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大夫!這圖騰究竟是怎麽一回事啊。”
“我朋友的毒,是不是和這個圖騰有關系。”
許子魚站起身來,整理了一下自己被壓得褶皺的衣袖,淡淡的回應道。
“沒錯,你朋友的毒确實和這個圖騰有關。”
“隻不過,這毒不是圖騰引起的,圖騰的變化隻不過是毒性的外化罷了。”
程瑤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直擊問題的關鍵。
“那,你有把握治好他嗎?”
在程瑤期盼的眼神下,許子魚先點了點頭,再搖了搖頭。
“啊?”
程瑤有些搞不懂他的操作,發出疑惑的聲音。
“成功和失敗的機率各一半吧,我也拿不準。”
“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你想想聽哪一個?”
程瑤有些無語的扯了扯嘴角,都到這一步了,還有啥更壞的。
“你幹脆一起說了算了。”
許子魚看到程瑤有些無語的小表情,也沒有生氣,轉着圈說道。
“好消息是,我曾經在一本古籍上看到這種毒藥的解毒之法。”
“壞消息是,那本古籍是殘本,所以,解毒之法也隻有一半,剩下的部分要我來嘗試。”
“那藥煎煮出來,是生還是死,恐怕真要看你朋友的命夠不夠硬了。”
“現在我把決定權再抛回給你,這毒要不要解。”
許子魚挑着眉看向程瑤,似乎是在等她一個答複。
程瑤搞不懂,這事情還有什麽好猶豫的。
“肯定要解啊!”
許子魚摸着下巴,再追問了一句。
“話說,你這朋友和你的關系夠不夠鐵啊?”
“别怪我多話啊,這毒藥的解毒過程比一般的毒藥要疼上千百倍。”
“萬一你朋友痛死在解毒的過程中,他變成鬼了,會不會來糾纏你啊?”
程瑤沒想到,許子魚叫她考慮的竟然是這個。
“我不信這世上有鬼,就算真的有鬼,我也相信我的朋友不會來害我的。”
“别羅裏吧嗦的了,趕快開始救人吧,再晚一些,都等不到你出手就嗝屁了!”
經過這麽一會的相處,程瑤已經知道了。
這許大夫也就表面看起來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樣,實際上内裏就是個腹黑傲嬌鬼。
“行吧,反正其中的利害關系我可都和你說清楚了哈。”
“出了事情别來找我鬧就行,否則别怪我翻臉不認人。”
程瑤看着許子魚認真的表情,莫名的有點同情。
這位之前究竟是受到多大的醫鬧創傷,以至于現在對患者家屬如此的不信任。
“好了,來搭把手把他扶到内間的床榻上。”
許子魚發話了,程瑤也沒功夫去想太多了,連忙上前将小竹往裏面送。
“你現在馬上去撿柴火,燒一鍋熱水,我待會要給他泡藥浴。”
“想要徹底解開他身上的毒,還需要内服外浴。”
得到任務,程瑤自然是不敢耽擱的,當即便轉身去忙活了。
将水燒的差不多的時候,程瑤折返回來查看進度。
此刻的許子魚也将需要的藥材入鍋煎煮了,他神情專注,就連程瑤進入了藥房之内也沒有察覺。
在醫館内,其他大夫對煎藥這種小事一般都是吩咐給學徒來做的。
可許子魚和他們不太一樣,對于自己的藥劑,他向來都要自己來把控。
在精細的藥材面前,多一刻和少一刻所呈現出來的藥效是截然不同的。
如果隻是尋常頭疼腦熱的藥材倒還好,隻要不太過火,是出不了事情的。
可用來解毒的藥劑,稍有不慎,就會加速病患的死亡速度。
許子魚雖然說話有些沒正行,但是對于自己在乎的事情還是很上心的。
藥罐子冒着熱氣,散發出淡淡的藥香。
許子魚不斷攪動煲中的藥液,防止藥液溢出或燒焦。
他的動作熟練而優雅,這樣的事情,他早已做過了千百次。
随着時間的推移,裏頭的藥液逐漸變得濃稠起來。
許子魚小心翼翼地過濾藥液,将其倒入準備好的藥罐中。
此時,室内的空氣突然變得異常安靜,隻剩下藥液滴落的輕微聲響。
陽光透過窗棂灑在藥罐上,形成斑駁的光影。
“熱水燒好了。”
雖然眼下的氣氛很好,但程瑤也不得不出聲打斷了。
“好。”
“剩下的事情我來安排就好,你在外面坐着休息一會吧。”
多餘的事情程瑤也幫不上忙了,隻好聽話的轉移到外間,無聊的枯坐着。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程瑤盯着自己的腳尖看了好久。
裏面依舊靜悄悄的,仿佛沒有人存在一般。
程瑤對此感到奇怪,正想起身問詢的時候,卻忽然聽見裏間傳來了一聲飽含痛苦的嘶吼聲。
“啊——”
雖然沒有親眼看到,但程瑤還是設身處地的感受到了那一份難捱的痛苦。
而坐在藥浴桶内的小竹,臉色蒼白,汗水止不住的從他的額頭滑落。
每一寸肌膚都像被無數針尖刺入,疼痛深入骨髓。
額頭上青筋暴起,雙手緊握成拳,指節也因過度用力而變得發白。
而她後頸處的紅色圖騰,也在不斷閃爍着,在明滅之間徘徊。
這是由于,藥浴大大加強了小竹體内的血液循環速度。
将潛伏在體内的毒藥,以及方才灌入腹中的解藥一起帶動起來,在周身運轉。
許子魚默默的站在一旁,要随時根據意外情況來調整藥劑配方。
對于病人的痛苦,他也愛莫能助,隻能做一個無情的旁觀者。
小竹在混沌的世界裏,上下沉浮。
雖然他對外界的感知不明晰,但他卻能深刻的感受到每一分疼痛,以及冷熱交替所帶來的不适感。
冷,來自他身體内部的毒素;熱,則是那藥浴中的解毒成分。
他的喉嚨裏所發出低啞嘶吼,正在他承受的痛苦的具象化的證明。
期間的藥水冷了好幾次,許子魚不斷的往裏面添加新的熱水和藥材。
終于,小竹憑借着驚人的忍耐力,熬過了最艱難的時刻。
待黑血嘔出體内後,他的面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紅潤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