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回過神來看到角落裏的江陽淙，不由得有些擔憂。
“仙者，那這個人怎麽辦？他要是死在這裏了，我也脫不了幹系……”
江陽淙眼下雖然狼狽不堪，渾身泥濘，但程程瑤下手的時候是有分寸的，沒有下死手。
“你不必擔心，他躺兩天就好得差不多了。”
“好了，既然你已經拿到和離書了，就沒有必要繼續在這裏浪費時間了。”
“趁着天色還早，快些進城找個暫時落腳的地方休息下。”
“你直接離開，隔壁埋的镯子我去給你取來……”
程瑤貼在程英梅的耳邊交代道，爲了避免突生事端，還特地降低自己的聲音。
程英梅眸光閃爍，感激地點了點頭。
再也沒有去看江陽淙一眼，毫不猶豫地離開了。
江陽淙癱在牆角低低的喘息着，眼神中是化解不開的怨恨。
“死婆娘，躲得了一時，你以爲可以躲得過一世嗎？”
“等老子身體養好了，非得叫你好看！”
江陽淙恨恨的錘了一下地闆，不小心牽扯到了傷口，痛得他直叫喚。
可是他不知道的是，程瑤還沒有離開，正站在他身旁冷眼旁觀着他的一舉一動。
果然不出所料，江陽淙和程瑤設想的一樣。
這種品行卑劣的人，看到多年賴以生存的吸血包逃離了自己的身邊，心裏定然陰暗扭曲。
程瑤要是不再吓他一下，恐怕等他傷勢好轉便會馬不停蹄地去找程英梅麻煩。
“沒想到你還有力氣罵人，看來是我下手還不夠狠？”
江陽淙本以爲程瑤早就随着程英梅離去了，沒想到對方非但沒走，還将他的話聽了個一清二楚。
做賊心虛，江陽淙的額頭上開始滲出細密的汗水。
不隻是額頭，就連身上都開始發汗。
衣裳緊貼着松弛的肥肉，被汗漬暈染出深淺不一的顔色。
看樣子，已然是害怕到了極點。
靠武力來制服他人并不是程瑤的初衷，隻不過這世道就是這樣。
循循善誘對于潑皮無賴是沒有什麽大用處的，能夠約束他們行爲的隻有源于内心深處的恐懼。
害怕遠比尊重來得有用，尊重可以是表面功夫，害怕一定是内心臣服。
“不不不，不要再打我了！”
“我閉嘴！我再也不敢說程英梅的壞話了！”
“壞嘴，該打！該打！”
許是怕程瑤再次出手教訓，江陽淙索性先發制人，自己抽了自己兩個大嘴巴子。
爲了表示誠意，下手的力道還不小，叫人聽得牙酸。
程瑤瞅着對方逐漸紅腫的面頰，來回走動了兩圈。
江陽淙感受到自己身邊的腳步聲，原本松散的身體也緊繃了起來，跪坐在原地一動不動。
“你平日裏品行惡劣、作惡多端，我信不過你。”
“我在你的身上下了一道詛咒，若你将來敢去找程英梅麻煩，你定然會厄運連連，暴斃而亡。”
“你要是想活命的話，就老老實實地呆着！”
“否則，就算是大羅神仙來了，也救不了你！”
話音剛落，程瑤從背包裏取出小夜燈握在手裏，故作玄虛地在空中畫起了陣法。
隻不過，若是認真留意的話，就會發現程瑤在虛空中所謂的複雜術法隻不過是個筆畫複雜的“糞”字罷了。
隻是占着憑空出現的光亮和上下飛舞的翩然姿态，吓住了一無所知的江陽淙。
“小人明白！”
“我就守着我這一畝三分地，我哪裏也不去，就算看到程英梅了，我也馬上轉身就走。”
“方圓百米内，有她的地方絕對沒有我，這樣可行了吧？”
程瑤慢悠悠地收起小夜燈，頗爲高傲地冷哼了一聲。
“算你識相，剩下的你就自求多福吧。”
看到江陽淙徹底歇菜的模樣，程瑤便不在他身上繼續耽誤時間。
飛快地來到隔壁房間的角落裏，将程英梅埋下的銀镯挖了出來。
再快馬加鞭地趕了上去，終于在臨近村口的小道上發現了程英梅的身影。
“你的東西，收好了。”
“到了外面，對陌生人的警惕性要高一些。”
“你已經吃過一回苦了，剩下的路該怎麽走，我想你應該很清楚了。”
程瑤将裝着手镯和珠花的小匣子塞到了程英梅的手中，在對方的淚眼婆娑中，輕輕抱了抱她，算是告别。
程英梅雖然看不見程瑤的身影，但卻可以從這個擁抱中感受到對方的溫度。
“謝謝……我什麽都沒有，除了不斷地道謝，我實在沒有别的感謝方法了。”
“仙者，要不然等我安頓下來了，就給你供香吧？”
“我記得我從前聽村裏的老人說過，信賴的力量越大，受供奉者的能力也會越大的。”
聽到這個特殊的感謝方式，程瑤有些惶恐地拒絕道。
“不必，不必，你隻要幸福地生活下去就是最好的報答方式了。”
“我和你想象的不太一樣，我不需要依賴那些儀式。”
“其實我今日會願意選擇幫助你，是因爲你曾經的善良之舉。”
“現在也算是一報還一報，兩清了。”
程英梅則有些摸不着頭腦，她從前從來都沒有和這位仙者有所關聯，又談何而來善良之舉呢？
程瑤看到程英梅疑惑不解的模樣，忍不住笑了笑，适當地提醒道。
“你還記得你三弟的女兒嗎？”
這一回程英梅倒是沒怎麽猶豫，雖然不知道這兩者之間有什麽關聯，但還是快速地回答道。
“當然記得，阿瑤這孩子也是苦命的。”
“她爹暴躁嗜賭，她娘性格軟懦，她就像隻小貓崽一樣，跌跌撞撞地長大了。”
“我剛出嫁的時候，也算過了一段安生日子，回娘家看到她瘦巴巴的可憐樣，還特地把帶給學博他們的豬油糖分了一些出來給她。”
“雖然也算不上什麽好東西，但我想着，嘴巴裏吃得甜一些，心裏可能也就沒那麽苦了吧。”
“可惜我在家裏一直也說不上什麽話，連自己的事都做不了主，更别提去幫别人了……”
看着程英梅惆怅的模樣，程瑤安慰道。
“這便是你種下的善因了，時隔多年，所結的善果來救你遠離苦海。”
“日後你若是有能力，也盡可能地去幫幫其他人。”
“雖然當下什麽都得不到，但多年後的某一日，或許能給你帶來意外的驚喜。”
“就此别過了，有緣再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