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捂住胸口,一臉痛苦,抖動着手從口袋裏掏出一個綠箭口香糖的盒子,卻從裏面隻倒出了一顆藥。
趕緊仰頭服下,眼見來人了,他趕緊背過身去,面對他人的招呼,勉強答應。
緩了緩,見沒人,強忍痛苦一步步向自己辦公室走去。
到了辦公室後,他再也不裝了,從櫃子裏掏出藥,到了一大把,擰開一瓶急支糖漿的瓶子,就着藥往嘴裏倒。
和綠箭口香糖的盒子一樣,這個瓶子也是僞裝。
裏面裝的其實是酒。
等服用完了,也來不及收拾了,抖着手,一臉痛苦的直接靠着牆坐下了,滿臉是汗的就這麽抖動着手表情痛苦扭曲的許久都起不來。
這才是他最擔心的事情。
也是明明知道楊帆邀請莊恕回來,必有陰謀,他也沒有全力修補自己和孫景的關系,試圖将孫景的注意力給拉回仁華的根源。
因爲他不知道一旦孫景知道他的現狀,孫景會如何做。
不!
或者更準确來說。
他知道孫景會怎麽做!
毫無疑問是正确又耿直的反應。
他理解認同。
但内心深處,卻又希望孫景在他這裏能多點人情世故。
所以明知道桐山醫院江院長很跳,因爲孫景很春風得意,他這個原本很有希望重新拉回孫景的仁華院長,卻遲遲沒有什麽行動。
反而坐視江院長将孫景和桐山醫院越綁越緊,如今更是幾乎成了桐山醫院代言人。
仁華的未來,和他的私心之間,他到底還是選擇了後者。
這也是他爲什麽這麽快調回愛徒,并且一回來就給安排病區主管,以及催促她快點上副高職稱的根源。
他患病了。
希望愛徒能輔助他撐下去。
最不濟也要在徹底退下來前,對陸晨曦這個愛徒再扶一把送一程。
否則一旦他下來了,以楊帆的野心和手段,很可能會上去。
到那時他這個完全不給楊帆面子,得罪死了楊帆的愛徒就要感受社會的毒打了。
從前他已經足夠對不起愛徒了。
所以一直對她很偏愛,絕對不能坐視愛徒未來結局凄涼。
深夜。
仁華手術中心。
孫景走了過來,然後就見一個和葉春萌同款臉的女白大褂陪着一個女家屬站在外面,看見他過來,主動對着他打招呼。
“孫醫生,你好,我是陸晨曦!”
“你好。”孫景對她點點頭,目光卻落在了她的高跟鞋上,然後腳步不停的直接進去了。
“……”陸晨曦之前看見手術大拿發自内心的笑容,以及看見孫景顔值後的悸動,全都僵在那裏。
她不信孫景不知道她。
可孫景卻這樣無視她。
不!
不是無視!
而更像是瞧不上!
該死的臭妹妹!
她都和孫景說了什麽!
這一刻,她不願意相信這是孫景的第一反應,而更想相信這是臭妹妹葉春萌先進了讒言,讓孫景對她産生先入爲主的負面印象。
所以才會第一眼就看她的高跟鞋。
穿高跟鞋怎麽了?
難道女醫生就不能愛美了?
“陸大夫,你沒事吧?”女家屬關心的詢問。
她對陸晨曦印象非常好。
裏面正在進行的手術,既是她爸爸的手術,也是她媽媽的手術。
她媽媽之前身體不舒服,她就曾經帶媽媽來挂過陸晨曦的專家号看過。
然後福無雙至禍不單行。
她爸爸恰巧也出事了,又是陸晨曦接診急救的。
然後更巧的是,她媽媽需要肺移植,而她爸爸癌症晚期,又剛從監獄裏被放出來,堅決不讓治了,要将自己的肺捐贈給愛人。
不過在臨終前,希望能夠再見一見在重症監護室裏昏迷的妻子。
重症監護室不适合探望,他自己的病情也不适合移動。
是陸晨曦陸醫生幫忙,将她爸爸推到了重症監護室裏,和她媽媽一起擺放在一起,讓她爸爸能夠看着昏迷的妻子,和她做最後的告别。
這過程中,又忙前忙後,幫她想各種辦法,還幫請肺移植方面最好的專家,仁華的大院長親自幫她爸媽做手術。
她對陸晨曦的感激就别提了。
哪怕知道陸晨曦脾氣不好,爲此還被科領導排斥,也知道陸晨曦主攻的并不是肺移植手術,她還是強烈要求陸晨曦一起參與手術。
她信任陸晨曦。
原本都定了陸晨曦跟着傅院長一起手術,可不知道怎麽搞得陸晨曦最後又出來了,說有更好的醫生頂替了位置,還安撫她說這對她媽媽的手術更好。
看看!
多好的醫生啊!
這才是仁心仁術的代表!
所以她對陸晨曦非常認可,此刻見陸晨曦情緒有些不好,當然要關心了。
“葛琳,你先在這裏等着,我進去看看。”
陸晨曦心中非常不服氣,和女家屬說了一聲,然後踩着高跟鞋追了進去。
“陸大夫!”
身後傳來葛琳擔心的呼喚。
陸晨曦就看見前面走着的孫景,駐足回身,皺着眉頭看着她。
她心中一咯噔,暗叫倒黴,又踩着高跟鞋跑了回去,安撫道:“葛琳,别擔心,和你媽媽的手術沒有關系,我找那個孫醫生有點私事。”
“哦,哦。”葛琳表情放松了一下,歉意的看着她。
陸晨曦見安撫好了她,又匆匆反身去追孫景:“孫醫生,你不要誤會,我不知道葉春萌和你說過什麽,但我和你保證我穿着高跟鞋從來不影響我的工作效率。”
“葉春萌和你說過高跟鞋的事情了?”孫景聽到這話,皺起的眉頭松開,微微颔首:“不愧是我的學生。”
“……”陸晨曦嘴角一抽,心情非常不愉快。
這一刻,她甯願是那個臭妹妹提前告她刁狀,也不希望是如今這種‘師徒默契’。
“不是她和你說的?”
“還需要她主動和我說?”孫景面無表情的看着她:“你的恨天高在你的白大褂的襯托下,是如此刺眼,除了一些特殊群體,誰看了不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