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夕陽西下。
蘭蘭和任雲舒拖着行李箱進屋。
“你帶雲舒去小勇屋裏,他屋裏有空調,今晚雲舒睡小勇屋裏。”杜母連忙吩咐。
蘭蘭知道,家裏隻有小勇的房間安有空調。她和蓮蓮暑假很少回來,小勇回來時會跟父母睡一間空調屋,爲了節約電費。
蘭蘭領着任雲舒去了小勇的屋裏。
空調吹出來的涼爽,讓他倆頓時感到渾身舒暢。
杜父提着一桶水走進來,手裏還拿着一個嶄新的塑料盆。
“蘭蘭,你和雲舒先洗把臉,這是我剛從井裏搖起來的水,很涼爽。”杜父放下木桶和塑料盆,轉身往外走,“飯菜你媽已經做好了,我去幫她端過來。”
蘭蘭這才注意到,家裏那張油膩膩的舊餐桌,也已經搬到小勇屋裏來了。
隻不過這次,上面鋪有一層薄薄的塑料膜。
桌子上放着一摞一次性的塑料碗,還有一把一次性的筷子。
蘭蘭啞然失笑。
難道最近村裏流行用一次性的碗筷招待客人?
等蘭蘭和任雲舒洗完,杜父杜母已将飯菜全端到桌子上來了。
滿滿的一桌子菜,有臘肉、清蒸魚、煎豆腐、燒土豆、茄子等。
以蘭蘭對父母的了解,用這種陣勢待客,已經是很隆重很豐盛了。
爲什麽會突然這麽熱情?
蘭蘭有些忐忑不安。
02
“雲舒蘭蘭,你倆愣着幹嘛?快過來吃飯啊。”杜母熱情地招呼他倆。
蘭蘭和任雲舒走到桌前坐下。
杜父杜母坐到他倆的對面。
杜父看着任雲舒熱得紅撲撲的臉,笑着說:“家裏夏天就是很悶熱,跟北京沒法比,北京夏天還是挺舒服的,早晨晚上都比較清涼。”
“雲舒,你老家是不是沒這麽熱啊?”杜母用一次性筷子,熱情地夾了一塊魚肉放到任雲舒的碗裏。
“謝謝。”任雲舒欠了欠身體,“我老家也挺熱的,與這兒差不多。”
杜母說:“如果不忙的話,你倆就在家多待兩天吧。”
蘭蘭連忙說:“忙的,我倆都挺忙,雲舒還要去他同學的公司做事。”
杜母的臉上立馬露出失望的神情。
“唉,好不容易回來一次,待不了兩天就要走。”
望着母親的表情,蘭蘭都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産生錯覺了?他倆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慈祥溫情了?
“您的眼睛治療效果還好吧?”任雲舒問杜父。
“效果很好,多虧你幫着忙上忙下。”
“别客氣,也沒幫上什麽忙。”任雲舒客氣地說。
03
杜父瞥了蘭蘭一眼,對任雲舒說:“我這個小女兒吧,天生脾氣就不好,除了聽點她姐姐的話,這個世界上誰的話也不聽,從小到大,跟我和她媽對着幹,跟她弟弟打起架來,也是從來不讓着弟弟一下,我們拿她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希望以後你和你們家多擔待一點。”
杜父溫和的語氣中,完全沒了以前的冷嘲熱諷和嫌棄。
任雲舒望着蘭蘭笑:“她脾氣就是有些直,其實挺好的,我們學校的老師和學生,都喜歡她。”
杜母笑着點點頭:“那就好,這次去你家,她沒有惹你爸媽不高興吧?”
