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政廳此時的氛圍可比剛才要輕松多了。
大家落座後就開始喝起了開胃的蘋果氣泡汁。
杯中的琥珀一般的蘋果氣泡汁在燈光下閃爍着晶瑩的光芒，輕輕一晃，便蕩起層層漣漪，那微甜的香氣伴随着清新的果味，在市政廳中彌漫開來，令人忘了剛才的騷亂。
駱垚的影像此時也出現在了座位上。
駱垚現在坐的是他自己的辦公室椅子，但通過小苔藓的調整，駱垚跟坐在晚宴現場沒什麽區别。
蘋果汁上了之後，侍者很快上了一瓶有着特别标簽的紅酒。
委員長走到駱垚身邊，拿起了那瓶紅酒，介紹道：“駱院士，這瓶紅酒你在外面可買不到，它是我們專程去高盧雞簽了一座葡萄園自釀的葡萄酒，釀酒的師傅都是WSET四級的大師釀造的。”
駱垚透過面前的屏幕，看着委員長，面無表情地說：“你是不是忘記我沒在現場，根本喝不到你們這酒？”
委員長聽了駱垚的話，先是一愣，随即臉上露出尴尬的笑容，他拍了拍自己的額頭，笑道：“哎呀，看我這記性，确實忘記駱院士現在是用全息投影的模式和大家交流了，伱們這全息投影技術也真的太強了，不仔細看真以爲是真人在這。”
“不過沒關系駱院士，這酒我讓你們的人給你帶幾瓶回去，這樣你就能喝到了。”
駱垚眼睛注視着屏幕中的其他人，說：“現在能不能跟那些人交流？”
“駱院士，先吃完飯吧，吃完飯後，随便你們怎麽交流。”
随即，他一揮手，侍者們就端上了鑲着金邊盤子。
駱垚好奇地往盤裏一看，他驚訝道：“胡蘿蔔？”
委員長忙解釋：“這是我們的頂級魚子醬，隻不過擺成了胡蘿蔔的樣子。”
駱垚：……
外國人真的是，食材不多，就喜歡整些沒用的花活。
駱垚看着盤子中間隻有一點點魚子醬和幾片黃瓜秋葵，知道諾獎這群人就沒打算讓他們吃飽。
果然，第二道菜上來之後，盤子裏面隻有一塊半手掌大小的惠牛頓牛排做法烤鴨、兩塊小土豆之外就沒了。
駱垚看着俞濟等人的臉色，就隻知道諾獎這頓頂級食材做出來的玩意是真的一般。
還不如研究院食堂大媽今天炒的回鍋肉香！
正在這個時候，燈光一下變的暧昧了起來。
駱垚以爲現在可以和科學家們交流下了，站起身來就讓俞濟把投影設備往旁邊移動，俞濟剛剛行動，委員長就攔住了他。
“駱院士，現在跳舞環節，還沒到交流環節。”
“跳舞？那沒我的事了。”駱垚幹脆地再次坐下。
委員長臉上帶着尴尬而又不失禮貌的微笑說：“駱院士，其實這個還真的跟你有關系。”
他說着指了指一旁穿着長裙的幾位女性，說：“我們每年舉辦晚宴都會收集被邀請人的要求，今年我們也收到了不少。”
駱垚看了看那幾位女性，心裏突然敲了鼓來。
“有不少女性客人要求坐在您的附近，并且希望能和您跳一支舞。”
駱垚一愣，随即眉頭微皺，有些不解地看着委員長，他并不是個擅長跳舞的人，更别提在這種場合下與陌生人共舞了。
委員長似乎看出了他的顧慮，微笑着解釋道：“駱院士，您别誤會，這并不是什麽強制性的要求，隻是我們覺得，既然有女性客人這麽期待與您共舞，那麽或許您可以考慮一下，給她們一個驚喜。”
“您現在雖然隻是以全息投影的方式出現，但也可以跟她們聊聊天，那邊是我國的愛麗絲公主，她非常仰慕您。”
我又不是陪聊的，陪你大爺！
駱垚看了一眼公主的方向，不太高興說：“不好意思，我對此沒有興趣。”
委員長被駱垚的直率回答弄得有些措手不及，他臉上的笑容略顯僵硬。
