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所代表的含義……桐羲一下子就明白了,他避開視線,拳頭攥得指節泛白,在萬般沉重之下緩緩點頭:“我知道的……沒有任何異議。”
“那好,那今天就先休息,明天正式開始作戰。”她嗖的一下從凳子上站起來,今日的作戰計劃結束,兩句話總結,就是她去總部大幹一場,兩個菜雞繞後偷家,沒有任何技術含量,主打的就是一個實力碾壓……她對自己的武力值非常有自信。
“明天……明天就開始了!?”牧野離大吃一驚,覺得檀夕有時候謹慎得不行,有時候又會像這樣頭鐵——雖然他好像也差不多,“那我得趕緊去練練刀……桐羲!你也一起來!哪裏有練武場!”
“等……你們兩個是不是有點太草率了啊啊啊啊……!”
很可惜,桐羲的反抗沒有意義,他瘦小的身闆已經被牧野離整個扛起沖向了遠方。
目送他們遠去,檀夕重新梳理了一下這一段的整個任務劇情——她之所以這麽有自信,自然是因爲她已經經曆過一次……這條劇情線是藍旌家家主藍旌梧黎的最後一章劇情。
此時玩家已經和藍旌梧黎兩情相悅,但無奈魔族來犯,兩人攜手迎敵,在驚險又刺激地戰鬥和同樣驚險刺激的野地補魔play後,共同擊退敵軍,最後走向he大結局——
雖然不知道爲什麽劇情已經走到了這裏,但想這麽多也沒用,檀夕一向都是船到橋頭自然直,不直就給硬掰直主義的人,總之,問題不大!
嗯,問題不大!
……問題好像有點大。
“呃……!”
檀夕撐着劍堪堪站穩,巨烈的狂風吹得她睜不開眼睛,更可怕的是,這陣狂風居然能夠在她臉上留下血痕。
久違的疼痛讓她不敢再輕敵,從她隻身一人闖到地下地窟洞穴到現在大概有兩個時辰了,憑她粗略的計算,“信徒”已經剿滅了80%,從入口到此刻的洞窟深處,路上躺着無數被燒焦的肢體和肉塊……這些被邪神寄生的人隻有用火焰才能淨化,惡臭焦味熏天,檀夕的白色衣裙上也被熏成了灰色,落下了星星點點燎原之火的殘留痕迹。
不太熟練的火元素法術讓她有些力不從心,比如藍條比往常多費了那麽一小截,呼吸也快了幾秒……不優雅,太不優雅了!
事情本來進展得很順利,她幹死了攔路的“信徒”,闖到了最深處的這間石室。石門敞開的一瞬間,無比劇烈且刺鼻的血腥味迎面撲來——石壁上畫滿了咒語,貼滿了符咒,無數根紅色絲線連結在石室的各個角落,錯綜複雜,黃銅鈴铛被空氣振動震得叮當響,銳利刺耳得像鬼魂尖叫。
它們連在石室中央,巨大人形雕像懷裏的一團看不清是何生物的東西上,将它包裹着,束縛着。
它在蠕動,在跳動,像一個心髒,又像一個被卵膜包裹起來的成人大小的胎兒。青紫色的血管盤虬在表面,凸凹不平,時不時滲出大股大股暗紅粘液,順着石像滴落在它底下的祭壇上。
而那上面,放着一顆腐爛的人頭。粘液覆蓋在人頭上,發出滋啦的腐蝕聲。
這san值狂掉的一幕隻讓檀夕愣了一秒,更讓她大受震撼的是那尊雕像的模樣——
淦,這不是她那個打出魔域之主結局的馬甲嘛!
魔域之主,顧名思義,修魔成神并且大開後宮,喪心病狂且又讓玩家S屬性大爆發的一條後宮福利線。這條線在玩家當中被津津樂道,紛紛稱這條線才是真正的風傲天狂喜線……但檀夕體驗完之後,隻覺得np索然無味,她是純愛戰神,所以一把結局打出來她就趕緊退出重開了。
雖然她不愛np,但也不得不承認當魔王真的很爽,所以也确實放飛自我地遊玩了一番,當了一個不折不扣的極惡大壞蛋。
而現在,這個大壞蛋居然被做成了雕像,似乎還被當成了“邪神”的培養皿,那張她曾經熟悉的臉正用詭谲的,慈愛的神情注視着懷裏的“孩兒”,檀夕不禁一陣惡寒。
得砸掉它。
她當時提着劍就沖了上去,卻在越靠近那團跳動胚胎時,她莫名感到心中湧起莫名的……拉扯感,仿佛一股神秘力量再把她往胚胎的方向吸引,同時帶來陣陣暈眩。
她頂住這股壓力,輕盈躍起,起身以内力在掌中凝爲箭矢,奮力往雕像投擲而去!
