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朗的天空中，一架專機從首都起飛，飛向了秦山。
駱垚坐在飛機上，看着身旁的鄭陽想起了一件事。
“隕石那邊有什麽進展嗎？”
“我們檢驗過隕石，”鄭陽的聲音顯得有些嚴肅，“我們采用了多種方式對隕石進行了全面檢驗，包括物理性質、化學成分和微觀結構等方面。”
他停頓了一下，似乎在思考該如何繼續說下去。
“物理性質的檢驗結果顯示，隕石的密度、硬度和磁性等方面與普通的隕石相符，沒有異常。”鄭陽繼續說道，“至于微觀結構，我們進行了電鏡掃描和晶體學分析，發現隕石内部存在着一些微小但高度有序的結構，這些結構與藍星上的自然礦物形成機制截然不同。”
“畢竟是隕石，和藍星上礦物結構不一樣很正常吧？”駱垚反問道。
“确實是這樣，但我們擔心一件事……”
“這種奇怪的隕石不止一顆。”駱垚淡定地回答道。
你怎麽搶我台詞啊？
鄭陽語塞，不過這種情況，他還是得說點什麽。
“對，怕就怕不止這麽一顆，所以我們啓動了調查。”
“現在還沒有進展？”
成功被駱垚預判的鄭陽露出了一絲尴尬：“目前還沒有，不過我們請了749的人專門去負責這些事情，相信很快他們就會有消息了。”
“749是什麽？”駱垚在科研界沒有聽說過這個代号。
“專門處理看似奇特事件的部門。”
“那他們能夠弄清楚隕石的來曆嗎？”
鄭陽沒有想到駱垚會這麽問，他心想一般人的關注點難道不是處理什麽奇特事件嗎？
他們又不是搞科學的，怎麽會知道隕石怎麽來的？
“有可能會吧，這個不确定。”
駱垚現在對這個749充滿了好奇，“我懂了，他們應該是一群隐姓埋名的科學家，真想見見他們！”
鄭陽欲言又止，最後決定先不告訴駱垚749的真實情況了。
飛機來到秦山，駱垚等人下了飛機後，就乘坐專用的電動車來到了秦山一号核聚變示範堆廠址。
“鄭院、駱工，今天你們怎麽來了？”秦山一号核聚變示範堆的總監理工程師陳教授得知他們要來之後早早地出來迎接他們了。
“今天駱工來跟你溝通下驗收要求，陳教授伱也知道，咱們這是首次建立核聚變示範堆，很多标準都還沒有完善，特别是咱們的施工标準和驗收标準，這些都需要溝通讨論的。”
“特别是關于施工标準的問題，我們認爲目前的施工标準還不夠嚴格，可能存在一些安全隐患。”
“我們建議在施工過程中增加一些監督和檢查措施，以确保每一個細節都符合安全要求。”
陳教授聽了後連忙說道：“這個沒問題，不過我得把施工方也找過來，我一個人搞不定。”
“行，那就麻煩你去通知一下了。”
半個小時後，二十多号人齊聚在了會議室裏面。
不少人看着鄭陽身邊的駱垚眼中都露出了崇拜和向往，一名年輕人還殷勤地給駱垚端上了果盤。
“駱工，這些水果都是新鮮切好的，您吃。”
駱垚點點頭，說了一聲“謝謝”後并沒有在意，而是直接進入了主題。
“你們的示範堆施工方案我看過了，很多地方都存在着不小的問題，你們沒有用小苔藓進行模拟嗎？”
一位年長的工程師說：“沒有，這個都是我們憑經驗計算出來的。”
駱垚頭大，他生平最怕别人憑經驗做事。
看着對方絲毫沒覺得自己有問題的樣子，他覺得問題大發了。
“核聚變示範堆模拟的是恒星釋放的能量，如果我們無法保證示範堆的安全，一旦發生事故就會釋放出上億度的等離子體，那個時候，我們這些人都将化成細小的灰燼。”
“連渣都無法剩下。”