他們的公主怎麽了？
那麽漂亮有才華的女性跟你聊下不行嗎？
委員長本來以爲像是駱垚這種年輕人，一定會被公主的魅力所折服。
結果駱垚隻是輕描淡寫地看了公主一眼後，就拒絕了。
這讓委員長不禁開始懷疑自己的判斷，難道駱垚對女人不感興趣？還是說駱垚對外國女人沒興趣？
駱垚也不管委員長什麽想法，使了個眼色就讓俞濟把他帶離委員長身邊了。
其他諾獎得主看到駱垚來後，紛紛圍了上來，想要與這位在科研領域有着卓越成就的院士交流下。
雖然對方剛才非常自大，但在科研界，大家都會認同有能力的人。
“駱院士，聽說可控核聚變小型化裝置研究失敗了，接下來你打算怎麽辦，能和我們分享一下嗎？”生物學領域的諾獎得主好奇地問道。
駱垚無語。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可控核聚變小型化裝置研究成功了，但他又不能對外說。
駱垚隻能敷衍：“關于可控核聚變小型化裝置的研究，确實是我們團隊目前的重要工作，雖然過程中遇到了一些挑戰，但我們相信，以後總會找到解決的辦法。”
“駱院士，我認爲我們可以聯合起來研究可控核聚變小型化裝置。”
駱垚擡眼，對方随即自我介紹說是一名緻力于研究核聚變的教授。
“你們的可控核聚變搞定了嗎？”駱垚盯着對方，問了起來。
“現在還在進行當中，不過目前控制和維持等離子體的穩定性是一個巨大的挑戰。”
駱垚不說話了。
既然控制和維持等離子體都是挑戰了，那還好意思找他合作？
蹭技術也别蹭的這麽明顯好嘛！
“還是不了吧，你們連如何控制和維持等離子體都無法搞定，和我們一起研究核聚變裝置小型化，那我們豈不是更得不到結果？”
駱垚的話一出，現場的氣氛頓時變得有些尴尬。
那位教授臉上的笑容也僵住了，他顯然沒想到駱垚會如此直白地拒絕合作。
教授幹咳了兩聲，試圖緩解氣氛，說：“駱院士，話也不能這麽說嘛，科研總是需要不斷嘗試和探索的，我們雖然在等離子體控制方面遇到了困難，但也許正是這些困難，讓我們有機會找到新的突破點呢。”
駱垚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戲谑的笑意，說：“教授，你這話說得倒也有幾分道理，不過，我們團隊以後有自己的想法時，可以自己進行實驗，要是和你們一起研究，結果你們沒找到突破，我們也被拖後腿了，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衆人聽到這裏都聽懂了。
駱垚話裏話外都透着一股嫌棄。
要和他一起搞研發，在某方面的專業水平，絕對不能低于他才行。
駱垚根本沒管其他人對他的看法，他興緻勃勃地開始問起了在場人最近的研發項目。
“碳酸鐵锂電池？”
“那玩意能量密度低，能量密度才160Wh/kg左右，成本還高，你研究那個圖啥？”
“AI模型互相教學框架？讓‘教師模型’訓練‘學生模型’？”
“你這樣設計除了确定AI在遵循指令方面的強大能力之外，不覺得麻煩嗎？”
……
駱垚得出了一個結論，這些人看來就不會研究一點更高端的東西。
駱垚的眉頭緊鎖，他環顧四周，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失落。
看着那些或是激動讨論碳酸鐵锂電池，或是熱衷于AI模型互相教學框架的同行們，他感到有些無奈。