任雲舒忙不疊地說:“沒有沒有,我爸媽特别喜歡她。”
“那我和她爸就放心了。”杜母滿臉的笑眯眯。
接着他們又問了一些關于蘭蘭和任雲舒在學校的事情,還有蓮蓮的一些事情,讓任雲舒難堪的問題,他倆一個都沒提。
與當年駱曉恺來這裏的态度完全不一樣。
這頓飯吃得很輕松,輕松得蘭蘭都有些惴惴不安。
因爲這完全不像他倆的風格。
蘭蘭完全搞不清楚他倆的葫蘆裏在賣什麽藥。
04
晚上,等任雲舒睡下後,蘭蘭回到自己的屋裏。
她剛準備上床睡覺時,杜母過來喊她,讓她去他們屋裏,說他倆有話要問她。
蘭蘭一點都沒感到震驚。
吃飯時,在任雲舒的面前能保持和顔悅色,已經很難得。
他倆能憋到現在才問,已經是極限。
蘭蘭随着母親,輕手輕腳走到他們屋裏。
隻見父親坐在一張老竹床上,一個舊電扇正嘎吱嘎吱地沖着他轉。
蘭蘭在父親對面的一把椅子上坐下。
“太熱了,要不明天我去給你們買個空調吧。”蘭蘭望着父親額頭上的汗水說。
杜母坐在杜父的身邊,拿起一把蒲扇呼呼地趕着蚊子。
她不耐煩地說:“買那麽多空調幹啥?你們平時又不回來住,小勇回來時,我們湊合一下就過去了。”
“爸,你找我有什麽事?”蘭蘭問。
杜父望着蘭蘭:“雲舒人很不錯,聽他的語氣,他父母也贊同你倆在一起。說心裏話,你嫁給他,我和你媽也放心……以前北京的那個,家裏是有錢,但有些看不起人,分了也好。”
所謂看不起人,主要是因爲不願意拿彩禮出來吧,蘭蘭心想。
蘭蘭表情淡淡的:“說這些幹嘛呢,都已經過去了。”
杜母瞪了杜父一眼:“就是,淨扯一些沒用的,說正事。”
05
杜父問:“這次你去雲舒家,你覺得他家條件怎麽樣?”
蘭蘭沉默片刻,說:“一般吧,他家住的房子很普通,父母穿着也很普通,一點不像家裏有錢的樣子,隻能算一般人家吧。”
杜父杜母的臉上立馬露出失望的神情。
“他爸媽是幹什麽的?”杜父問。
“沒什麽正兒八經的工作,雲舒有個弟弟,弟弟沒考上大學在家做點小生意,他爸媽主要是幫他弟做點小生意。”
杜母立馬說:“家裏條件一般,還兄弟倆,這種家庭其實不是很好。”
聽母親這麽說,蘭蘭心裏都覺得好搞笑。
任雲舒家的這種家庭還不算好,那天下什麽樣的家庭才算好?
蘭蘭說:“他家的人都蠻好的,我感覺還不錯。”
06
杜父若有所思地問:“你倆結婚的話,他父母能拿出一些錢來幫你們出個首付嗎?”
蘭蘭以前跟父親說過,說任雲舒在北京沒房。
“應該會出一點吧。”蘭蘭輕聲說。
杜父杜母的眼睛一亮。
杜父問:“他們說出多少?”
“具體多少沒說,隻是說盡量幫我們,應該有二三十萬吧。”
“二三十萬?”杜母狠狠瞪了蘭蘭一眼,“在自己家厲害得像個什麽似的,關鍵時刻怎麽這麽慫呢?兒子娶媳婦,爸媽幫着買房天經地義,買不起房也至少出個首付。”
蘭蘭在心裏直對母親翻白眼。
既然如此,那怎麽沒見你和我爸幫着小勇買房?哦,不對,這麽說也不客觀。你倆也不是完全不出力,你倆是虎視眈眈地盯着我和我姐,想着我倆能出錢給小勇買房。
門都沒有!
蘭蘭輕歎一口氣:“算了,北京房價那麽貴,他們家又沒什麽錢,我再厲害将他們家屋頂掀了也沒有用啊。”
杜母皺着眉頭:“親戚朋友都說江浙一帶比較富裕,那裏的人很會做生意,他家怎麽這麽窮?”
“每個地方有窮的有富的,很正常啊,咱們家在咱們村還最窮呢。”
“你個死丫頭!”杜母脫口而出,眼睛裏露出煩躁。
蘭蘭感覺這才是母親的真面目。
杜父杜母相視一眼。
沉默半晌,杜父說:“房子的事情你自己看着辦吧,可彩禮的事得聽我們的,必須按照我們這裏的風俗習慣來,我想這一點雲舒家應該也沒意見,我打聽過了,浙江娶媳婦也是要給彩禮的。”
蘭蘭的心一咯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