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香農實驗室的人嗎？”走在最前面的一個人，看着駱垚他們下車了就問道。
羅勝替駱垚回答了後，那人連忙問：“哪位是駱垚？”
羅勝向對方示意他身邊年輕人。
對方注意到駱垚之後，忙說道：“你好，我是這個廠的臨時負責人，章申，今天可終于把您給盼來了。”
章申一臉熱情，但駱垚像是沒有看見一樣，隻是略微點了點頭，就沒有其他反應了。
這天凍的他隻想趕緊進屋。
偏偏章申還攔着他們，讓駱垚郁悶至極。
山中的溫度本就比外面要低個幾度，寒風一吹，章申更覺得他臉都要笑僵了，但也沒能盼來駱垚說句話。
羅勝覺得現場尴尬極了，他指望誰也不會去指望駱垚，于是就說：“章廠長，有什麽事咱們就去先說吧，這站着怪冷的。”
章申這才恍然大悟，把一行人往廠裏帶。
“你看看我都忘了這事了，你們進去先休息下。”
一進到廠裏，被裏面的暖氣一烘，羅勝腦子也轉過來了，看向章申說：“章廠長這次真是辛苦了，那麽大一個廠前期多虧伱帶領，才可以運轉起來啊。”
章申看到羅勝制服上的兩條細杠和二枚星徽，知道對方也是個中校，忙客氣地說：“哪有啊，設備都是像駱垚同志這樣的科研人研發驗證好了之後才進廠的，我們隻管開工做就好了。”
“芯片現在進行到哪一步了？”駱垚關心地問道。
“目前要開始進入掩膜的步驟了。”
“不過有一個問題，我有點不清楚，不知道您可以解答下嗎？”
駱垚被人稱呼爲“您”，總感覺怪怪的，特别是對方和自己父親差不多大。
“你叫我駱垚就可以了，你提到的問題指的是什麽？”
“我發現新的芯片架構和之前接觸到的都不一樣，所以有些擔心。”
“你們也知道，這芯片一旦開始制造了，稍微有一點問題，就會浪費很多前期的準備，所以我想向駱垚你确定下。”
他們現在要造的芯片關乎着明年的整個芯片市場的生存問題，這讓章申不得不謹慎起來。
一旦架構有問題，那晶圓、掩膜、光刻膠這些東西可都浪費了。
章申原本是華國一家芯片制造廠的技術總監，被調到這裏當了廠長之後，每天就跟走鋼絲繩一樣，生怕哪一步出了問題。
“這個啊，目前ARM隻能授權到v8架構，但華記在制造的時候并不想用外國架構，就自研了一套，盤古EDA的仿真工具已經驗證過了，沒有問題。”
就是因爲是盤古EDA驗證的，章申才覺得事情有點大條。
新的EDA驗證新的架構，萬一數據缺失導緻驗證結果出錯，這個責任還不是他要承擔？
一向謹慎的章申說不過駱垚，就隻能把前期計劃要流片的一萬塊芯片，減少到了兩千塊。
芯片流片至少需要光刻、摻雜、電鍍、封裝測試幾個步驟，章申預計的時間是用半個月的時間來完成第一批的芯片制造。
當華記得知章申把流片數量減少之後，也沒有說什麽，隻是囑咐着章申盡快完成就行了。駱垚在到達第二天，分配香農實驗室的人負責各個環節，他則在一旁看起了他量子書籍。
單興那邊不知道出了什麽問題，派來的專家一直沒來，駱垚也不好問，他遇見量子相關的問題隻好先記錄在一旁，到了晚上的時候，通過專門搭建的網絡，進行查詢。
因爲是專線專網，駱垚很快發現用工廠的網絡查詢學術資料那是相當方便。
都不用花錢就能登錄到官方内部的學術資料庫去查看論文。
駱垚早上去工廠查看情況，和香農實驗室的人開會，聽取他們前一天的操作反饋，下午就開始研究量子芯片。
幾乎每天，駱垚都是這麽過的。
一天，他從工廠出來，無意間碰上了負責刻蝕的技術人員出來透氣。
駱垚看着對方穿着單薄，就提醒道：“你需要穿件厚衣服出來，會感冒的。”
“沒事，在裏面太熱了，我出來透透氣。”
駱垚不置可否，正要離開，就聽到對方在那自言自語：“你說我們過年有沒有餃子吃啊？”
駱垚想要離開，但他聽到“過年”兩字，想起了家人，他的腳步不自覺地停了下來，在那回答：“應該會有吧。”
對方笑道：“那太好了，我都好久都沒吃過餃子了，從年底開始，我們就一直在忙。”
“你知道嗎？我本來都以爲我們半導體行業要垮了，誰知道突然出來一位神人，給我們帶來了關鍵技術，要是沒有他，我現在肯定在家裏發愁，以後工作該怎麽辦。”
駱垚好奇問：“你們之前被斯喀戎的限制條令影響到了？”
“那當然，我們廠本來就小，我本來打算在那幹一番事業的，結果斯喀戎條令一下，我們廠直接關門了。”
駱垚覺得對方說的話有些蹊跷，當時政府不是發放了補貼嗎？
怎麽還是關門了？
駱垚把心中的問題問了出來，對方有些惆怅地歎了一口氣說：“我們廠小，現金流更是少得可憐，之前靠着有訂單還能周轉一下，沒有訂單後，我們還沒有等到補貼就垮了。”
“不過這樣也好，我們那小廠的人，現在都在其他廠裏找到了工作，老闆也跟着他小舅子一起做起了日化生意。”
“前段時間不是大家都在拯救國貨嗎？他小舅子的廠忙不過來，就讓他過去幫忙了。”