這些研究項目，或許在他們眼中是前沿、是創新，但在駱垚看來，缺少了一些深度和廣度。
直白點講就是市場應用價值不高。
俞濟在旁邊看着駱垚突然對周遭不感興趣的樣子，問道：“駱工，你是不是累了，要不你先休息？”
駱垚說：“不是累，是對他們的研究項目提不起興趣。”
俞濟聽到這裏，慌亂的往周圍一看，幸好其他人都像是聽不懂他們講的話一樣。
俞濟有些無奈，他知道駱垚的性格直率，說話直接，但這樣的言辭很容易得罪人。
他試圖緩和氣氛，說：“駱工，您的話雖然有道理，但我們也要尊重别人的努力，或許他們的項目在某些方面還有我們沒看到的價值呢。”
駱垚哼了一聲，說：“價值？如果他們真的找到了有價值的東西，那我自然會認可。但現在看來，他們隻是在做一些表面功夫，沒有深入到問題的本質，這樣的研究，即使取得了成果，也隻是短暫的，無法對整個領域産生深遠的影響……”
“俞隊，你在找什麽？”
“投影儀的喇叭。”
他沒法讓駱垚不說，他還不能手動閉麥嗎？
俞濟正準備付諸行動的時候，突然離他們不遠的一位年輕外國女孩轉過了身。
“駱院士果然和傳言一樣，說話很直接。”
俞濟一愣：“你聽得懂我們說話？”
女孩笑了，說：“華國現在走在世界前端，爲了能夠更好理解你們的科技，我自學了華語。”
駱垚對女孩的話沒有什麽觸動。
現在學習華語的人太多了，誰知道對方是什麽心思？
“對了駱院士，不知道你是否對腦機接口感興趣？”
駱垚沒說話，看着女孩，想弄清楚對方這麽問的目的。
女孩微微一笑，眼中閃爍着興奮的光芒：“我認爲腦機接口是未來科技發展的一個重要方向，通過腦機接口，我們可以實現人類大腦與計算機之間的直接交互，這将極大地拓展人類的認知和能力邊界。”
“這樣可以解決偏癱、失語等很多醫學難題，甚至可以幫助人類更好地理解和控制自己的大腦。”
“到時候，沒準兒會湧現出，和駱院士一樣的聰明人！”
駱垚笑了。
“這想法雖然不切實際，但總體來說确實比其他人更有趣，你是哪位諾獎得主的學生？”
“準确的來說是女兒，我爸，就是那位獲得生物學獎的人。”
駱垚順着女孩示意的方向看到了滿臉絡腮胡的男人。
“你父親我記得發現了核苷修飾，你好像和他研究的方向不一樣？”
女孩輕輕一笑，眼中閃爍着對科學的熱愛與執着：“是的，駱院士，我的研究方向确實與父親不同，雖然他的核苷修飾研究取得了卓越的成就，但我對腦機接口這個領域更感興趣。”
“我認爲，腦機接口的研究有着巨大的潛力，能夠更大程度上解決醫學難題，推動人類科技的進步。”
“這是你的畢業課題？”
“不，這是我正在做的項目，我早就畢業了，我年紀可比你大。”女孩有些不滿地說。
駱垚：……
好吧，沒想到對方看起來年紀輕輕的樣子，實際年紀會比他大。
“現在你們項目的進展如何了？”駱垚好奇地問道。
“我們成功實現了對大腦神經信号的記錄和解析，之後的動物實驗進展很順利，所以我們就進行了人體實驗。”
“通過侵入式腦機接口，我們能夠獲得精準的大腦信号，這爲理解大腦的工作原理和進一步治療神經系統疾病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駱垚聽到這裏，疑惑了起來：“侵入式腦機接口？侵入式腦機接口涉及到人體安全和倫理問題，你們是如何解決這個問題的？”
“沒解決。”
女孩坦然的樣子讓駱垚發懵了。
這麽重要的問題你居然不考慮，這不是在逗他嗎？