就在箭矢即将刺穿石像的一刹那,一道黑紅色的内力漩渦乍然出現,狂風大作,吞噬了她的全力一擊。無數鈴铛翻飛,在如此嘈雜的混亂中,她能聽見一道比所有鈴铛還要響亮清脆的“叮鈴”聲。
“哎呀哎呀,看來有不知死活的小老鼠闖進來了呀~甚至還想傷害我親愛的魔神大人~真是罪不可赦啊——”
“叮鈴。”
一道接近兩米高的身影從空中逐漸顯形,他的出現在這逼仄陰森的石室中顯得格外突然。那繡滿金絲和墜珠的衣擺,多種色彩組合帶着極緻的,又詭異的美感。他以優雅的姿态從容落地,一出現,周遭的空氣霎時間被抽空了一般,濃烈的殺意和壓迫感從天而降。
若是普通修士,此刻恐怕此刻早已七竅流血,五脈盡裂而亡。
但檀夕不一樣,面對不速之客的出現,僅僅隻是心髒被捏緊了一下的感覺。
她拔出爲了撐住身體而插進地裏的淩霜劍,站定,隔着一段距離注視起這位……魔族的公子,亦或是小姐。
那張臉是極具迷惑氣息的,雌雄莫辨的臉。說是女性,可那過于銳利和堅硬的眉眼總會讓人感到寒芒閃爍的淩厲;可要說是男性,精緻到過于誇張的妝容和服飾卻又顯得過分女氣。
他是魔族,發色奇特,翠蘭竹的青色又夾雜着幾縷銀絲,頭頂是一頂鑲滿了水晶與寶石的高钗冠,兩邊長長的挂墜搖搖晃晃。頭頂兩側同色系的青色長角戴着與服飾搭配的裝飾品,垂下來的珠翠流蘇随着他的動作發出叮叮的碰撞聲。
那雙眼睛,是屬于魔族特有的,邪佞而又狂妄的豎瞳,左眼是純潔的藍,右眼是邪惡的紅,可無一例外,都閃動着食肉動物危險而神秘冷光。
他朝她踏步而來,嘴角始終凝着笑,高跟在地面敲擊,像是死亡的倒計時。
“來到這裏,就說明你已經觸碰到了這一切的真相。人族的修士啊,你很幸運,也很不幸,你有資格知道真相,但同時,也将成爲我的‘小蒼靈’破繭而出的最後一位……祭品。”
“能夠爲魔神蒼靈君複活的養料,你應該要感到榮幸!”
檀夕:“……”這傻魔族,到底在正主(前)面前自說自話個什麽勁呢。而且說到底,她認識這個莫名其妙的魔族嗎?她的記憶裏根本不存在這樣一個恨不得把自己打扮成聖誕樹的顯眼包啊!
但是這個發色和這個異瞳的話,倒是讓她想起了一些東西。
檀夕舉劍,淩霜劍的劍尖直指魔族的咽喉,她沒有一絲畏懼,眯了眯眼:“你就是那什麽魔族重将——婪?”
“你也認識我?那麽就好辦了——在下正是魔神蒼靈君麾下七魔将之一,貪欲之婪。”魔族微笑,用指腹移開她的劍刃,猛地湊近她,鬥篷之下的尖銳利爪在轉瞬之間擒住了她的脖子,以不可思議的力道将她按到牆上!
“轟!”
“我讨厭有人用武器指着,太失禮了不是嗎?”
她掉入了冰火兩重天的境地中,眼前隻剩下那對異色異瞳。檀夕對上他的視線,不躲不閃,不畏不懼,忽地輕笑一聲。擡手拂過他尖尖的耳朵和龍角。
“是這樣嗎?這麽久不見,你也學會戲弄你的主人了啊——小藍。”
“我也讨厭被人抓着脖子,想要我教訓你嗎?”
“小藍,松手,跪下。”
“——!”
這道冰冷的命令……幾乎是刻在靈魂裏的條件反射,剛剛還那麽狂妄自大的魔族居然真的在她面前緩緩下跪,作出臣服的姿态。
他一改态度,小心翼翼地捧起她的衣擺,異色瞳中是不可置信和希冀:“主人……是您回來了嗎?”
檀夕沒有直接回答他,而是抽回了自己的衣擺,轉身打了個響指,淩厲的冰塊從地下此處,将石室裏所有詭異的符咒和圖騰凍結在堅冰裏——至于那個令人作嘔的石像和胚胎,她揮揮手,巨大的冰塊從天而降,連同雕像和肉塊一起碾碎,一把曾經的王座代替了雕像的位置。
她坐上去,托着下巴,居高臨下地望向對面已然激動得渾身顫抖的魔族。
“你覺得呢?”
沒錯,她曾經在遊戲裏扮演的魔神蒼靈君,就是這麽個唯我獨尊,逼格和壓迫力拉滿,并且還是個頂級S的女人。
還真别說,爽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