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還靜悄悄的街道上忽然變得熱鬧不少。
家家戶戶的大門敞開，人潮像幫運糧食的小螞蟻，朝一個地方湧動而去。
離得遠的，起初還不知道是發生了什麽事情。
随意攔下一個人問了一句，才知道是邱府免費發雞蛋了。
有這好處，不要白不要啊。
一傳十，十傳百，一下子便有幾百人湧了出來。
程岩的太陽穴突突地跳了好幾下，糟糕，有些太熱鬧了！
“快快快，你們幾個快些加速，跑到前面去，把大家夥先攔下來。”
“這樣沒秩序的一窩蜂，肯定是不行的。”
山匪們接到程瑤的吩咐，不敢耽誤，連忙拔腿跑了上去。
幾個身強力壯的小夥子，手拉手，形成了一段隔離帶，将人潮暫時給阻攔了下來。
原本還興沖沖的百姓們見到眼下這副場面都有些納悶，七嘴八舌地議論着。
“這是什麽意思啊？不是說免費送雞蛋嗎？把我們攔下來是做甚麽？”
“難道是大晚上的來戲耍我們？要是這樣的話，我們可不幹啊！”
“就是說了，幹了一天活，我人都要累散架了，你們要是敢騙我，看我鬧不鬧就完了！”
“邱老爺家大業大，應該不至于這麽小氣吧，你們究竟是不是邱府的人啊？”
才短短的一小會，現場的氣氛已經有些躁動起來了。
山匪們嘴巴笨，也不敢亂講話，隻好先賠着笑，然後踮着腳看程瑤來了沒。
程瑤在運動這件事上，一向沒什麽天賦。
還記得在大學的時候，每一年的800米體測都能要了她的一條命。
更别提現在這麽緊迫地追擊了，自然也是吃不消的。
但好在有小翠，在她的半拉半拽之下，程瑤終于突破了人群，來到衆人的面前。
雙腳站地的那一刻，程瑤覺得自己的靈魂已經有些出竅了。
但好在還算及時，沒耽誤正事。
舔了舔自己幹燥的嘴唇，将口腔裏那一股子血腥味給壓了下去。
程瑤高舉雙手，示意所有人都安靜下來。
可老百姓并不是太買賬，依舊自說自話，鬧哄哄地和菜市場沒什麽區别。
程瑤頭都大了，這一群人和幼兒園沒有秩序感的小孩有什麽區别？
小翠在一旁小聲地建議道。
“阿瑤，這些人好像不太吃軟的，要不然我們給他們些厲害瞧瞧？”
一邊說着，還一邊握緊了自己的拳頭。
程瑤一臉驚恐地搖了搖頭，将小翠這個瘋狂的想法給壓制了下來。
“千萬别！這麽多人呢，真鬧起來，隻有我們被打的份吧？”
“再說了，我們是叫人家來幫忙的，才不是來結仇的呢。”
小翠有些遺憾地放下了自己的拳頭，原本還以爲自己能夠幫得上程瑤呢，現在看來是行不通。
“那要怎麽辦啊？”
“這些人裏，一大半都是老頭老太，固執得很，恐怕不好溝通啊。”
小翠長年呆在山上，本來就沒怎麽和人打過交道。
眼下這些又不是好溝通的年輕人，面對一群長輩，她還真沒什麽好辦法。
忽然程瑤眼前一亮，打了個響指，示意小翠看她發揮。
“咳咳——”
“所有人，聽我說！”
“請馬上安靜下來！”
所有人瞥了程瑤一眼，接着說小話。
程瑤眯着眼打量了一圈，胸有成竹地再次說道。
“安靜下來的人，可以比别人多領一個雞蛋！”
随着程瑤的這一句落下，現場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原本吵鬧的人群瞬間安靜了下來，房屋和樹木在月光下顯得輪廓分明，仿佛一切都靜止了。
程瑤唯一能聽到的就是自己的心跳和呼吸聲。
而這種微小的聲音也被吞沒在這無邊的寂靜之中。
此刻，仿佛時間也停止了腳步，一切都沉浸在這鴉雀無聲的氛圍中。
小翠和其餘的山匪們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轉變給吓了一跳，一時間相顧無言。
程瑤滿意地笑了笑，真好，大家又都聽得懂人話了。
但是這安靜并不能維持太長的時間，程瑤趁着這個間隙，迅速地補充說明道。
“好了，在場的朋友們，按照年紀分成兩隊。”
“咱們尊老愛幼，待會讓老人家先領雞蛋，一個人兩個蛋，再加上剛剛我說的，一共是三個。”
“數量有限，咱們不多拿，但也不能少拿。”
“如果有不夠的，就先登記，等明日采買了，再給大家送去。”
程瑤這話說得有條有理，作爲可以先領取雞蛋的老人家們自然是高興得很，乖乖地紮堆站成了一隊。
至于剩下的年輕人，雖說要稍微晚些領，但也不會少了他們的東西，問題不大，可以配合。
就這樣，原本還雜亂無章的人群，被分出了整齊的兩個隊伍。
所有人都眼巴巴地盯着程瑤瞧，隻等她發話，大家就可以出發了。
“很好啊！大家配合得很好！”
“如果現在我和你們說，隻要你們待會也一直保持這種井然有序的狀态，加上安靜的氣氛，就可以再額外獲得兩個雞蛋，你們願意嗎？”
此話一出，底下的人面上的笑容不由自主地又多了幾分。
這又不是什麽難事，隻要站在自己該站的位子上，閉緊自己的嘴巴就可以多拿兩個雞蛋，自然是一點問題都沒有。
所有人都記得程瑤說的話，就算是現在也不吵鬧，隻拼命地點着腦袋。
程瑤見時機差不多，便示意山匪們将障礙帶給撤掉。
“既然大家都沒意見，那便跟着我一起去吧。”
程瑤牽着小翠走在前頭帶路，剩下的百姓們自發地跟在身後。
一群人浩浩蕩蕩地朝着邱府的方向走去，靜悄悄的。
不知情的人看見了，勢必要吓上一大跳。
但這附近的居民都在隊伍裏了，街道上顯得格外地空蕩，沒什麽多餘的身影。
小翠看着身後的人群，佩服地對程瑤說。
“阿瑤，還是你主意多啊！”
“我們一開始就打算一個人給五個雞蛋的，但你卻先告訴他們給兩個。”
“後面再根據自己想要的效果，不斷地施加砝碼，疊加誘惑。”
“等于我們花費了最初的經費，卻完成了最好的結果。”
程瑤摟着小翠的胳臂，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嘿嘿，還好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