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
“這裏是月城，是我的地盤，我想做什麽還輪不到你來說吧？”
“既然話已經說到這個地步了，我也就不和你打啞謎了，大家都敞亮些，打開天窗說亮話吧。”
看着公孫月連場面話都懶得講了，程瑤也不客氣，直接上前，一屁股坐在了公孫月對面的椅子上。
要是現場有多餘的人，定然是要被程瑤的膽子吓上一大跳的。
公孫月行事作風乖張狠厲，誰也摸不透她心裏究竟在想些什麽。
有可能她上一秒還在和你談笑風生，下一秒就變了臉色。
公孫月看到程瑤這番動作，也有些詫異的挑了挑眉。
“沒看出來啊，方才你剛進來的時候還唯唯諾諾的，怎麽一下子就變了一副面孔？”
“你膽子這麽大，就不怕我叫人結果了你嗎？”
聽着耳邊公孫月明晃晃的威脅，程瑤不慌不忙，甚至還有閑情雅緻吃起了桌上的荷花酥。
“你說我？剛開始我不清楚情況，的确需要謹慎些。”
“但現在，我很明白你找我來是爲了什麽。”
“一個對你有幫助的人，我想大小姐應該不會那麽輕易的就放棄了吧？”
“再者說了，我忙活了半天，肚子的确是餓了，你這裏有現成的糕點，我吃些也不算過分吧？”
程瑤是真餓了，拿起荷花酥就往嘴巴裏塞。
荷花酥的外形精緻，呈淡粉色，花瓣分明，層次感強。
在柔和的光線下，它們閃耀着誘人的光澤，仿佛一朵朵盛開的荷花在盤中綻放。
每一片花瓣都薄如蟬翼，一碰就碎。
在程瑤咀嚼的時候，不時的掉下幾塊碎屑。
好在程瑤眼疾手快，這才沒有弄髒衣裳和地面。
荷花酥就是這樣，雖然好看好吃，但卻容易掉渣。
因而那些講究的人家，總是要稍微用衣袖掩面，遮蓋住這不算體面的吃法。
眼下這雅間内就程瑤和公孫月二人，她便懶得管那些虛禮了，隻顧的上自己肚子的溫飽。
程瑤一邊吃着，一邊聽到公孫月再度發問。
“既然你已明白，那我也不繞圈子了。”
“實話實說，你确實有些本事在身上，我這個人珍惜人才，想要邀請你來我們聚福樓做事。”
“聚福樓我想你應該是知道的，乃是月城的第一大酒樓，不論是酒樓的規模，還是實力，都要遠勝富春酒樓許多。”
“隻要你願意來聚福樓做事，我可以将主廚的人選替換成你。”
“人活在世上，不是求财便是求名，聚福樓可以給你開出不菲的薪水，甚至是分紅。更不必說，你所服務的客人都是真正懂得美食的上層階級，在聚福樓做事，保證可以讓你更上一層樓。”
“你是個聰明人，我想在聚福樓和富春酒樓之間做取舍，應該不是什麽困難的選擇吧？”
公孫月将自己的優勢與條件統統抛了出來，期待的看着程瑤，等待着她的回複。
其實她說得一點都沒錯，重新起步的富春酒樓在聚福樓的面前，就像是一個剛冒出嫩芽的小樹苗。
聚福樓作爲在月城盤踞已久的老字号酒樓，占據了天時地利人和。
不僅有公孫月在背後的勢力支持，更有長久以來建立起的老口碑。
可以說，聚福樓是月城每個人都知曉并向往的地方。
若程瑤隻是一個普通的廚子，想來也是無法抗拒去這樣一個好的平台上發揮自己的才能。
隻可惜，程瑤并不是一個普通的廚子。
相比于讓自己依靠廚藝更上一層樓，程瑤更想幫助陷入絕境的傅玲玲掙脫枷鎖，走向更燦爛的人生。
聚福樓有很多優秀的廚師，程瑤去了頂多就是錦上添花。
可富春酒樓不一樣，程瑤于其而言，是雪中送炭。
是僅有的、爲數不多的溫暖與可能性。
富春酒樓隻有她了，傅玲玲也隻有她了。
程瑤不能、也不想抛下她們。
想到這裏，程瑤咽下了口中最後一塊荷花酥，擡頭望向公孫月認真的說道。
“大小姐，我非常感謝你對我的賞識，我知道這也是對我能力的一種肯定。”
“你開出的條件确實很誘人，但這些并不足以讓我放棄富春酒樓。”
“我之所以會在月城停留，其中一個重要的原因，便是想要幫助我的朋友傅玲玲，重新經營起自己的家業，好在将來有可以傍身的資本。”
“甚至在走上正軌後，能夠爲月城更多的普通婦女，提供謀生的機會和可能性。”
“廚藝并不是我的全部，它隻是我原來實現目的的一種媒介和途徑，相比起成爲一個所謂的大廚，服侍達官貴人，名揚天下，我更想要用自己的能力去做一些有意義的事情。”
程瑤的回答顯然是超出了公孫月原有的意料之外。
她設想過很多種可能性，程瑤或許會嫌棄她給的銀兩太少，抑或是不滿意她的其餘安排。
但她從始至終都沒有想到過，程瑤真正在意的壓根不是自己的盈利和榮譽。
看着沉默的公孫月，程瑤繼續說道。
“我給你打個比方吧，譬如說我們面前的荷花酥。”
“它外酥裏嫩，甜而不膩。外層炸至金黃色，口感酥脆，内部的豆沙餡則細膩綿軟，口感極佳。豆沙的甜味與面皮的酥脆完美融合，讓人回味無窮。可以看得出來，制作它的點心師傅是個經驗豐富的老手藝人。”
“但這荷花酥看似完美，卻始終差了一點，你知道是差在哪裏嗎？”
聽到程瑤的反問，公孫月下意識的搖了搖頭。
這碟荷花酥是她自己帶來的，乃是私廚所作，不論是品相還是味道公孫月都很是滿意。
在遇到程瑤之前，公孫月從來都不覺得這碟荷花酥存在着什麽問題和不足。
程瑤将手邊呈放着荷花酥的碟子，朝着公孫月所在的方向推進了些，示意對方拿起來觀察一下。
公孫月猶豫着拿起了一塊荷花酥，依舊同她從前吃的一樣美味可口。
她疑惑的望向程瑤，等待着她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