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想要的不是這樣的誇獎啊。
“你好好看看。”
再次将寫好的滕王閣序怼到她眼前，他用誘哄的語氣道，“我這篇文章就隻适合工整漂亮兩個形容詞嗎？”
“你就沒覺得我這個字體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這話把南音幹沉默了。
這得多厚的臉皮，才能對自己如此自信。
葉知衍他們也有相同的感覺，雷森左看右看，看來看去也沒發現他這篇字哪裏當得起這句話。
“我覺得你對自己沒點13數。”
“你這個字不管我怎麽看，也就當得起工整漂亮。”
“沒錯。”
辛克森點頭表示贊同，随後語重心長道，“老顧啊，你别難爲南音了。”
這話沒錯，老顧是真的難爲她。
然而當事人不這樣覺得，他執拗看着南音，“你說，我要聽你的評價。”
好家夥，這可是老顧逼她的。
本來還打算給他面子兜住，事實證明老顧壓根就不需要。
“印書體。”
“？？？”
三臉懵逼。
南音沒好氣道，“你們沒聽錯，就是印刷體。”
“衆所周知，印書體橫平豎直，筆畫清晰，筆鋒犀利，字迹工整。”
“甭管是卷面考試，還是書寫，寫一手好的印刷體給人的視覺效果是享受和驚豔的。”
“但是……”
這個大轉折讓一臉怒容感覺自己的字體被小瞧的顧書珩，硬生生壓下了心裏升起的不滿，豎着耳朵做洗耳恭聽狀。
南音哂笑，老顧這人有點意思，比她老師顧一念脾氣好，沒跳起來想要揍她。
還耐着性子一副請指教的樣子。
不錯！
“印刷體好看，卻沒靈氣。”
“靈氣？”
異口同聲。
南音嗯了聲，“是的，靈氣。”
“靈氣這個詞其實很難用客觀标準去表達，不過大抵分爲兩種，一種是書法家有靈氣，經過鑽研後書寫出來的字體自成一派，自成風格。”
“最典型的例子要數趙佶，他創造的瘦金體就極具代表性。”
“還有一種是字有靈氣，也許達不到書法大家的水準，給人的觀感卻是那些字有靈魂一般，讓人情不自禁被吸引，覺得這個字體好。”
點了點顧書珩的字，她無奈道，“但是很抱歉，導兒你的字不管是風格，還是靈魂都沒有。”
說到這裏，她在顧書珩的黑臉中做了最後總結。
“所以導兒，我誇你字工整漂亮，已經是對你最大的誇贊了。”
顧書珩不敢置信，“我就真的這麽差？”
正盯着他字看的葉知衍擡眸瞅了他一眼，主打一個紮心的直言不諱道，“老顧，做人得有自知之明。”
“要經得起贊美，也要經得住批評。”
“我覺得南音沒錯，你的字撐死了也就是漂亮兩字。”
至于靈氣靈魂這種玄之又玄的存在，很遺憾，老顧同志還真沒有。
“所以，我一代書法家的夢想就此破滅了？”
顧書珩一臉絕望，南音他們齊齊點頭。
好的，他明白了。
“那你看看這個。”
沒關系，他不行，還有閨女可以培養。
他從空間紐裏掏了畫卷出來，“小南啊，你看看這幅畫。”
說話間，他将畫卷緩緩打開。
南音不抱希望看了過去，這一看咦了聲。
葉知衍他們心裏咯噔一下，有戲？
瞬間，所有人的眼睛都亮了，擠到一起欣賞顧書珩手裏的畫。
這是一幅熊貓嬉戲圖。
主人公是盼盼和圓圓夫妻倆。
青草地上，兩隻熊貓正在玩耍，蝴蝶飛舞，鳥兒掠過。
風的聲，樹的影，天際灑落的陽光落下的光斑好似在跳躍。
整幅畫的構圖不算完美，卻勝在畫家将作爲主人公的圓圓夫妻倆描繪地生動形象。
就連蝴蝶，鳥兒等，也都活靈活現。
畫技稚嫩，卻能直擊靈魂，讓人看得情不自禁想要微笑，覺得這兩隻熊貓過的一定很幸福。
随之而來的是從内心深處升起的羨慕。
羨慕這兩隻大熊貓的無拘無束，羨慕它們的自由，以及簡單的幸福。
看着他們臉上露出的笑容，顧書珩臉上抑制不住的爬上笑意。
眉梢眼角都透着愉悅。
就說嘛，他不行他閨女一定可以。
“小南，如何？”
“棒！”
南音一臉驚喜，“這畫有靈氣。”
“誰畫的？”
“我閨女。”
顧書珩與有榮焉，一臉驕傲的挺了挺胸膛，“自從第二世界開放後，我家孩子就愛上了進第二世界學習曆史和技能。”
“我閨女喜歡顧恺之，在第二世界的時候有時間就蹲在他身邊看他畫畫，出來後自己開始動手……”
這位是女兒控，提起自家閨女來是滔滔不絕，聽得南音他們嘴角是直抽抽。
眼見他有沒完沒了的架勢，葉知衍忍無可忍打斷他的話，“你是不是搞錯了，我要沒記錯的話，顧恺之擅長的是人物畫和山水畫，其中山水最絕。”
“有什麽問題？”
炫耀女兒被打斷的顧書珩非常不滿，“我閨女喜歡看顧老祖畫畫，不意味着她就要走顧老祖的路子。”
“做人得有點志氣，想走開山立祖流派不行嗎？”
“……”
好家夥，這個志氣不是一般的大，而是非常大。
開山派還真不是一般人走的路，不但要優秀，還得有天賦。
至于勤勞……
沒天賦再勤勞也沒用，就好比學霸和學渣，學渣拼死學上線也就那樣。
而學霸，随便學學，就能位于巅峰，要是再勤奮點，直沖雲霄也容易。
不過——
“南音，小顧有希望嗎？”
雷森看向了南音，她沉默，這她上哪知道去。
她隻知道，這幅熊貓嬉戲圖有靈氣，再深奧的她卻說不上來。
畢竟，她又不是專業人士，就算她學過繪畫，會的也是那點皮毛。
靈氣更是沒有。
讓她一個繪畫沒靈氣的人，去評價一個繪畫有靈氣的人，她臉皮還沒厚到這個程度。
“我不知道，你們應該找專業人士看看。”
這話一出，顧書珩他們的臉色變了。
就那種一言難盡中夾雜着幾分厭煩，也可以說是厭惡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