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駱曉恺和蓮蓮沒再堅持。
駱曉恺說:“那也行,我工作忙還好說,主要是我和爸媽語言不通,我帶他倆去醫院,沒法交流。”
說的倒是實情。
雖說杜父杜母能勉強聽懂普通話,但他倆說的帶着濃濃方言的普通話,駱曉恺聽起來像外語。
蘭蘭說:“所以你倆就别跟我客氣,安心忙你們的去吧,等有困難,我一定會告訴你們。”
蓮蓮看完病曆本,将它裝回文件袋:“蘭蘭你可真厲害,爸媽昨天中午才到,你今天就帶爸看上病了。”
杜母在旁邊插話:“是她學校的一個男老師幫她挂的号,那小夥子人不錯,很熱心,長得也好。”
杜母這番意味深長的話,并沒有引起蓮蓮的注意。
蓮蓮知道在母親的眼裏,哪怕是大街上的年輕男人多瞧蘭蘭一眼,也會自動默認是看上蘭蘭了。
蓮蓮對蘭蘭說:“你那男同事真是幫了個大忙,這種大醫院的專家号最難搶,你得好好感謝人家。”
02
蓮蓮和駱曉恺從酒店出來,在開車回家的路上。
駱曉恺問蓮蓮:“蘭蘭有男朋友了嗎?”
蓮蓮一怔:“沒有啊,有的話,她肯定會告訴我的。”
駱曉恺握着方向盤笑。
“幫着挂号的男老師應該喜歡她,搶專家号多難!竟然爲了幫爸挂号,跑去現場排隊,估計他一晚上都沒睡。”
蓮蓮若有所思地說:“其實我挺想蘭蘭腳踏實地地找個男朋友,别想着什麽人生的加分項,哪裏那麽多的加分項啊,童牧也好,韓沐風也罷,感覺不是真的對她多好,在關鍵時刻靠不住的。”
如果真靠得住,童牧當年就不會死活也不願意結婚,韓沐風也不會因爲蘭蘭的過去而放棄她。
“蘭蘭和那個男老師說不定有戲。”
蓮蓮說:“找個男老師也挺好。”
“你不覺得蘭蘭變了嗎?比以前要懂事。”駱曉恺說。
蓮蓮點點頭:“是呢,要是以前,我爸媽招呼不打跑來找她,她估計會氣得跳腳,現在她心裏肯定也氣,但還是帶他們去看病。”
“而且還知道咱倆忙,她陪着去看病,說心裏話,我還挺感動的。”駱曉恺說。
蓮蓮說:“我爸媽要是真去咱們家住,我還有些發愁,上班本來就很忙,還有孕反應,總不能讓你爸媽除了照顧我和書珺,還照顧我爸媽吧?”
“到時醫藥費咱們承擔。”駱曉恺說。
“不用,我和蘭蘭一起承擔。”蓮蓮溫柔地望着駱曉恺,“曉恺,你發現沒?我爸媽吧,算是最不稱職的父母,竟然老年生活可以享受這種待遇。”
“孩子生得好,直接躺平赢。”小駱開玩笑。
蓮蓮笑:“沒錯。”
03
蘭蘭從酒店回到宿舍後,見時間不算晚,便給任雲舒送去一塊臘肉。
臘肉是杜父杜母帶過來的,大約五斤,蘭蘭都給了任雲舒。
任雲舒沒跟蘭蘭客氣,他将臘肉放進冰箱裏。
“瘦肉好吃,肥肉切了丢掉吧。”蘭蘭對任雲舒說。
任雲舒喜滋滋地說:“我喜歡吃肥肉。”
“你會做嗎?不會做的話,我過來給你做。”
蘭蘭在旁邊的餐桌前坐了下來,上午帶着父母跑醫院,下午回學校上兩節課,她現在隻覺得兩腿發酸。
“你是不是特别累?”任雲舒問蘭蘭。
蘭蘭輕輕地搖頭:“幸好有你幫我挂号,你還沒告訴我你會不會做臘肉?”
“網上搜一下菜譜,照着菜譜做應該沒問題。”說完,任雲舒望着蘭蘭輕笑,“估計你會覺得我在吹牛,昨天信誓旦旦地告訴你,隻要簡單編程就能搞定挂号,結果今天還是得去現場。”
“怎麽會?感激你都來不及。”
不知道是不是任雲舒養有許多花的緣故,蘭蘭感覺他屋裏的空氣都是香的,而且這種香能讓她精神愉悅。
任雲舒在蘭蘭的身邊坐下:“你爸檢查怎麽樣?”
“很多檢查結果都沒出來,有些項目還需要繼續檢查,不過醫生說問題不大,做個手術應該能好。”
“那就好。”
04
蘭蘭的手機屏幕彈出一條新微信。
她點開一看,然後将手機遞給任雲舒。
“蘇實發來的,說他在老家讀書很想北京的老師和同學。”
蘇實是蘭蘭班上的學生,因爲沒北京戶口,這個學期被迫轉回老家讀書。
蘭蘭的情緒有些低落:“每次這些孩子給我發微信,說在老家不适應,說很想咱們的學校,咱們的老師和同學們時,我心裏可難受了。”
任雲舒輕輕歎息:“這些孩子,很大一部分在北京出生,在北京長大,生活學習很多年,突然有一天要回到陌生的老家去,對他們來說,确實不容易。”
據蘭蘭了解,有些父母會陪着孩子一起回老家。但大部分的家長,隻是讓孩子一個人回去,因爲留在北京賺錢,對他們來說很重要。
蘭蘭望着手機苦笑:“雖然我能理解北京的高考政策,但輪到自己學生,真希望他們人人都能在北京高考呢。”
“隻要努力,他們還能考回來。”任雲舒說。
“每次我都這麽鼓勵他們,但我知道還是好難。”
05
任雲舒溫柔地望着蘭蘭。
他想起自己第一次注意到她,是在去年,也是因爲北京高考的問題。
他還記得,那是一個中午,午休時,梅惠心在辦公室裏與另一位老師辯論。
另一位老師也是班主任,她見班上自己喜歡的學生轉回老家讀書,心裏很舍不得,便感歎:“真不公平啊,這麽努力上進的孩子愣是不能在北京高考。”
梅惠心聽後,在旁邊笑嘻嘻地說:“怎麽不公平?如果誰的孩子都能在北京高考,那才不公平呢。其實隻要翻翻學生的家庭成員登記表,有北京戶口的孩子,父母明顯要優秀許多,不管是學曆還是工作,都相當優秀。”
“這種人的孩子,教育資源,成長環境,當然要比一般人好,不然怎麽體現努力的價值?所以有時候不要怪這怪那,要怪就怪自己父母不争氣吧,當時爲啥不努力呢?”
那位班主任被梅惠心反駁得一時不知道怎麽回複。
梅惠心接着說:“就好比我的兩個高中同學,一個多年寒窗苦讀,高考考上北大,一個整天吊兒郎當,大學沒考上,然後跑到北京來送快遞,現在他倆的孩子都到了上學的年紀,讓他倆的孩子享受同樣的待遇,本來就是極大的不公。”
“所以啊,不要爲這些人感到可惜,也不要覺得生活不公平,生活是殘酷的,也是現實的。”
梅惠心正爲自己這番慷慨激昂的講話而感到很滿意時,蘭蘭在旁邊淡淡地說:“每個人的生活都有自己不容易的一面,如果腳踏實地在北京送快遞,也是爲社會做貢獻,我認爲他們的孩子應該值得同等尊重。”
(本章完)