“在等離體子體降到安全溫度範圍内，整個太陽系沒有任何人或者辦法可以阻擋它們燒毀一切。”
“除非外星人降臨，而外星人恰好有辦法解決這個問題，否則他們也逃脫不了被燒化。”
駱垚的話讓在座的人面面相觑。
怎麽這會議開着開着變成恐怖故事了？
“咳咳，駱工，這個我認爲你是多慮了，我們其實參照着核裂變反應結構研發了一個堆芯捕集器。”
“堆芯捕集器是核聚變反應堆中的一種重要安全裝置，用于控制和調節核反應的過程，以确保反應的穩定性和安全性。”
“它位于核反應堆的核心區域。”一位工程師說着，透過窗戶指向了遠處的一個大坑，“那座建築就是我們的負責捕獲、調控和控制核反應中産生的中子流，從而控制核反應的速率和強度。”
“堆芯捕集器通過吸收中子，降低了中子的數量，從而控制和調節核反應的速率，這就可以确保核反應不會失控，防止核反應堆發生過熱或爆炸等嚴重事故。”
“嗯，這确實不錯，但你能夠保證百分百沒有問題嗎？”
面對駱垚不客氣地詢問，一位老工程師有些不高興地說：“任何人都無法保證百分百不出問題。”
“但我們可以讓安全事故發生的概率趨于0。”
“這也就是需要讓你們在建設示範堆的時候注重一些細節問題。”
駱垚打開了電腦，然後投射出了示範堆的全息概念圖出來。
“這是各位所繪制的概念圖，标紅的地方就是經過我和小苔藓測算需要改進的。”
“利用中性束注入作爲電流驅動模式，這個模式下需要使用18個TF線圈和8個PF線圈。”
“需要向單個增殖單元内部插入兩塊挂酸結球床，并将其包層内部結構從原本的5X5改變到6X5，這樣才能滿足基本的熱工和中子學性能要求。”
“在設計靠近包層第一壁的增殖區Li-6的富集度時，需要設計高于計劃值的60％，否則這些增殖區的Li-6會在三年運行期内，消耗50％以上。“
……
會議室的工程師們在最初還在點頭記筆記，随着駱垚越說越多，工程師們的臉上出現了凝重。
本來他們以爲這次開會就是簡單說下堆芯捕集器的問題，結果沒有想到，駱垚把整個示範堆的問題都列舉了出來。
這誰聽了能輕松的了？
駱垚看起來真的是深藏不露，明明隻是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爲什麽能做到這些？
等駱垚說完後，陳教授才勉強擠出了一個笑容：“駱工，你這規劃的也太詳細了，真是在考驗我們的工藝水平啊！”
駱垚面無表情地看向了他，疑問道：“做不到嗎？”
陳教授一口氣堵在了胸口。
“當然能做，我們的人能有什麽做不到的！”陳教授從牙齒縫裏面擠出了這句話。
好多年沒被人小看了，真是莫名地不爽！
聽到陳教授這麽說，其他工程師也附和道：“我們能夠做到！”
“駱工你們都解決點火時長的問題了，我們當然要把示範堆的問題解決了，隻要齊心協力，就沒有我們解決不了的問題！”
駱垚聽了他們的話，這才放心地點頭：“核聚變實驗堆有很多，但我們的這個将是世界上第一個核聚變示範堆，我們造好了，就是這個領域的标杆！”
工程師們聽到駱垚的話，都心潮澎湃。
一言不合就成爲了領域的領軍人，如果造的好的話，還能成爲标準，這聽了誰不興奮？
“沒錯！”陳教授站起來，目光堅定，“我們的示範堆将成爲全球核聚變領域的典範！我們将展示給世界看，我們的團隊有着無與倫比的實力和決心！”
“世界上第一個示範堆，标準由我們來制定！”
