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太白武館都沉浸于歡樂之中,可以說自周清入門以來,師與徒就沒怎麽齊過。
如今白天強勢歸來,當真是令人放松,想不高興都難。
白天以又以真血境的視角,指點了一番衆人的武道修行。
境界越是高深,也就越接近武道本質,越能直窺可能存在的問題之根源。
強大的武者不一定是好的老師,但他肯定具備着一定的修行經驗。
你一個隻能修煉到皮肉境的武者,看過幾本書就号稱理論大師,想去指點天才修行,那還是建議不要誤人子弟。
有些東西,紙上得來終是淺。
一番指點、檢測下來,白天對七個弟子的進度非常滿意,可謂是其樂融融。
何以慶賀?
唯有大吃。
到了晚上,周清走出太白,就發現他和海偵一戰時對街道造成的破壞,雖然還沒有徹底複原,但起碼地面已經複歸原樣,也把雜物清理幹淨了。
而後他一路行走,直奔桃林。
雖然是夜間,但在路上也有人看清了他的面容,然後就是一陣倒吸涼氣的聲音。
“是周清啊!”
“一看就是人中豪傑,絕世天驕!”
“真是才貌雙全,如天人一般。”
“……”
半天時間,足以讓太白門口發生的事情傳遍黑雲鎮,讓周清之名,太白之威,更上一層樓。
有人壯着膽子與周清打招呼,周清也微笑着回應了他,可謂是平易近人,不像與海偵死鬥時一樣的懾人。
嗯,周清回應的那人,他清楚的記得,就是說他才貌雙全,如天人的那位。
人家畢竟說的是實話,自己也不能寒了他的心不是。
在路人的目送中,周清走進了桃林之中。
“墨姨,你今天走得太快了。”
“我留在那裏,亦無事可做。”
陸清墨看了他一眼,收回目光,說道:
“今晚你回來的遲了。”
“由師父指點一下武道修行。”周清笑道。
“真血境,的确不俗。”陸清墨點頭,起碼在這一點上,她還是認可白天的。
“能以這樣的出身走到這一步,已經是很卓絕的成就了。”
多少大宗弟子,世家族人都沒有這個成就,真血境,已經可以俯視天下絕大多數人了。
“墨姨,今天沒有給伱丢臉吧。”
“你是以武道手段對敵,與我沒有關系,談不上給我丢臉。”
陸清墨神色淡然,她教道術的。
“話雖如此,但我以武者手段戰鬥時,魂魄也給予我加持的嘛。”
魂魄武道雙修,且兩者境界相差不大時,哪怕未動用另外一道的手段,那一道本身的境界都能對實力有所影響。
強大的魂魄,堅韌的精神控制着肉身,自然能夠發揮出更大的力量,也能給予肉身正面的增益。
這是一種被動加持,雖然不顯,但的确是存在的。
周清在武道之上的越級而戰,是由天賦、機緣、密武、魂魄修爲加持等等方面構成的,缺一不可。
周清又說道:“不過這下算是把方振宇徹底得罪死了。”
“在他要搜你們之魂,你們不答應,我和白天又出手攔他之後,便已經把他得罪死了。”
陸清墨微微搖頭,“你與他弟子的死鬥,不過是原因之一。”
“你做的很好,既然是注定的敵人,那就沒有必要給他們留面子,更不必留手。”
“天龍門……”
說到最後,陸清墨語氣莫名。
“師父和我們說了武館評級的事情,但看他的意思,似是不打算參加。”
“十年一次的武館評級,太白的話,隻有靠你和若月發揮出色,從而破格評級。”
陸清墨一副對其很了解的樣子。
“評級武會上,皇室也會直接派人來監督。”
“雖然人、地兩級武館并沒有具體名額限制,但要求也頗高,今年正是評級之年。”
“白天不想去,肯定是有帶着若月離開的心思。”
周清忍不住問道:“要去哪?”
“玉京。”
第二日。
周清直接找上了白天,開門見山的問道:
“師父,等黑山之事結束,你打算離開黑雲鎮了?”
