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氏以死相逼,兒子女兒苦苦求情,史煜誠的休書才沒寫成。
但禮部尚書府裏雞飛狗跳,再不複以前那樣,倒是真的。
那天去了魏國公府的人,都猜到這件事的起因是史夫人高傲慣了,目中無人,得罪葉太傅外甥女就算了,還敢叫嚣讓葉太傅視如珍寶的夫人給她下跪,結果踢到了鐵闆。
如今隻降爲右侍郎,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夏海城又把夏馳霄叫過去,自是免不得一頓責備,隻是夏馳霄不爲所動,把夏海城又氣得倒仰,威脅:“你是侯府嫡長,當以侯府爲重,這是意氣用事的時候嗎?你心裏眼裏可有侯府?若你沒有大局觀,不能把侯府的利益放在第一位,你也不配爲侯府繼承人!”
夏馳霄定定地問他:“父親,剿匪之事,于公是爲皇上分憂,于私是可以積攢軍功,于大是爲讓侯府有更多籌碼,于小,可以讓兒子在棱台營真正站穩!父親所謂的沒能把侯府放在第一位是什麽意思?”
夏海城:“……”
這麽聽似乎也有些道理,但是,他臉色一沉:“你以爲本侯不知,你心心念念去往北境,不就是想去尋人嗎?少跟爲父扯這麽多借口!”
夏馳霄淡淡地道:“尋人之說父親從何處聽來?北境地域遼闊,父親是以爲兒子會把公務放在一邊,以公謀私嗎?”
夏海城皺皺眉,這點倒是相信他不會。不過,他還是警告:“你已派人去接,又等待良久,也算仁至義盡。這說明你們之間的緣份已盡,以後此事不必放在心上!”
夏馳霄沒說話。
夏海城又道:“此次聖上僅派兵三千,沒有一兩年,你回不了京城。兩年時間可以做多少事?你以爲你不在棱台大營,即使剿匪有功,便能在棱台大營站穩嗎?天真!一個大營近三萬,你所能掌握的,隻有那三千人,十不足一!”
如果不出京,就留在大營裏,一兩年時間,還有機會成爲棱台大營的大統領。他還好意思說剿匪是爲了在棱台大營站穩?
他以前隻覺得這個兒子能立那樣的軍功,膽大心細又有前途,誰知道他蠢起來這麽蠢?
現在隻盼着皇上不允。
夏馳霄沒說話,他是隻能帶三千人,但誰說他就隻有三千人可用?
不過這就沒必要讓夏海城知道了。
他是要去找人,但不僅是去找人!
在朝臣們的意見不一中,過了兩天,聖命下來,讓他先休整三天,帶兵出京。
剿匪之事,本應刻不容緩,不過朝中有些大臣認爲,這匪患的存在,不是一天兩天,甚至三年前五城丢失之後就有了,那麽多天都等了,也不急在這一時。
武将們氣怒,可鬥不過那些人的一張利口,但好在祈聖帝已經下了聖旨,這事不會再更改。
夏馳霄可以自選棱台營的三千兵,有三天時間,足夠他挑選。
因着夏馳霄一戰成名,軍營裏人人慕強,知道他是真正的軍功回京封賞,而且本身武功又如此過硬,他雖然來的時間不長,已小有威望。
要挑三千人并不難,甚至不少人聽說剿匪雙眼發亮,想跟着他去。
副統領這麽強,又是戰場上下來的,這去指定就是立功去了,可能需要兩三年?那怕什麽?他們在棱台大營待着不是待着?要沒戰事,三五年也隻是操練。
去個兩三年,回來就把同伴甩開一截,誰不樂意?
大統領和各營統領也很高興,夏馳霄年紀太輕,以爲剿匪就能拿功勞,北境那些土匪,可不好惹,夏馳霄還沒在棱台大營站穩呢,就去北境,等他回來,就得重新融入,這一兩年,都不用看見這個年紀又輕,長得又好,身手還過硬,軍職還高,讓人看不順眼的年輕人了。
所以,大統領大手一揮,夏馳霄自己自主挑,他們都不過問,也絕不扯後腿。
夏馳霄讓人自主報名,挑了三千五百人。
但是挑好後,對着隊列整齊的衆人明确表示,他要的隻是三千,路上急行軍,十天就要趕到目的地,跟不上隊或是在隊末的五百人,淘汰回營。
有不願意去的,現在就可以出列離開!
而旁邊觀望的,有空缺可以填入!
從京郊到北境,路上需要二十天左右,此去剿匪,可以騎馬的營官以上不足十人,那些營兵本就要靠雙腿,但二十天和十天差距可就大了。十天的急行軍,一天差不多一百多裏。
棱台大營是幾個營中操練得最勤的,但也沒這麽大的強度。
但棱台大營是什麽地方?那裏的兵,個個都是老油子,但又鬥勇好狠,這時候退出,豈不表示自己是孬種?
沒有人退!
那些聽說有機會參與的人等了個寂寞,罵罵咧咧地離開,都怪報名時跑得慢,讓那些牲口搶前面了!
夏馳霄讓這三千五百人先做好準備,三天後出發。
原禮部尚書府,氣氛很沉郁。
史煜誠在朝堂上突然被葉太傅揪住一個點大作文章,葉太傅那也是狀元出身,就禮部尚書的一個禮字,當堂将史煜誠怼得啞口無言。
禮部尚書論禮,竟然論不過太傅,太傅搖頭:“你這尚書,虛在其位,着實不夠格!”
而後,轉向祈聖帝:“皇上,看來史大人這些年有些怠于學,懈于習,懶于思,惰于慮。身居朝臣高位,卻無危機之感;官居禮部之首,竟固步自封再無建樹!若朝臣皆如此不思進取,又如何能爲皇上分憂?”
祈聖帝瞥了史煜誠一眼,道:“太傅之言有理,以太傅之見,當如何?”
葉太傅正色道:“右侍郎劉大人年歲已高,數番請乞歸鄉,皇上仁慈,不若許之,史大人也就缺個回頭看看的機會,方能自思己過,還請皇上定奪!”
“準!”
皇上一句話,在史煜誠都沒想出爲自己辯解的時候,他就從一部首官貶爲右侍郎了。
他百思不得其解。
一直以來,他和太傅之間也無過節,禮部所涉之事,與太傅更沒有利益關系。如今禮部尚書之位空缺,葉太傅也沒有建議誰接任,不是爲了安插自己的人手,那爲何要對付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