陳教授當場就和各位工程師一起安排起了工作，把駱垚說的每一項工作内容都安排到了個人身上！
在這一刻，工程師們感受到了他們身上所承擔着的使命感！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如今，這核聚變之火已經被駱垚點燃了，剩下的，他們就需要讓這火照亮華國！
雖然駱垚提的要求十分苛刻，但他們相信，隻要有駱垚這個主心骨在，就沒有什麽難題是他們攻克不了的。
士氣一旦高昂了起來，就很難被困難打倒，在駱垚和鄭陽離開的時候，整個團隊都熱火朝天地開展着工作，沒有人願意停下來。
駱垚回到西南物理所，跟方院長一起探讨示範堆中液锂中子回收系統的設計方案時，瑞國皇家科學院的院士們和諾貝爾獎委員會的教授們犯了愁。
每年九月，是諾貝爾獎提名的時候，本來這對于瑞國皇家科學院的院士們和諾貝爾獎委員會的教授們來說，是一件再普通不過的工作了。
但是今年，他們很頭痛。
“福赫院長，今年我們要提名駱垚這個人嗎？”費舍爾院士問道。
“往年我們還可以找借口忽略他的成就，但是今年再忽略下去，别人也會質疑我們的公平性。”
“物理學獎不比文學獎，可以憑借我們主觀判斷來決定，駱垚在物理學上的貢獻，已經達到了我們不得不正視的程度了。”
一旁的安妮卡教授也說道：“駱垚今年在可控核聚變領域上引發了不小的轟動，如果這次再沒有提名，學術界估計會聲讨我們了。”
“畢竟，他之前研發了‘生命一号’，就沒有獲得提名。”
在那一年，是否要提名駱垚，整個皇家科學院和諾貝爾獎委員會都産生了分歧。
一部分人認爲駱垚絕對夠資格獲得諾獎，但另外一部分人卻堅決反對。
反對的理由也很奇葩，他們認爲駱垚是商人不是純粹的科研工作者，所以就沒有提名。
但安妮卡很清楚其中的具體原因。
醜國人不允許駱垚成爲第二個獲得諾獎的華國人。
他們怕。
怕華國的科研團隊從此都會成爲諾獎的常客。
他們接受不了這個事實。
但這一次涉及可控核聚變的成果，再不提名駱垚，他們這些提名人就多少有點有眼無珠了。
福赫院長沉思片刻，然後點了點頭，“你們說得有道理。駱垚的成就确實不容忽視，他在可控核聚變領域的貢獻引起了廣泛的關注和贊譽。”
費舍爾和安妮卡聽到他這麽一說，松了一口氣。
“不過嘛……”福赫話鋒一轉，“駱垚又沒有發表論文，也沒有證明他們所謂的六十二分鍾磁約束實驗的真實性，我們怎麽給他提名？”
費舍爾和安妮卡對視一眼，沒多久就明白了福赫的意思。
“确實，駱垚的磁約束實驗尚未得到公認的驗證。”費舍爾院士皺了皺眉，“如果我們提名他，會不會過于草率？”
安妮卡也隻好說：“那現在的意思是需要駱垚自己發表論文或者能夠證明磁約束時長的真實性才能獲得提名？”
福赫院長從煙盒裏拿出一支雪茄，用剪刀剪掉了頂部，點燃雪茄後，他深吸了一口雪茄，緩緩吐出煙霧，思考着剛才的讨論。
“我們需要更多的證據，來确保他的成就。”福赫彈掉了雪茄頂部的灰後，繼續說：“否則，那群醜國人也會來質疑我們。”
“你們難道沒發現嗎？自從華國科研團隊公布了他們在可控核聚變領域取得了新的成績後，醜國人就在到處散播這是假消息的信息。”
“在這個節骨眼上，我們要提名，不是給自己找麻煩嗎？”
福赫雖然嘴上這麽說，但他心裏隐隐有種感覺，也許這一次他們能夠解決是否給駱垚提名的問題，但下一次呢？
福赫不确定。
在這幾個月裏面，關于駱垚的讨論，他們讨論了不下十次，每一次他們都沒有達成共識。