“雖然現在的結局不是我們想要的，但毫無疑問，我們也算是平安渡過了最困難的時期。”
“我現在就盼着新的芯片趕緊造出來，讓看不起我們的人瞧瞧！”
駱垚默默聽完了對方的話，問他：“你相信我們把芯片造出來就能改變目前的局面？”
“那肯定啊，那芯片的架構我從來都沒有見過，這一次用的設備全是我們自己的，我相信有志者事竟成這句話！”
“舉國之力去造這麽一枚芯片，我就不相信，比不過外國的芯片！”
“如果真的比不過呢？”
對方看了一眼駱垚，總覺得這小子是在擡杠，不過他還是說道：“那就繼續造！造到超過他們的爲止！”
“知道愚公移山嗎？”
“我們移不動的大山，那就讓兒子女兒去幹，他們不行，那就讓孫輩上，子子孫孫無窮盡也！我相信，總有一天，我們能夠移開擋在我們面前的大山！”
當初在小鎮上，駱垚初看到愚公的故事時，隻覺得愚公不夠聰明，居然要世代人都去移山，他們難道就沒有想過發展科技，利用更便捷的方法去打通整座大山嗎？
不過現在，駱垚經曆了EDA、光刻機等重重卡脖子的操作後，他才知道有些事情并沒有想象中那麽好解決。
他拿出了技術也需要人們去消化理解，進而驗證，再到小規模的應用，進而才能在社會上進行推廣。
這些事情，不正是像愚公一樣，要一點點去做嗎？
“你是不是不相信啊？”對方看着駱垚默不作聲的樣子，就着急了。
“小同志，咱們都到了這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地方了，切記不要心急。”
“等到開春，總有好消息的！”
“要記着，大力肯定會出奇迹的！”
看到駱垚點頭後，對方才放心地回了工廠繼續幹活。
駱垚則回到了他的房間，繼續研究量子芯片。
隔一天大年三十，羅勝來問駱垚有什麽想吃的時候，駱垚下意識回答想吃餃子。
這可把羅勝爲難到了。
他是個純粹的南方人，過年沒有吃餃子的習慣，不過他沒有拒絕駱垚，而是在答應了他後，帶着炊事班的人下了山，爲了避人耳目，他們特地開車到了熱鬧的市區去采購。
工廠裏面廚房配備的都是炊事班的人才們，隻要有面粉，就能做出餃子皮出來。
所以來到市區的集市上，他們買的都是豬肉、牛肉、胡蘿蔔和面粉這類原材料，沒有買現成包好的餃子。
用他們的話來說，駱垚想吃餃子了，那就必須給人家整到位，否則就對不起人家在深山老林當中搞研發。
“來，看一看啊！三十九年老國貨啊！孩子們都愛吃的土豆片、鍋巴！”
羅勝想着駱垚和他實驗室的人年紀都不大，過年估計會想吃點小零食，就擠到小攤面前，問道：“叔，你這有沒有薯片啊？”
“薯片？那是外國人愛吃的玩意，現在孩子都流行吃我們自己産的土豆片、鍋巴了！”
羅勝微愣，嘴上嘀咕道：“拯救國貨的影響力這麽大？連孩子口味都影響了？”
攤主自豪地說：“你還别不信，現在的年輕人，是一個比一個愛國，這些老品牌國貨，添加劑少，吃得也更放心！而且還便宜！這樣的東西誰不愛？”
“以前外國的薯片暢銷，但現在那東西賣不動了。”
羅勝被攤主說心動了，就讓攤主給他選了兩大包華國自産的土豆片和鍋巴，然後帶回了山中。
當天雖然是年三十，但所有人都不敢休息。
連香農實驗室的人都跟着工程師和技術人員連軸轉，困了就去睡一會兒，醒了又再來。
日子過得昏天黑地的他們直到被人提醒，才知道已經到了年三十這天。
到了晚上，章申把飯桌安排到了食堂外面的塑料棚裏面，才擺下了所有的桌子。
看着桌子上熱氣騰騰的餃子，一直都在生産線上的衆人才有種回到了人間的感覺。
“大家今天吃好喝好！明天我們努力幹！我們早一天完成任務！就能早一天突破别人對我們限制！”
“也隻有這樣，我們的老百姓，腰闆才能挺直了跟别人說，他們是華國人！”
章申話一說完，就引起了其他人的強烈反應。
“都有餃子吃了，那咱們今天就努力幹！”
“别說明天了！一會兒我吃完了就回去！”
“今天加班到大年初一！我們以另類方式過年！”
當即，大家也不多說廢話了，拿着筷子就開始吃飯。
駱垚拿出手機，看着上面的無信号提示，隻能放進了衣服口袋裏，沉默地和其他人吃起了年夜飯。
當天夜裏，所有人在吃完年夜飯後，都回到了自己崗位上，沒有一個人去休息。
在華國的土地上，大家都在慶祝過年的時候，有這麽一群人，在爲着大家的未來，頂着月光而努力前行着！
半個月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
當老百姓休完春節假期時，龍國第一枚使用自己的設備生産的自研芯片，誕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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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