女孩似乎并不擔心駱垚的疑慮，她繼續說道：“駱院士，我們清楚侵入式腦機接口所面臨的倫理和安全挑戰，然而，我們認爲，這些挑戰并不應該成爲我們探索未知的阻礙。”
她頓了頓，眼神堅定地看着駱垚：“每一項科技的進步，都伴随着風險和争議，但我們不能因爲害怕風險就停止前進了，我們的目标是通過這項技術，爲那些患有神經系統疾病的人們帶來希望和改變。”
駱垚眉頭緊鎖，心想這膽子也太大了點，這種問題都不考慮那考慮什麽問題？
“你們這項目老闆是誰？”
“馬克先生，特拉公司的那位。”
駱垚瞬間破案！
難怪面前的人會不在乎腦機接口的衍生問題，搞了半天，背後有馬克撐腰！
“那你呢？”
“駱院士你接下來的研究是什麽？還會往可控核聚變領域方向研究嗎？”
“不了，我要換個賽道了。”
“那是什麽？是航空航天嗎？”女孩追問道。
“無可奉告。”
無論女孩後來使出招想要打聽駱垚接下來的安排，駱垚都沒有透露。
不光是女孩，連其他諾獎得主問他，他都沒有回答。
而此時此刻，駱垚根本不知道，他在這裏參加諾獎晚宴的時候，華國把他參加頒獎的影像放進了新聞聯播當中。
“尊敬的觀衆朋友們你們好，目前我國著名科學家，駱垚院士的全息影像已經參與到了諾獎的頒獎典禮當中。”
“駱垚院士此次獲得諾貝爾物理學家意義深遠，這不僅是對駱垚院士個人傑出貢獻的認可，更是對華國科研實力的肯定。”新聞主播的聲音慷慨激昂，充滿了自豪。
畫面切換到駱垚的全息影像，他站在諾獎的頒獎台上，雖然身處異國，但那份從容與自信卻仿佛穿越了屏幕，感染了每一個觀看新聞聯播的華國人。
“卧槽！1100萬克朗的獎金，這換算成華币是多少錢？”
“就七百多萬左右，你該不會覺得駱院士在乎這點吧？”
“哈哈，當然不是，我隻是感歎一下這獎金的數額，駱院士的成就和貢獻，怎麽可能用金錢來衡量呢？”
“駱院士的每一次突破，都是對人類文明的巨大貢獻，他的成就，早已超越了金錢的價值。”。
随着新聞的播出，駱垚的名字和他獲得諾獎的成就迅速在華國傳開。社交媒體上，人們紛紛轉發關于駱垚獲獎的新聞，表達對他的敬佩和祝賀，他的家人、朋友和同事更是感到無比的驕傲和自豪。
在華國的科研界，駱垚的獲獎也引起了巨大的反響，他的成功不僅激勵了更多的年輕科學家投身于科研事業，也爲華國的科研實力增添了濃墨重彩的一筆。
接連兩天，駱垚這個名字都占據着各大社交平台的榜首！
當然，在這種高興的時候，總會有人和别人保持不同的意見。
“不就是個諾獎嗎？這有什麽好大幅度報道的？”
“我們就應該開辦自己的獎項！跑去領什麽外國人的獎？”
面對這樣的質疑和不滿，社會輿論開始泛起漣漪，一些人認爲，駱垚獲得諾獎固然值得驕傲，但完全不必如此大肆宣揚，有崇洋媚外之嫌。
“因爲諾獎是目前爲止全球最高的科學獎項了，你讓我們新成立一個獎項，也總得先拿了諾獎再說！”
“如果連諾獎都拿不到，反倒給了一些小人話柄，認爲駱院士得不了諾獎才惱羞成怒去開設另外一個獎！”
“你有駱院士聰明嗎？他做什麽選擇輪得到你來說嗎？”
“别欺負我駱院士啊！駱院士還要研究登月項目，你們少影響他！”
在大家爲駱垚吵得不可開交的時候，駱垚收到了來自801所所長于學超正的消息，他沒有參加諾獎第二天的講座活動，就讓俞濟回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