正在白紙上書寫着什麽的白天,持筆之手一頓,看向他。
“看來她和你說了。”
“墨姨沒說多少。”周清搖頭,“隻是說你可能帶着大師姐離開,并且還是去玉京,其他的,并沒有透露給我。”
周清昨天其實追問了,但陸清墨讓他有什麽疑惑,直接來問白天。
白天如果想說的話,那就會告訴他一切的。
“唉。”
白天輕歎一聲,說道:
“既然你已經知道了,那我也不瞞你,我的确有這個打算。”
“如今我已是真血境,放眼天下,雖不敢稱絕頂,但也算有些地位。”
“所以,我便生出了帶若月去……尋她娘親的想法。”
“她們母子二人,已經十七年沒有見面了。”
也就是說,大師姐一歲的時候,就和母親分開了。
難怪她對母親毫無印象,才一歲便分離,肯定是什麽也記不住的,那個年紀,恐怕才剛斷奶呢。
又是天生聖人,或者生而知之。
“師母她……”
“她是玉京人。”
白天走到窗邊,望着外面,悠然出神,似看見了遠在不知多少萬裏以外的玉京。
“出身于玉京淩家,雖然比不上孟家、衛家這樣的天下頂尖世家,但也是當世名門。”
“她的天賦很好,高出我許多,修煉的也是淩家密武,實力非凡。”
“你們是被迫分開的嗎?”周清問道,這其實是顯而易見的問題。
“對。”白天點頭。
“因爲外部的壓力,以及淩家内部的原因,十七年前,她被帶回了淩家,而我則是帶着若月回了黑雲鎮。”
白天苦笑,“哪怕我想和她一起,淩家也不允許。”
“一别十七年,分開時,我才二十多歲。”
“如果我沒本事,那就永遠不要去淩家,永遠不要踏足玉京,這個孩子,淩家也不會認,這是淩家的族老當時對我說的話。”
而面對一方當世名門,煉骨洗髓之境,顯然稱不上有本事。
真血境,倒是勉強可以了。
周清沉默,夫妻分别,骨肉分離,家庭可謂是支離破碎。
這樣的事情他雖然沒有經曆過,但也能理解其中蘊含的痛苦。
“如今你已經是真血境了,的确應該去玉京,與師母團聚。”周清說道。
此乃人之常情,雖然白天走了,他們就要分離,但他支持白天。
“真血啊。”白天語帶感慨之意。
“能在分别十七年後晉升真血,也是我沒有想到的事情。”
“在以往,我雖躊躇滿志,雖有進京之心,但現實卻與理想南轅北轍。”
“若不是與孟家兩人進入黑山,得了機緣,若不是有你的幫助,我想走到這一步……”
白天搖了搖頭,“還不知要花費多少年時光,十載?二十載?”
“晚矣。”
陰神之障,真血之關,此乃天塹。
白天現在已經四十多了,以洗髓境的壽命來說,再等十年二十年,那年紀便真不小了。
那個時候,白若月都好大了。
“不管怎麽說,如今總算是有希望了。”
“是啊,有希望了。”白天臉上浮現出一種光彩,以前從未有過。
夫妻再見,母女相認,世間極樂。
“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周清心中實在好奇,于是開口詢問。
“我以前和你們說過,我十八歲時外出遊曆,一段時間後,去到了青州,遭遇了天母教池瑤天女一事。”
既然提起了此事,白天看起來就沒打算再隐瞞,似是想和周清直接說明。
“說過。”
周清仍然記得這件事情,白天差點死在了那位池瑤天女手上,并且是沒啥反抗能力的那種。
“那時,我差點被池瑤天女所殺,是若月的母親及時出現,救下了我。”
周清默默點頭。
原來是美女救英雄啊。
“她叫淩月。”
這個名字和大師姐的名字放在一起……
不知道爲什麽,周清心中浮現出一句話。
父母才是真愛,孩子隻是意外。
“自那一次之後,我們便認識了,後面因爲一些原因,時有交集。”
白天接着說道:“你們修煉的密武,便是我和淩月在青州一處密地之中得到的。”
“然後……”
随着白天的講述,周清對當年他們二人經曆的事情有了一個大概的了解。
美女救英雄後,又時有交集,經曆了各種事情,甚至一起得到了密武這樣的機緣。
所以兩人理所當然的相愛了,完全的墜入愛河之中,難以自拔。
然後便是白若月的出世。
從白若月出世,到她一歲的時候,白天夫妻二人渡過了人生中最快樂的時光。
那是白天現在說起來,眼中仍然不自覺的綻放出溫柔的美好歲月。
簡直是如夢一般美好。
但在白若月一歲時,夢醒了,淩家人的出現,将兩人打回了現實。
淩月,身上有一樁婚約。
并非是淩月欺瞞白天,沒和他說這件事情。
而是因爲一些很複雜的原因,淩月自己也不知道她還有一樁婚約,那之前,她連未婚夫叫什麽,長什麽樣子,是哪裏人都不知道。
完全就不知道對方的存在。
總之婚約一事,直到那一天淩家的人出現,才把事情告訴了她。
淩月當然不願意去履行這突然出現的婚約,在她看來這簡直是無比的荒唐。
她那個時候已經二十歲出頭了,此前一直沒人和他說這件事。
結果在她有了丈夫,孩子都有了之後,淩家人跳出來說婚約?
這讓她如何能接受。
江南東家之中的某人,便是淩月的婚約對象。
“江南東家,天下頂尖的世家,曾出過名列山河蒼生榜的強者,族中此時還有仙器鎮壓,雄踞江南。”
白天面色沉凝,“那是淩家也不願意招惹的龐然大物,實力不及對方。”
“而那樁婚約,也并不是一開始就是淩月的,其實這是淩家與東家的一樁陳年往事,本來應該讓其他人去履行婚約。”
“但不知道爲何,這樁婚約轉移到了淩月身上。”
周清大概明白了。
他那個師母,相當于是犧牲品?
這簡直可以用飛來橫禍來形容,本來過的好好的,結果屬于淩家其他人的婚約莫名的落在自己頭上。
一切的悲劇就自此而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