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是好了，還是不好了？
程瑤捏着一根樹枝，焦灼的在地上畫圈圈。
後面越畫越快，越畫越亂，索性将樹枝丢到一邊去，站了起來。
恰好此時，内間傳來了許子魚的聲音。
“外面的那位小姑娘，你朋友沒事了。”
程瑤眼睛瞬間瞪大，往前小跑了幾步，就想往裏面趕。
到了門口，急急停住，多問了一嘴。
“那個，我現在方便進去嗎？”
方才小竹還在泡藥浴呢，要是她貿然闖進去，人家沒穿衣服可怎麽辦？
許子魚看着躺在床榻上，還有些虛弱的小竹，笑着說道。
“方便，我已經将他的衣裳都穿戴整齊了。”
“現在的神智也是清醒的，可以正常對話。”
“隻不過剛解毒，多少還有些體虛罷了。”
聽到方便入内，程瑤當即便撩開裙擺，踏入其中。
一進去，先看見的是許子魚。
程瑤朝他點頭哈腰了一陣，以示感謝。
許子魚也是個明白人，微微點頭以示回應後，便轉身離開屋内，給二人留下了個單獨的對話空間。
程瑤看着他離開以後，幾步上前，站到了床榻邊。
此刻的小竹，半躺着依靠在床上。
程瑤居高臨下的看着他，就連頭頂的發旋都看得一清二楚。
小竹還沒擡頭，便聽到頭頂飄來了程瑤的聲音。
“我聽許大夫說你的毒已經解開了，現在感覺怎麽樣？有沒有明顯的好轉？”
“身上還痛不痛？能不能使得上力氣？”
面對程瑤的關心，小竹稍微活動了一下身上的筋骨，展示給她看。
“阿瑤，你瞧。”
“我現在已經好多了，身上的那些古怪的痕迹和氣味也都消失了。”
“許大夫說了，再好好休養一段日子，便能夠恢複正常了。”
小竹笑着仰頭，正想叫程瑤不必擔心自己，沒想到卻看到了程瑤氣憤的表情。
“阿瑤，你這是怎麽了……”
小竹有些不知所措，連聲音都變得低沉了起來。
程瑤雙手交叉，抱在胸前。
“你還敢問我是怎麽了？！”
“你知不知道我一大早起來，想叫你和我一起下樓吃早飯，結果推開門，連個人影都沒看到，有多吓人嗎？”
“都說了，我不會抛下你不管的，你爲什麽不相信我？”
“你以爲你是浪迹江湖的大俠啊？留下那麽幾個字就走了，實在叫人惱火！”
小竹明白，程瑤正是因爲把他當作了真正的朋友，才會對他的不辭而别而感到如此的生氣。
面對程瑤的怒火，小竹不敢頂嘴，隻垂着腦袋，任由她發洩。
這幅場景看起來還真有些滑稽，小竹像一隻闖了禍的大狗，垂着耳朵挨罵。
“阿瑤，我知道你這是擔心我。”
“要沒有你，我現在恐怕已經死了。”
“在忘憂谷的時候，你救了我一次，在這裏，你又救了我一次。”
“在小竹的心裏，你不僅是很好的朋友，還是值得敬重的恩人。”
“小竹在此向你承諾，将來隻要有阿瑤需要我的地方，必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小竹越說越激動，到了後面甚至想要下地跪下，以示誠意。
這一番大架勢搞得程瑤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連忙阻止動作，并擺手說道。
“诶！停停停——”
“你知道的啊，我可不喜歡這樣。”
“你如果真的記得我的好，就快點養好身子吧。”
“至于幫忙，朋友之間本該如此，将心比心嘛。”
“将來我要是有需要你的地方，自然會去尋你！倒也不必說得那麽嚴重，盡力而爲就行。”
雖然程瑤沒有把這件事看得那麽重要，但是，在小竹的心中，誓言一旦立下，便不會更改。
相比于此事，程瑤還有一件事，想要進一步确認一下。
程瑤撩開床尾處的被褥，一屁股坐了下去。
帶着幾分審視的目光，深深看了小竹一眼，随後說道。
“小竹，你和我老實交待，你是不是早就想起來了？”
這一次，小竹沒有絲毫的回避，十分坦蕩的說。
“沒錯，在忘憂谷最後一次毒發的時候，我便想起了從前的事情。”
“隻不過，我覺得，相比于那個穿梭在黑暗裏，滿手鮮血的小竹，你會更喜歡這個心智單純的小竹。”
“那時的我覺得自己時日不多了，不想給你留下不好的記憶，所以才刻意隐瞞的。”
“抱歉啊，阿瑤，不過你放心，從此以後我不會對你隐瞞任何事情的。”
聽到小竹的回答，程瑤的眼底一片了然之色，果然同自己猜測到的一樣。
難怪，最近她總覺得小竹不對勁。
看着程瑤沉思的模樣，小竹不禁好奇的問道。
“可是，阿瑤，你究竟是什麽時候發現不對勁的呢？”
“我感覺自己隐藏的還挺好的樣子……”
在和程瑤長時間的相處模式下，小竹的表達方式和情緒洩露已經有所改變。
所以，即使現在他早就恢複了記憶，也和程瑤卸下了僞裝，但他依舊沒有太大的轉變。
防備和冷漠是給外人的，可程瑤不是。
“嘶——”
程瑤故作高深的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将視線放出窗外，悠悠的說道。
“大概……是女人的第六感吧……”
明明是青蔥少女的年紀，卻故作高深，這樣的反差感，莫名的滑稽。
小竹自然也沒有忍住，低聲笑了起來。
程瑤對此感到不滿，傲嬌的瞥了他一眼。
“笑什麽？我說認真的！”
小竹見程瑤不高興，立刻收斂了自己的笑意，滿臉嚴肅的說道。
“嗯，不愧是阿瑤，明察秋毫，果然厲害啊！”
說罷，還将手從被窩裏伸出來，比了個大拇指。
明明是在誇獎，怎麽感覺羞辱性變得更強了啊？
程瑤的心裏有些納悶。
要不是看在小竹還虛弱的份上，真想給他來兩粒糖炒栗子！
“好了，不鬧了。”
“既然都攤牌了，咱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呗。”
“你給我好好說道說道，你從前的事情，包括這個毒是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