯府的大公子小時候被抱錯，鄉下長大，這身份不會有多少女子願意嫁吧？
再說，女子嫁人一般都是高嫁，自家小姐配離陽侯的兒子，也是配得的。
趙媛忽地道：“就這麽辦！”
劉嬷嬷驚了：“可是，小姐已經失身……”
趙媛忽地看過來一眼，目光冷厲陰沉，将劉嬷嬷吓了一跳。
趙媛冷聲道：“過個幾個月，這件事就過去了！”
劉嬷嬷懂了，這段時間，隻要小姐不出門，流言傳一陣也就淡了。過得幾個月，夏大公子剿匪回京，這事已經過去。
一個浪蕩公子，雖是國公府的，但不是世子也不是長房；和一個前途無量的小将軍比，當然是夏馳霄更值得選，哪怕冒上一些險！
劉嬷嬷什麽都不敢說，隻低應道：“夫人說的是！”
趙媛沒準備将這件事告訴楚白奎。
她已經想好，如果楚白奎知道了，她怎麽來說服他同意。
楚白奎得知這件事時，已經是第三天了，不過，他第一時間并不是來找她，而是去找了楚南檸。
明霞苑内，氣氛甯靜祥和，丫鬟們各司其職，甚至連影子都看不到，整個院子靜悄悄。
可當楚白奎出現在院門口處，卻立刻有婆子過來，道：“侯爺，您找大小姐嗎？”
楚白奎在想着心事，沒理會，直接往裏走，婆子卻擋在他面前。
楚白奎擡眼喝道：“讓開！”
婆子沒讓，她行禮道：“侯爺，大小姐說過了，她既住在這裏，這裏的一切歸她管，不論誰要見她，都得先通報一聲！”
楚白奎面色一沉，就要發怒，但不知道想起什麽，又忍了氣，道：“那你還怔着幹什麽？還不去通報？”
婆子去了，楚白奎的臉色更不好了。
他一個當爹的，去女兒的院子，還要通報！
這個女兒認回來後，他在禮部的确好過了許多，但是，他兩次攜重禮去拜會葉太傅，卻都沒被允許進門。
葉府的下人說，太傅不見外客！
他是外客嗎？
不是親戚嗎？
但沒有人聽他理論。
他還想什麽時候跟楚南檸說說，讓楚南檸帶他去太傅府走一遭。
隻要他進了太傅府，就不僅隻是差使好辦，那隐形的好處，是難以估量的。
但這個女兒不太好說話，他隻能哄着。
不一會兒，婆子來道：“侯爺，大小姐同意了，請！”
楚白奎心道：多此一舉。
這院子裏的下人一個個沒有眼力見，可是這些人都是楚南檸親自選的，他也不好幹涉。
院子的石桌上擺着瓜果茶點，楚白奎頗爲滿意，雖然這個女兒架子大了點，但還知道備下瓜果茶點來招待他這個父親，他就不計較了。
他剛挑了一塊果肉要吃，旁邊的秋意已經道：“侯爺，這些都是剛冰好，大小姐還沒吃呢！”
楚白奎：“……”
他悻悻地放下，目光掃視：“人呢？”
秋意道：“大小姐叫您稍等，她随後就來！”
楚白奎覺得他把自己所有的耐心都用光了，才終于見到楚南檸緩緩走過來，她不緊不慢的樣子，随意的神色，見到他這個父親，她甚至連眼皮都沒有擡一下，走到桌前，用細簽戳了一塊果肉，慢慢咬了一口，才擡眼看楚白奎：“你有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