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秦治冷着臉從沙發上站起來,他覺得自己今天真是過得糟糕透了。
中午他媽拿他撒氣。晚上回家後,舒湉又拿他撒氣。他感覺自己都活成了個出氣筒。
他每天創作是需要心情平靜的。
這種亂糟糟的生活環境,讓他怎麽靜下心來打磨出好的作品?
他真是想不明白。孩子跟誰姓有什麽關系,姓秦姓舒還不是他和舒湉的孩子?無非就一面子問題。
可就是這點小問題,在他媽和舒湉那裏,簡直成了生命攸關的大問題,兩人吵來吵去,誰也不願意讓步。
完全沒有一個人願意站在他的角度上替他想想。
他真有一種被擠壓得喘不過氣來的感覺。
02
最讓他感到失望的是舒湉。戀愛時的她,懂事、獨立、善于溝通、有修養,完全不是那種愛鑽牛角尖的人,對他也有足夠的體貼和尊重。
可現在竟然因爲他媽說的幾句話,而且也不是多麽過火的話,就是讓她要以家庭爲重,多體貼體貼自己的老公。
可這就不得了了,不依不饒的,非賭氣要孩子跟她姓舒,與他母親争個高低。
真的有這個必要嗎?難道自己給她的空間和自由還不夠?
結婚這麽久,即便是逢年過節,她想回自己娘家就回自己娘家,想不去婆家就不去婆家,從未對她要求過什麽。
他媽有時是很煩,可也能理解,辛辛苦苦養大的兒子,生命裏突然闖進來一個年輕的女人,輕而易舉地将他從她身邊帶走。她心理不平衡,偶爾鬧騰幾次也是應該的。
不搭理就是了。爲什麽要去較真呢?
秦治怎麽也想不明白。
他眼角的餘光,掃過舒湉隆起的腹部。難道是因爲懷孕期間她體内激素水平變化,導緻她的性格變得難以理喻?
想到這一點,秦治的氣消了一半。
03
秦治重新坐回沙發。
他伸手輕輕握住舒湉的手。舒湉的手柔軟而冰涼。
“算了,咱倆别爲這種事生氣了。”
“算了?”舒湉甩開他的手,眼睛裏閃着淚光,“你爲什麽要逃避呢?”
“不是在逃避啊,咱倆都需要冷靜冷靜。”秦治溫和地說。
舒湉盯着秦治:“冷靜過後呢?”
秦治的目光飄向别處。
是啊,冷靜過後呢?自己還是會兩頭哄吧,誰好說話就說服誰。
舒湉望着秦治:“我現在很冷靜,關于孩子姓的問題,不管你媽是不是同意,我都會那麽做的,直接用自己取好的名字辦理出生證和戶口。”
秦治眼睛睜得大大的。
他知道舒湉會說到做到。因爲孩子出生後辦理戶口,會上在熙苑這套房子上。她想要在戶口本上改爲姓舒,易如反掌。
他媽知道後,還不得氣出心髒病?
秦治雙手抱着腦袋,痛苦地說:“湉湉,算我求你好不好?如果我媽知道你這麽做,非得氣出心髒病不可,哪怕你讨厭她,你就看在我倆感情好的份上,稍微退一步好嗎?”
望着秦治痛苦的模樣,舒湉若有所思。
過了一會兒,她冷靜地說:“秦治,就是因爲我倆感情好,所以才不要去輕易地消耗。這次因爲擔心你媽會氣出心髒病,我就要退一步。下次呢?下次還是會找到别的理由,一輩子太長了,理由多的是,恐怕我隻要跟你在一起,就要對你媽退步一輩子吧。”
說罷,舒湉站起來:“我累了,我要回去睡覺了。”
留下秦治一人愣在客廳。
04
第二天中午。
舒琬開車來到舒湉單位附近。
她特意過來陪舒湉吃飯,順便看看她狀态怎麽樣。
上午收到舒湉的微信,舒琬就完全沒心思上班了。不到午休時間,她就找了個理由溜出來找舒湉了。
姐妹倆坐在一家中餐館的包間裏,餐桌上擺着幾道菜,但兩個人都沒動。
舒琬擔心地望着舒湉:“你婆婆真不是個東西,想要你們生孩子直接說啊,在背後做這種手腳,跟個卑鄙小人一樣。”
舒琬突然想起自己的婆婆,當年她腦袋發熱,嚷嚷着要丁克一輩子。她公婆雖然也反對,但也沒拿她怎麽樣。
唯一的變化,隻是對她冷淡一些,以表示他倆的不滿。
現在想來,真是一對善良的老人啊。
05
舒湉忍不住落淚。
“是啊,不過更讓我生氣的是秦治的态度,他竟然瞞着我。他明明知道因爲意外懷孕,我的工作很受影響,原來的計劃完全打亂了。”
見舒湉落淚,舒琬的眼睛也濕潤起來,她遞給舒湉一張紙巾。
“那現在你打算怎麽辦呢?是直接向他們挑破,還是先不說,觀察一段時間再說?”
舒湉接過紙巾,擦掉臉上的淚珠:“我想再觀察一段時間,因爲我不想他們知道那邊我安裝有攝像頭,我想看看秦治和古千惠兩人到底發展到哪種程度……”
話未說完,舒湉的眼淚又湧了出來。
舒琬也跟着落淚:“秦治真不是個東西,當初爸爸媽媽不同意你和他結婚,就是覺得他這人不可靠。”
舒湉點點頭:“我看人的眼光不行,以爲他戀愛幾次沒什麽,不說明問題,是爸爸媽媽對他的偏見。現在想來,也許他的骨子裏就是那種招花引蝶型的。”
舒琬想了想,安慰道:“再等等看吧,也許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樣。就算那樣,你也别怕,有爸爸媽媽姐姐呢,天塌下來,我們幫你頂着。”
舒湉擦着眼角的淚,心裏無比感動。
這份痛苦和幽深的心思,向姐姐傾訴後,她感覺又有力氣正常呼吸了。
06
晚上八點多,蘭蘭和任雲舒靠在沙發上追劇,突然收到許沫沫給她發來的微信。
許沫沫說自己在學校操場上,想請蘭蘭下去一趟,有話對她講。
蘭蘭連忙急匆匆地下樓。
剛走到操場邊,蘭蘭就看到許沫沫背着書包一個人站在偌大的操場上。
昏暗的燈光,讓她看起來格外孤單。
蘭蘭疾步走過去。
“沫沫,這麽晚了,你怎麽還不回家?”
學校五點多放學,沫沫在外晃悠這麽久不回家,蘭蘭心裏很着急。
沫沫低着頭,盯着自己腳上的運動鞋:“杜老師,我就是來問你一下,申請住校的事情,學校答複了嗎?”
沫沫的聲音有明顯哭過的痕迹。
蘭蘭心裏一咯噔,她擔憂地望着沫沫。
“沫沫,你爲什麽一定要住校呢?你能告訴老師原因嗎?這樣老師才能幫到你啊。學校原則上是不讓初中生住校,可如果你真的有困難,說不定老師能幫你想想辦法呢。”蘭蘭的語氣非常真摯。
一陣沉默過後。
沫沫像是下了很大決心,她擡起頭,小心翼翼地問:“你能幫我保密嗎?”
“當然能。”
蘭蘭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
沫沫飛快地瞧了瞧四周,見周圍沒有一人,便用蚊子般的聲音說:“我現在的爸爸不是我親爸,他想侵犯我。”
蘭蘭隻覺得腦袋轟的一聲巨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