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中,遍地狼藉明顯昭示了昨晚荒唐,顧淮宸移開目光,朝着沙發方向望了過去。
一個男人正坐于那裏。
仿佛是聽到了後面動靜,那人并沒回頭,隻是冷聲詢問:“醒了?”
顧淮宸并沒說話,緊緊盯住男人背影,在記憶力裏搜索着有關宏盛的全部信息。
去年宏盛經曆地震一樣的領導層直接更疊,前董事長陸堂程讓自己子侄親自送到監獄,如今現任董事長便是這位子侄,前董事長的姐姐陸安悅養子——宋清晔。
這位比他還要大幾歲的現任董事長,爲人處世便跟他名字完全不符合,不僅沒有半點春風似的清明和暖,反倒如冬日一樣凜冽鋒利。
現在看來,估計就是跟前這一位了。
沒有待到後面的人回應,宋清晔聲線再度泛起涼意:“盛绾,你是打算讓我親自過去将你給揪起來嗎?”
顧淮宸微微皺眉,這是他生平頭一回感受到旁人的忽視。
“宋總,绾绾還在睡。”這種讓人忽視的感覺屬實不太愉快,顧淮宸大步邁到了宋清晔的面前,“要是你有什麽事情,能夠跟我說。”
眼前男人漸漸擡眼,分明是一個特别簡單動作,卻讓顧淮宸渾身都下意識緊繃起來。
“恐怕不能這樣,”他的聲線沒有半點起伏,“這是我們之間私事。”
而顧淮宸是一個外人。
顧淮宸緊握成拳,盡力控制自己情緒:“宋總或許有所不知,我與绾绾早就談婚論嫁。”
相較于夫妻關系,你才是那個外人。
宋清晔卻沒再望他,起身朝卧室方向走了過去:“盛绾,你是将我的話全當做了耳旁風嗎?”
顧淮宸猛然跨出兩步把人給攔住:“宋總,男女有别你應該明白,你現在如此闖進去可能不太好吧。”
宋清晔頓住腳步,目光自下至上掃過了顧淮宸:“顧總,我感覺有一件事情還要你明白。”
“我并沒同意你跟盛绾婚事。”
顧淮宸正準備反駁,卻覺得身後房門讓人從當中拉開。盛绾衣着一件白襯衫,兩條筆直的大長腿露出,滿臉困意走了出來。
顧淮宸下意識打算将人擋于身後,可他還沒有來得及行動,卻聽見剛剛還沒有情緒起伏的人現在聲音中早已帶上隐隐怒氣:“看看你現在什麽模樣,滾回去将衣服給穿好!”
盛绾揉着頭發的舉動一滞,雙眼總算艱難撐開了一條縫隙。
“宋清晔?你怎麽在這裏!”
關于盛绾和宋清晔的相處模式,顧淮宸感覺自己有點看不懂。
不可否認,他對宋清晔這人是有天然敵意的。
一個才能出衆,容貌出衆,而且可以以合法的身份留于盛绾身邊的男人,屬實沒有辦法可以讓顧淮宸完全放下心來。
但——
“你和我說這些天始終在忙着正事,這便是你所忙正事?”
“我不過休息一天而已,會會老情人有問題嗎?生産隊的驢都還需要歇一下呢!”
“我倒想自己是喂了一頭驢,至少并不能在忙正事之際胡亂發情。”
“宋清晔,你自己願意當和尚别攔住别人道路,你看看你身邊的人還有正常人嗎?都快要讓你折磨變成一群變态!”
“盛绾,回國一趟你真是有不少長進了,居然學會和我頂嘴了。”
……
作爲争辯源頭的顧總,現在不僅插不進來一句話,反而感覺眼前這個場景特别熟悉。
像極苦口相勸的老父親還有正處于叛逆期的刁蠻女兒。
“宋總,”摸清關系後,顧總态度肯定轉變不少,“還請你放心,我肯定會對绾绾負責的,绾绾要是同意,我們立馬可以去結婚登記。”
本來針鋒相對的“父女二人”立馬調轉了矛頭,一起對外。
“誰同意她(我)和你結婚了?”
而這時,兩人仿佛也總算意識到了房間中還有顧淮宸一個“外人”在,剛剛針鋒相對的态度總算收斂一些。
盛绾扯了下領口,這才察覺到自己迷糊之間套上的居然是顧淮宸的襯衫。
“你昨日的衣服估計不能穿了,”她撿起了扔在桌上面的手機,仿佛是準備打電話,“我讓助理去送一套新衣服上來。”
但有人顯然比她動作更快。
“Marry,将我衣服取來一套送來,沒錯,馬上。”
“顧總估計還有事情要忙,換上衣服我們便不留你了。”挂斷電話面對顧淮宸之際,宋清晔終于再次恢複了剛剛冰冷。
“也好,”盛绾同樣将手機給扔到了一邊,“你們兩個身形估計差不多,他衣服你估計可以湊合穿。”
“給我閉嘴!”宋總的冰冷再再度破裂,“你馬上給我滾去換好衣服!”
盛绾哼了一聲,終究沒再接着開口,撇嘴回到卧室。
再次獨自面對跟前的人,顧淮宸突然有了徹底不一樣感覺。
“……”
迎着對方顯然帶了審視的眼神,盡管穿着浴袍,但顧淮宸的身形仍然挺得筆直。
莫名便打算開口讨好面前這人。
然而跟前這人一直面若冰霜,徹底沒有打算理睬自己的想法。
直至換好衣服讓人趕出了門,宋清晔都沒和他說一個字。
其實,顧總這時還沒明白,厭惡拱了自家白菜的臭豬,這是全世界老丈人通性。
盛绾換好了衣服出來之際,客廳中就隻剩宋清晔一個人了。
“我還認爲你可以多堅持些天,”客廳早已被打掃整潔,宋清晔雙手環胸,站于落地窗面前,“多年以來讓你學的東西全學到狗肚子中去了嗎?”
盛绾站于吧台前鼓搗咖啡機,同他遙遙相對:“你情我願之事,我何必難爲自己。”
咖啡香氣接着在房間裏彌漫,宋清晔面上也總算露出一絲笑容:“還算有點兒長進。”
盛绾端着杯子輕抿一口:“還是老師教學好。”
“但是,我看着那個顧淮宸反倒挺認真的。”宋清晔端起了另一杯,隻輕輕一抿便再次放了回去,“真是難喝。”
盛绾從鼻子中哼了一聲,端起了兩杯咖啡倒進了洗菜盆:“我如今沒空跟他玩什麽求婚遊戲,自然,要是簡單随便玩一下我當然不會拒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