現在提名在即，福赫沒辦法，隻能找到了其中的漏洞來說事。
此時大家都知道了，如果駱垚沒發布論文或者證明他們實驗的真實性，諾獎永遠都将和他無緣。
“既然如此，我們也應該公開通知下對方，否則其他人又會對我們的決議産生懷疑。”
福赫聽到這裏點點頭：“這樣也好，如果能讓駱垚交出實驗數據就更好了。”
隻要駱垚交出實驗數據，那麽各國的可控核聚變技術沒準兒都能再上一個台階。
第二天，藍星人就發現諾獎委員會向駱垚發送了一份公開的通知。
“尊敬的駱垚院士，我們懷着非常激動的心情得知了你的最新成果，目前諾獎在進行提名，希望駱垚院士能夠提供相關論文或者實驗數據，以此作爲提名諾獎的材料！”
華國人在看到這份通知後，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一樣。
“駱院士真的要提名諾獎了？”
“不對啊，這份通知我怎麽感覺像是讓駱院士拿出證據來的感覺？”
“自信點，把感覺去掉，你們真以爲諾獎那群人是好東西？看看文學獎評的是什麽就知道了！”
“一旦公布了論文，或者實驗數據，那些外國佬就會趁機依照着駱院士提供的方法做實驗了，不久之後，這群白眼狼就會在可控核聚變領域有突破了！”
“也就是說，駱院士要想拿諾獎就得給對方遞刀子？”
“對啊！這些都是諾獎那群人算好的！别信他們會有好心！”
普通人都能想明白的事情，駱垚當然也知道諾獎那群人存的什麽心。
駱垚本來就想這麽算了，但轉眼一想，人家都懷疑到他頭上了，他不反擊一下，心裏完全不舒服，所以，他回複了一封信。
“我拿出的論文或者實驗數據出來，諾獎委員會的各位确定能看懂？如果你們能夠看懂，那相信你們在不久之後也會有突破，如果不能看懂，那我拿出來有何意義？”
“你們很閑，不妨研究下阿波羅登上月球到底是真的嗎？”
“如果是真的，那爲什麽醜國人現在都無法登月？連探測器都沒法送上去？”
“我認爲，找出這件事的真相比你們關注我的實驗要有意義。”
福赫等人想過駱垚會老老實實拿出實驗數據、發表論文，或者是氣急敗壞地罵他們一頓，但他們萬萬沒有想到駱垚會說他們看不懂實驗數據和論文！
這對于一輩子搞學術的他們來說，這簡直是奇恥大辱！
福赫等人看到駱垚的信後，愣在了原地，難以置信地看着彼此，這種意料之外的回答讓他們感到無比尴尬和憤怒。
“他這是什麽意思？”福赫院長的聲音帶着一絲憤怒，“在質疑我們的專業水平嗎？”
“很有可能是，我看過駱垚過往的采訪和直播，确定他就是這樣的人。”費舍爾無語地說道。
“不可否認，他很聰明地把事情引到了阿波羅登月的事情上，現在網絡上對于阿波羅登月真假的讨論要遠遠高于諾獎的談論。”
福赫：……
本來他想利用大衆的猜疑和他們諾獎委員會的聲望給駱垚一個壓力，讓駱垚交出實驗數據出來，現在看來，他的算盤落空了。
就這麽算了嗎？
不。
他不能任由駱垚踐踏諾獎委員會和皇家科學院的尊嚴和名譽！
福赫随即發布了一封譴責信，指責駱垚沒有科研精神。
“科研是無國界的，科研學者應該時刻地爲整個藍星着想！”
駱垚閱讀了福赫發布的譴責信後，很快對外發表了回複。
“科研無國界是沒錯，但科研者有國界。”
“我是華國人，你們無權讓我做什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