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闆并沒有馬上搭理程月兒,而是一直保持着客氣的笑容。
等到程瑤的身影徹底消失在樓梯拐角時,才施舍般地轉過身來。
像是看到什麽怪物一般,不耐煩的斜了程月兒一眼說道。
“我看你才是瘋了!我在我的店裏做生意,關你什麽事?”
“自己一副窮酸樣,還說别人,我看你分明就是忌妒心理在作祟。”
“人家身上穿的是當季新産的月光綢,不但光澤細膩,還格外地防風避寒,飄逸出塵。就算是在冬日,身着月光綢所制成的裙裳,也不會感到任何的寒涼。”
“我們這小地方的布莊連一匹都難見到,還是我上回外出參加五湖四海齊聚的萬商大會時,才僥幸地瞥見過片刻芳華。”
“你這個不懂好貨的鄉巴佬,還想教我做事?”
程月兒用手指朝着樓上雅間的方向比劃,呼吸急促,像是聽到了什麽天方夜譚一般。
腦子裏隻有程瑤穿着單薄的粗布麻衣的樣子,無論如何都聯想不到什麽所謂的月光綢。
“老闆,你是不是被什麽東西給迷了心竅啊!”
“你沒看到她長得是什麽樣子嗎?渾身上下皮包骨,連飯都吃不飽的人,哪裏能穿得上什麽月光綢?”
“你别被騙了,她買不起你們店鋪的任何一樣東西的!”
聽到程月兒的話,老闆毫不客氣地翻了個白眼。
“這位姑娘,我本來也不想鬧得太難堪,你這一而再,再而三地胡鬧,不是在逼我嗎?”
“雖然你買不起東西,但怎麽說也算是個客人,我才一直對你隐忍至今。”
“不提她穿的衣裳,但凡是有長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到那位姑娘的美麗和出衆的氣質,也隻有你在這裏睜眼瞎了。”
“眼下看你瘋瘋癫癫的,實在不像是個正常人,我建議你也别逛什麽首飾店了,出門右轉到前面的醫館瞧上一瞧吧。”
說罷,老闆便不想再與程月兒多說,想直接安排人将她逐出去。
可沒料到的是,程月兒竟然躲開了包圍,直接朝着二樓程瑤所在的雅間沖去!
老闆大驚失色,萬一被這瘋子給攪黃了生意可得不償失了!
“快快快!快把這瘋婆娘給抓住!”
其他的店員也不敢懈怠,慌亂地擠作一團,都往樓梯上沖。
一時間撞在了一起,反倒拖累了進度。
“哎喲!我的老天爺!養你們有什麽用!關鍵的時候盡掉鏈子!”
見情況混亂,老闆隻好自己提着衣擺匆匆趕了上去。
店員方才爲程瑤取來了這店内數一數二的好物件,一對色澤瑩潤、造型别緻的珍珠耳墜。
程瑤的身上并沒有現錢,自然是不會買單的,爲了方便脫身,便開始挑起刺來。
“一枚珍珠的品質好壞要根據珍珠的多個方面來評價,其中最直觀的便是珍珠體積的大小。”
“個頭大的珍珠顯得雍容華貴,适合拿來制作項鏈,在女子潔白的鎖骨上,更顯白皙;而中等的珍珠顯得晶瑩清秀,适合拿來制作發簪,優雅又不失存在感;而小粒珍珠則是輕巧動人,最适合拿來制作成耳墜,既輕便不累,又修飾了脖頸的線條。”
“珍珠并不是越大就越好,還得看自己喜歡的款式和适合的大小。”
“就我個人而言,若是做成耳墜的話,還是喜歡小巧些的珍珠,一味求大并不是我的選擇。”
程瑤說得頭頭是道,一看便像是個行家模樣。
店員也被唬住了,态度更是恭敬了起來。
可惜和諧的氣氛并沒有維持太久,程月兒猛地推開門闖了進來。
見程瑤舒舒服服地坐在主位上點評珠寶首飾,嫉妒的怒火一下子就竄了起來。
“我呸!山雞也想變鳳凰!”
“我不知道你使了什麽妖法,讓這些人陪你一起演戲,但不管你怎麽做都改變不了你的出身!”
“你有本事就繼續裝下去,别回家,不然我告訴三叔,他一定會把你的腿給打斷的!”
“你還敢笑話我的婚事,我告訴你,你隻會更慘!”
“等哪一天我三叔的債主找上門來了,你就會被他賣到窯子裏,到時候我看你怎麽辦!”
面對程月兒歇斯底裏地亂叫,程瑤顯得更加從容得體,仿佛不認識她一般,頭痛地扶額,淡淡開口道。
“老闆,你們這裏的門檻未免也太低了,什麽阿貓阿狗都要進來狗叫兩聲,叫得人頭都痛了。”
“叽裏呱啦地說了一堆話,沒頭沒尾的,看着神智實在是不太清醒。”
“不會,是瘋子吧?”
和程瑤的淡然處之比起來,程月兒的癫狂真叫人感到害怕。
就連店員都不由自主地後退了幾步,生怕一時不注意就被牽連到。
最後還是老闆追了上來,力挽狂瀾,賠着笑将發了狂的程月兒給制約住。
“客人真是不好意思哈,一時看管不力,讓這瘋子給跑了進來。”
“您消消氣,我這就把她給趕出去。”
一邊說着,一邊示意旁邊的人搭把手。
好幾個人才把程月兒給拖了下去,一點情面都沒留,直接丢了出去。
“真晦氣!快滾!”
“以後我的店不歡迎你這種人來!”
“來一次,我趕一次!”
程月兒毫無形象可言,一屁股蹲地坐到了地闆上。
旁邊路過的行人不由得紛紛側目,羞得程月兒想找條縫鑽進去。
恰巧張玉芬此時從一旁經過,遠遠瞧見這身影有幾分眼熟,定睛一看竟然是自家閨女,不由得着急跑了過來,心疼地一把扶起。
“哎喲,月兒啊,你怎麽會坐在地上,都是要成家的人了,怎麽如此不小心。”
“有沒有哪裏摔痛了,起來瞧瞧。”
一看到張玉芬,程月兒就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樣,委屈地訴起苦來。
“阿娘,我和你說,這事情簡直是太離譜了!”
“剛才我想到這首飾店内挑一副耳環,和程瑤一前一後入店。這裏頭的老闆就和中了邪似的,竟然對程瑤那個土丫頭阿谀奉承。”
“還和我說,程瑤長得美若天仙,穿的更是絕世罕見的月光綢,你說說這是不是太離譜了?我到現在還覺得自己是在做夢。”
張玉芬的反應和當初的程月兒如出一轍,皆是不敢相信的模樣。
“你說誰美若天仙?程瑤那丫頭片子蠟黃蠟黃的,連澡都沒洗過幾回,恐怕身上都馊了,哪裏和美這個字沾得上邊。”
“一定是那老闆眼神有問題,年紀大了發癔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