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爲何？從前你可沒有反對過這件事。”
“正因爲方姑娘因爲我，昨日差點被歹人所害，我才後知後覺不能害了她。”
“竟然還有這樣的事情？”
李翊正色，“不僅是方家，就連曾經許給我的前兩任，估計也是被害死的，我不想因爲我，再讓方小姐身陷囹圄。”
皇帝緩緩的吐了口氣，“你以爲，這些事，是誰幹的。”
李翊定定的望着自己的兄長，“您以爲呢？”
皇帝不可置信，但還是點點頭，“我知道了。”
“皇上，不能再仁慈下去了，他們背地裏勾結黨羽，招兵買馬，您是知道的。”
皇帝擺擺手，“皇後的事情我自會定奪，倒是你，你的終身大事怎麽辦，母後成天在我耳邊念叨你的事情，我的耳朵都要長繭子了。”
“與其害無辜的女子喪命，不如我自己清靜來的自在，還請皇上收回指婚的想法。”
這一席話聽的皇帝的眉頭都皺了起來，眼底透露出一種無奈的神色。
“我收回這想法沒問題，但是之前整個京城都傳的沸沸揚揚，你讓方小姐怎麽出門見人？讓她如何自處？她又是在長姐跟前長大的，長姐定會來我這鬧的。”
李翊自然是知道那位長公主的脾氣的，也明白自己的提議确實欠考慮。
“那，如若我讓她自己提出呢？”
皇帝被李翊逗樂了，“三天後就是宮宴，這三天内你能讓她家主動放棄這個進入端王府的好機會？”
“天下沒有不疼子女的父母，臣弟有辦法的。”
皇帝點頭，“别做什麽太出格的事情，若是你實在不願意這門親事，我宴會上不提此事便罷。”
李翊又坐了一會，皇帝又問及上次李翊去青州一帶的事情。
“此前你說，在青州一代并沒有皇子的消息，最近可有？”
“臣弟一直讓人盯着青州一帶的大人牙子，并沒有新的消息傳來。”
皇帝的表情有些哀傷，父皇去的早，朝廷動蕩，他繼位的時候二十出頭，現在已經三十多歲，卻還沒有一個皇子。
說來也是奇怪，嫔妃們生下的皇子，不是早夭就是畸胎。
生下的公主倒是還活了兩個，但也有一個早夭。
此前宮裏的大宮女犯了事，遭到了嚴刑拷打，竟然将陳年舊事牽扯了出來。
多年前，那個據說生下來像狸貓的皇子，并沒有被處理掉，而是被一個嬷嬷帶出了宮。
而且，據那宮女說，那孩子起初剛生下來像狸貓，後來又恢複了正常。
這才讓皇帝起了找尋這位皇子的心思。
“無妨，再找，隻是不宜宣揚。”
李翊點點頭表示明白。
許久沒見，李翊和皇帝促膝長談，燭火搖曳，這讓皇帝感慨萬千。
“你多久沒有進宮與我這般暢談了，今天你能來，我很高興。”
李翊也隻有在哥哥面前才能放下一絲戒備，“我是不祥之人，所有的兇險都在圍繞我發生，恐給皇上帶來麻煩。”
皇帝站起身，緊緊的握住他的手。
“你記住，我雖爲天子，但也是你的哥哥，做哥哥的哪有不管弟弟的道理。”
——
第二日一早，方家的宅院裏的熱熱鬧鬧。
方品蘭頂着黑眼圈叫嚷着讓丫鬟們給她梳洗打扮。
丫鬟們第一次見她這麽在乎自己的外表，紛紛掩嘴偷笑，但也都按她的吩咐将各類首飾和衣服都展開來讓她挑選。
隻可惜方品蘭有心打扮，卻不小心用力過猛，在她的指揮下，丫鬟将她兩邊的腮紅打的像猴屁股一般，頭山還插滿了金钗。
挑選的衣服也過于繁瑣複雜，看起來就像一朵開到爛的大紅花。
方品蘭卻以爲自己很美，美滋滋的就去找她的哥哥方品盛。
方品盛本來在院子裏喝茶看書，方品蘭一來，這樣的反常的裝扮，吓得他險些将茶杯打翻。
“你，你，你這是做什麽？”
方品蘭從袖子裏摸出一本書，神秘的低聲說道。
“多謝大哥哥這本書，我才知道，男子都是喜歡漂亮的女子的，你看我這身打扮怎麽樣？”
方品盛低頭一看，吓得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
“你這丫頭，你從哪裏翻出來的，這本書寫的情情愛愛，這可是禁書！”
方品蘭眨巴了兩下大眼睛，“從你的書箱裏呀，你能看得爲什麽我看不得？”
方品盛害怕極了，要是被爹爹發現，他們兄妹倆偷看禁書，免不了一頓教訓然後罰跪祠堂。
正在他慌亂搶下書之際，一陣聲音從身後傳來。
“你們兩個在那幹什麽？”
果真怕什麽來什麽，方老爺嚴肅着臉走向了這邊。
好死不死，方品盛一個緊張，書本從袖中滑落，啪的一聲掉在了地上。
“嗯？”
方老爺看見了，好奇的正要低頭去撿，方品蘭急忙上前拉住父親的袖子撒嬌。
“爹爹，我想明白了！”
“明白什麽了？”
“我想明白了，端王能夠馳騁沙場又能輔佐君王，定是英姿勃發又才華橫溢的，女兒不應該因爲他有眼疾心存芥蒂。”
“我願意嫁給端王！”
方老爺見自家女兒開了竅，滿意的摸摸胡子。
“想明白了就好，嗯，今天打扮的不錯，比你娘強些。”
“謝謝爹爹。”
方品盛的心思全在地上的那本禁書上，他用腳踩住書，小心翼翼的想要把書移回自己的腳下。
方老爺滿意笑笑，轉身離開。
方品盛松了一口氣，蹲下将那書撿起，剛站起身，方老爺就回了頭。
“拿來。”
方品盛将書攥的死死的，“爹，這就是一本普通的書。”
“拿來!”
自家的孩子自家知道，若真是一本普通的書，方品盛怎麽會緊張成這樣。
方品盛将書放到了方老爺的手上。
放老爺随意翻看了幾頁，氣的吹胡子。
“竟然看這種書，有辱斯文！給我去祠堂跪着去，不許吃午飯！”
方品盛覺得自己好無辜，兩眼一黑，簡直就要暈死過去。
這天中午，方老爺并沒有出來吃午飯，他在書房津津有味的讀着那本書，一邊讀一邊感歎。
“哎呀，這世間竟然有如此蕩氣回腸的感情，真是催淚欲下！”
說着，還拿出一方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